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0 反咬
第六章 不自量力 卫天卜见他冥顽不灵,知道这是朽木不可雕也,不愿再进行这无意义的谈话败坏自己的好心情,让他快去做正事,不要在自己这里偷闲。 周潇心里畅快,当他的话耳旁风,慢条斯理地拿出烟来把玩,烟草里醇厚香气不用点也让他心旷神怡,很有技巧地继续八卦:“谡谡明年就要成年了,你觉得找哪个向导来周家?”态度间对周谡似是亲昵,是一副好大哥的嘴脸。 “不要自作多情吧!”卫天卜叹气说:“周家都拿走了王文莺,凭什么继续拿向导呢。”他认为周潇提出此事是自私作祟,不想分享已经到手的向导给家里新觉醒的弟弟。 “和你说凭什么你也不会搞得清楚的。”周潇笑笑,“反正你帮我想一想,谁合适?” 卫天卜犹豫了,不知道这算是怎么个问题。他在塔里有关向导的事情上确实有几分脸面说得上话。但如果真要挑个“纯洁无瑕”的向导以彰显周将军爱子成年的象征地位,选择权又离他遥远得多了。 “你们想要什么样子的呢?”踌躇间卫天卜替向导们苍凉起来,他不喜欢氏族这些惹人厌烦的习惯,轻声道:“还是不要随便要人吧,我还有课没有给她们讲完,现在都只剩下女孩子了,还是稳妥一点……”他想劝周潇,语气就更软了:“王文莺不是很好的吗?” 周潇舌尖舔舔虎牙,投桃报李也温柔地说:“自然比不上你。” 卫天卜皱紧眉头,心想氏族果真不会照顾向导,都在暴殄天物:“哪里比不上我,你是不是没哄好她?我说了那么多次,不要让向导产生负面情绪,那么可爱的小姑娘,你们怎么就学不会讨人欢心?” 卫天卜对向导们总有一些周潇看来不自量力的保护欲,让周潇生出一股施虐欲想敲打敲打他以正视听。这人半个脑子似乎接纳了氏族的规则,还有半个脑子总还指望着普度众生。就像腐烂的伤口里突兀长出新肉,怪痒的。 周潇从鼻腔沉沉缓缓吸一口长气,依然温柔地说:“谡谡不太懂事,我怕王文莺舔不来他的鸡巴。”嗅到卫天卜果然立马气得体温都升高了,继续添油加醋。 “你不想亲自去舔舔吗?” 哨兵的感官无比精准地捕捉到卫天卜加速的心跳,涨红的脸和湿润的眼睛,活活成了一株被风吹得颤颤巍巍的柳,舌头打结讲不出话,连屏障都摇摇欲坠。 周潇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卫天卜身处军部,到处都是些不识人间疾苦的氏族子弟,不论作为平民、向导还是男人,他都因格格不入被迫殚精竭虑、焦心劳思,好不容易认识周谡这样一个天真烂漫的小朋友,他满心满意的拥护示好都算是再纯洁不过的无血亲情,周潇这样口无遮拦的一句话,不仅无端扯出了乱伦淫糜,还仿佛戳破他痴心妄念,居然想和周氏攀扯亲情。 思及此不仅羞耻不堪,甚至痛心疾首,眼前发黑。 周潇不管那么多,因很久没见他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心花怒放,大感机会难得,一只手迅速扣住他的后颈拽到面前,尝味道般舔了舔他的脖子,又狠咬一口。 卫天卜如遭雷击,惨叫一声,短暂的接触被迫毫无准备地接纳了周潇诸多下流想法,脸色难看得很。 周潇见好就收,松手退两步,笑盈盈地讲起礼貌:“看你这么忙,还是下次吧,就不打扰你了。” 他脚底抹油一般溜走,一整天都志得意满。 并非他对卫天卜有什么不满,真要论起来,卫天卜目前与周氏一派常有合作,他自己和卫天卜更是交往甚密。但就像卫天卜经常说的,氏族子弟总下流,这几年卫天卜仗着自己的铜墙铁壁,对什么哨兵的动情迷乱都秉公执法,淫词艳语丝毫不为所动,周潇作为一等一的下流人物,能有看卫天卜被搅动得蓬乱的机会,绝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 同时他还再清楚不过,卫天卜识时务得很,又从不记仇,绝不会因这点小事和他真闹起来。 他这一天下来,对自己的这番长袖善舞非常满意,回到家心满意足地和周谡聊起,也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蛮不讲理的事情。 “我一和他说舔你那玩意儿,他就气得直发抖。”周潇绘声绘色地描述:“看得我都心痒,可惜他从来不给操,磨人得很。” 