甩锅
苏冠容来到何新身边,伸手查探他体内情况。 何新修为比齐聿还不如,又是在没有防备之下受了郁棠溪和宿星泽二人毫无余力的一击产生的波动,此刻体内经脉紊乱,急需找一个地方进行调息。 但此刻二兽相缠,二人相斗,正是白热化的阶段,一时半会根本停不下来。 苏冠容只能将何新扶起,带进一旁的店铺里,好在这家的店铺未曾被波动震碎,但他身上没有备药,只能问守店弟子是否有药。因是救人,那名弟子也没有要他的钱,立刻从身上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两粒后给何新喂了下去。 药丸落入腹中,一股暖流随即上涌,苏冠容连忙伸手贴在他背上,探出自己的法力进入对方体内,替他引导那股力量修补经脉。 跟许多靠自身练至金丹期的修士不同,苏冠容的修为是靠丹药和双修硬撑上来的,他命中不该修道,也不该有如今的修为,这也是他明明是修士,身体却十分虚弱的原因。 修道一事本该顺应天命,而他的存在却是在违逆天命。 一旁的弟子见他脸色苍白,于是又替他倒了两粒药,喂他服下。也正是靠着这两粒药,加上何新自身修为也不高,苏冠容倒也替他稳住了情况。只是这一通折腾下来,他的脸色竟比受了重伤的何新还要苍白一些。 店铺外面,郁棠溪被六道龙卷围在中间却不见丝毫慌乱,他以几道剑气劈开本是无形之物的龙卷,同时剑尖挑起几枚落地的石子,朝另外几道龙卷撞去。只听得噗噗数声,明明都是石头,他所弹出的石子却将龙卷中的碎石撞开,朝四面八方飞去。 躲在其中一道龙卷之后的宿星泽眼见那几粒石子来势汹汹,当即举刀将其劈开。 可正是这金石之声却暴露了他的位置,郁棠溪斜睨过来,手中长剑几乎是瞬息之间便刺向宿星泽。他咬牙横刀挡住,然而那万分坚硬的黑刀却被对方的剑刺穿,剑尖如入无人之境,最终却只是轻轻抵在他胸口位置,未曾再进分毫。 二人之间胜负已定。 于此同时,白鸾和玄蛇的比试也已经结束。 只见玄蛇上身瘫倒在地,好不容易恢复的左眼又被啄瞎了,身上的鳞片左一片右一片的散落了一地,好不狼狈。只是白鸾也不能说毫发无损,它一边的翅膀被咬下了好几根羽毛,原本完美的翅膀形状此时也坑坑洼洼的。 见郁棠溪看向自己,白鸾立刻撇下玄蛇,扑腾着翅膀朝他那儿走去,然后委委屈屈的把那少了几根羽毛的翅膀往郁棠溪面前一摊。 郁棠溪伸手抚过它被咬秃了的地方,同时掌心泛起白光,待那白光消失之后,原本凌乱的羽毛立刻恢复如初。随即他便往先前苏冠容所在之地望去,只见那儿撑着一把他十分熟悉的伞,可伞下之人却不是他熟悉之人。 郁棠溪立刻越过白鸾,朝齐聿走去。 “他人呢?” 齐聿握着伞柄的手还在颤抖,他曾跟家中长辈去过战场,见过横尸千里、血流成河的场景,但那些却仍旧不能与刚才郁棠溪和宿星泽二人的打斗相提并论。原来话本中所说的那些境界高深的修士只需轻轻挥动手中长剑,就能斩杀千军万马是真的,而这样的人正是他面前之人! 齐聿听到声音抬起头来,青年出尘却冷淡的脸出现在他视野之中,恍若天神下凡。 郁棠溪耐着性子等了一会,见齐聿只是痴痴的看着自己,并不说话,便转过身去释放法力向四周辐射查探。很快,他便察觉到苏冠容所在,朝那间店铺走去。 此时店铺的结界已经濒临破碎,郁棠溪伸手修复了结界后才推门进去。 偌大的店铺一览无遗,郁棠溪轻易找到了被围在中间的苏冠容,他正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与他相比,反倒是先前受了伤的何新脸色红润,只有嘴角还残留着血渍。 听到开门声,苏冠容抬头望去,只见郁棠溪朝自己走了过来,他仰起头问道:“结束了吗?” 郁棠溪嗯了一声,握在他手上,替他输入法力助他调息。他做这件事早已是熟门熟路,不多久苏冠容便恢复过来。 “下次若再这样,你叫我一声,我就不打了。”郁棠溪道。 苏冠容却摇了摇头:“也不是每次都会这样,只是恰好何公子受了伤,我替他疗伤才会如此。” 语毕,他慢慢站了起来,道:“那位齐公子呢?” 郁棠溪道:“还在外面,你连那把百工伞都给了他了。” 苏冠容道:“只是暂借他挡一下而已,我身边能防御的法器也就这么几样。” 郁棠溪倒是不予置评,他推开门,只见齐聿还愣在原地,而刚才与他缠斗的宿星泽已经把那把断刀收了起来,正朝他这边走来。