他作为哨兵知觉足够敏锐,但脑子一时转不过弯,眼睁睁看着周谡突然呼啦一巴掌带风扇到他脸上,扇得他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 “周谡!你他妈!”看周谡还继续拿拳头砸过来,周潇的温柔与潇洒肯定也没有了,只剩下军部里的优良口德:“你犯什么贱!婊子养的反了天了!”他回过味来,知道这二愣子不仅人傻逼还护食,一边躲他的拳头一边问他:“他吃过多少人的鸡巴上来的你都不懂!冲我发什么癫?” 周谡根本不讲话,沉默着抓起手边的椅子气势汹汹要继续示范什么叫发癫。 周潇气笑了:“小少爷!等你明年16了,看他给不给你操啊?”他也不想和这个蛮牛一样力气的弟弟白费力气,捂着脸第二次溜出门去也。 一边溜一边想,婊子养的,这词不好,好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下次还是换个。 第七章 奢侈 周谡被留在周宅内,家里太大没人理会他们这点闹腾,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把手里的椅子狠狠砸碎才好过些,不管裙子娇柔的布料被划得惨不忍睹,气呼呼地回房关起门来闷闷不乐去了。 他手指敲敲,安在指头里的电子脑拉出一个巨大的投影,一只漂亮的蓝毛鹦鹉活灵活现地梳毛,这是他本来打算送给卫天卜的电子鸟,自己设计自己编码,这次还打算搞得个真的出来玩,本是兴趣盎然地做着,被周潇这样一搅和,顿然失去了兴味,做也做不下去了。 他这两年陆陆续续给卫天卜做了许多自认为他喜欢的东西,从亮晶晶的小碟子到会唱歌的火岩泥,不胜枚举。其实都是些小孩玩意儿,卫天卜觉得周谡喜欢,周谡觉得卫天卜喜欢,两人敬老爱幼地把卫天卜家里搞成了优秀青少年艺术作品展,到处都是或大或小的光幕。 周家里好几个妈妈们很高兴周谡有这样可爱的本领,夸奖他一定大有前途可以去商业分部里做总经理,做出很多赚钱的有名产品。 周谡对这些生动玩意儿本身并没什么特殊的兴趣,学是必须得学的,“氏族子弟不可不辨真实,芸芸众生不得不爱虚假”,电子脑里的虚拟刺激是氏族的商业分部扔给下面的甜头和消遣,都是定好生命周期的华丽垃圾,只有真实存在的东西才是稀缺与价值。可惜周谡早就习惯了宽敞到空荡的堂皇大屋,质地匀称的实木家具,旁人当做古迹见都见不到的三角钢琴,不过是他青春消闲里每日必修的小课。也许奢侈这件事对于他实在是遥不可及,卫天卜躲藏起来的自我就成了他唯一得不到的奢侈。 周谡并非对性交深恶痛绝,也习惯周潇或者其他任何人三句话不离神经中枢的快乐,但要这样粗手粗脚地逗弄卫天卜,他就真要不共戴天了。他认为自己与卫天卜有着某种珍贵而脆弱的联系,旁人不可以多嘴,他生怕这种联系像深林里被惊动的野鹿那样跑不见。 他孤独地坐在窗边,看窗外远方的光幕绿了又蓝,蓝了又红,一切都这样多姿多彩,又和他没什么关系。 小少爷带着这些百转千回的惆怅和忧思步入了16岁,拔长了些个子,脸上也逐渐消退许多柔嫩,显出锋利的雏形。 周潇挑了一个好天气来找周谡,商量去新搭建的“圣所”参观,顺带可以看看有什么顺眼的向导没有。氏族们明里暗里争奇斗艳,周氏自然不应该落下他成年加入军部的好时机,一定要搞个厉害向导到手里给大家看看。 他说着小心观察周谡脸色,怕这小傻逼一言不合要发癫。 周谡没有关注他的绅士风度,索然无味地答应了,问道:“卫天卜今天在不在?” “现在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周潇听他换了人一样的低沉嗓音,庆幸现在没人送他裙子穿了,继续说:“周家的名额早和卫老板谈妥了,你担心什么。”他倒没担心周谡是因真对卫天卜用情至深想做什么荒唐事,向导就像勋章,越多越好,真要用卫天卜,谁又不能用呢。 “那走吧。” 周谡对圣所是有几分兴趣的,因卫天卜在这上面投放了很多精力,忙起来都没空搭理他,他很想去看看圣所里到底是怎么美好,让卫天卜这样废寝忘食。 车子平稳开到一处尖塔样子的大房子,复古的花园和宽敞土地规模在这个时代可以称得上富丽堂皇了。 二人穿过石板路看到卫天卜在花园里身边围绕着几个孩子,屏障不太坚固,周氏兄弟张牙舞爪的精神毫不遮掩地窜过来,他赶紧尽量礼貌地上前迎接:“别过来啦!