这把刀虽然是他的重要武器,但武器原料其实就是他所御玄蛇的鳞片,郁棠溪也正因知道此事,那时才未留情。 酣战结束的宿星泽这会儿已不复刚才气势汹汹的样子,他脸上挂着笑,好似个温和亲切的前辈。 他把脑袋朝苏冠容这儿一探,上下打量道:“你这脸好像有些眼熟,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他修炼至今也有一千多年了,见过的人成千上万,一时半会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苏冠容。 苏冠容轻声道:“许多人都曾说我长得面善。” 宿星泽却不肯罢休,绕着苏冠容转了两圈,摸了摸下巴:“不不不,我肯定在哪儿见过你,而且印象很深刻。”他双眉竖起,显然是在努力思索回忆。 但郁棠溪去已经不给他机会了,他横剑将宿星泽隔开,冷声道:“你若还想再比,我们可以现在去会场报名。” 宿星泽被他剑中传来的杀气惊了一身冷汗,立刻拉开自己与苏冠容之间的距离,讪讪道:“算了算了,我的刀才被你折断,要打也得等我重新打一把刀才行。” 语毕,他双指含入口中,吹了声长长的哨音。玄蛇撑起身体朝他爬来,巨大的身体停在几人面前,宿星泽跃上蛇身,对郁棠溪道:“我先走了 ,改日秘境再见。”随即驱动玄蛇朝天上飞去,其余弟子见状也御兽而起,紧随其后。 整个玄天宗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走,只留下一地狼藉。而宿星泽也是在玄蛇再度落地之时,才终于回想起自己曾在哪儿见过苏冠容的脸。 四百年前的修真大典! 他就是如此这般跟在另一名傅姓的极天门弟子身后,那名弟子剑术天分极高,可惜修为不够,宿星泽单凭刀法技巧只比他略胜一筹。那时候的宿星泽一心把他当成未来可期的对手,只可惜一百年后竟从门人口中得知了那样的消息。 他不甚唏嘘,心中对苏冠容的身份倒是越发好奇起来。 …… 苏冠容从齐聿那儿把百工伞要了回来,这伞替齐聿挡了好几波攻击的余波,却毫发无损,只是伞面上沾了灰尘。他拿丝帕沾水,把那些灰尘擦拭干净后才收起伞,道:“接下来还要去看比赛吗?” 问的正是齐聿和何新。 郁棠溪已经有些不赞同了,经过方才那一番折腾,苏冠容此时虽有调息过,却还是显得神色恹恹,与其继续去修真大典观赛倒不如回去休息一下。 齐聿未曾察觉到苏冠容的状态不妥,他直直的看着郁棠溪侧脸,道:“若是方便的话,我还是想去看看比赛。”他知道郁棠溪在修真界身份尊贵,自己与他几乎没什么机会相处,只能趁着这个时候多待一会儿是一会儿了。 苏冠容似未察觉到他露骨的视线,点头道:“那我们就去看看吧。”他复又对郁棠溪道:“我身体也没那么弱,而且我好久没来修真大典看看了。” 听他这么说,郁棠溪也只得作罢,他思及宿星泽所作所为,便在那片狼藉之处用法力留下“玄天宗宿星泽”这几个字,随后便带着几人继续往修真大典的比赛之地去了。 待到负责维持整个场地规矩的云萝宗弟子来此时,只看到被毁了大半的街道和郁棠溪留下的几个字。宿星泽的名号在修真界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说她们未能眼见当时场景,但听周围店铺的弟子所言其中闹事的一人御玄蛇便可知确实是他。 只是当那些弟子提及与他缠斗之人是一只巨大白鸾的主人时,云萝宗弟子心中不免惊骇万分。正如修真界只有一人所御之兽为玄蛇一般,而在她们的印象中,唯一一个能够驾驭白鸾的修士,也只有只闻其名却极少能得见其真人的那一位了。 猜中郁棠溪身份的云萝宗弟子心中骇然,回去将这两位大能在街上比试一事禀告自家宗主,云萝宗宗主舒云萝是个看起来约莫二八芳华的少女,她身着鹅黄色广袖长裙,正漫不经心的听着门下弟子的汇报,歪着头想了想,吩咐下去。 “把修理街道所需的费用列一张单子,寄去给玄天宗宗主。” 既然郁棠溪留了宿星泽的名字,她自然要给这分薄面的,至于宿星泽……就算想不认账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