走吧走吧,是要杀人吗!” 周潇最看不惯他这副慈父德性,开口就没有好话:“卫老板,你为什么总是厚此薄彼,难道我爱你不够多?每次都这样赶我?” 卫天卜正大光明朝天翻了个白眼,一点不想搭腔,耐心劝告周谡:“你不要学你哥哥,知觉不要随时都放那么宽,尤其是有向导的时候。塔里的教育为什么还是这么差。” 这是他错怪别人了,对随性惯了的氏族哨兵,虽然知道敏感的向导不喜欢这样的精神接触,深入本能的精神探测几乎是难以避免的。这就如同让狗不要贪食,没有深刻的训练断然是不能够的。而在这个世界上,又有谁有资格勉强氏族哨兵们进行这样的训练呢。 “这有什么必要,你快点把向导们教教好,像你这样不就行了。”周潇对这番劝诫不以为然。 “每个人……天份毕竟不一样。”卫天卜苦恼地说:“你又懂什么。” 向导面对精神探测,就好像面对暴露狂的性骚扰。卫天卜是个迟钝又敏感的综合体,在各种稀奇古怪的精神接触中长大,吐都吐习惯了,早就不太记得自己坚固的壁垒是哪天开窍建立起来的,使他的教学确实陷入了一些困境。 “哎,我是不懂”,周潇柔和地叹气:“那你快教教我吧,现在是哪位向导最尊贵?” 第八章 词不达意 “你不要开玩笑了,既然要高贵,就去何家找何中校吧。”卫天卜倦怠地想,等哪天你们氏族里的向导多一点,联姻和治疗一并解决,真是利国利民的天大好事。 “何中校一贯不喜欢东三区的嘛,怎么肯把自己女儿嫁来东三区。哎,不知道何千金是不是喜欢我们谡谡这样的美男子,说不定会肯为爱私奔呢。” 周谡的姿态挺拔,三个人走在一起,周潇步伐太轻巧,卫天卜则太迟缓,确实是显得他恰到好处,格外器宇轩昂。除了那一条粗长辫子有些突兀,看起来确实已经是个美男子了。 卫天卜听不下去:“既然连人家的名字都记不住,就不要装腔作势了。” “哦!你又对我这么凶。”周潇假模假样哀叫:“为什么就只对谡谡好?” 看他又无端说起周谡,卫天卜有些警惕地瞅他一眼,怕他风言风语作怪,慎重回答:“你要是也像他一样乖一点,我就多疼你一点了。” 本目不斜视的周谡闻言转头去看卫天卜,卫天卜被这冰清玉洁的一眼看得心烦意乱,不知向谁辩解说:“不是那个意思。” “哦!不是哪个意思呀?”周潇兴致昂扬地搭话。 卫天卜百口莫辩,发脾气一般高声道:“你们消停点吧!”说完便加快了步伐赶紧往会客室去了。 周潇在后头笑着心想,卫老板果然还是有意思,和其他神经兮兮的向导还是不一样的。这跑得小猫散步一样,也不知道是能跑得过谁。他看了一会儿,调侃大喊:“别摔了啊!” 进了会客室里,卫天卜给自己加油打气,一定不再听周潇满嘴放屁,想让自己拿出十二万分的职业精神来把这工作做好,周潇在组建圣所这事上确实出了很多力,还帮他疏通许多关系,谈好的生意没有不做的道理。 硬要开周谡的玩笑,也轮不到我来生气。 他千辛万苦做好心理准备,等周氏兄弟进来,打开电子脑专心致志地介绍起现在圣所里向导的情况,让两位对着电子鸟捕捉的画面仔细去分辨自己的喜好,千万不要把精神知觉放出去。 他诚恳地向周谡保证:“你要是喜欢谁,我一定尽力帮忙。”但他对周谡的社交能力确有一些担心,尽量想把话讲好听,补充说:“但是你不要对人太凶,要是真的不喜欢你 ,硬要把人带走,效果也不是很好。” 周谡不是很起劲,循规蹈矩地当学科知识一样背起诸位向导的资料,一个不注意就过去了二十分钟。周潇已经无聊得受不了了,想来凑个热闹,热闹没看到,反倒变成了学习监督员。他决定及时止损,打个招呼寻找其他乐子去。 周潇走了,卫天卜也放下许多提防。关切地问周谡:“怎么了呀,为什么要看这么久?” 周谡感到他的关切,凭空生出一些委屈,饱含感情地问他:“我要向导干嘛。” 卫天卜顿生怜爱,觉得他周谡虽然样子长大一些,却还是这样的天真可爱。连语气都跟着稚嫩了,解释道:“你怎么啦,塔里上的课是不是忘记啦,你觉醒也三年啦,不觉得感知过剩不舒服吗?有向导帮你,自然就治好啦!” 周谡听了觉得牛头不对马嘴,拧起眉头抿着嘴说:“又不是这个意思。” 因认定周谡是个讲话词不达意的小可怜,卫天卜习惯了猜他心思,还很有填词高手的荣誉感。此刻看他别别扭扭的,立刻想到,也许是氏族这些拿活人做荣耀的样子也同样使周谡非常不满,自己的成年,自己的生日,自己的入伍,也不能自己做主,一定使他失落呢。 他没有忍住澎湃的保护欲,伸手摸了摸周谡的脸。 那股温和而决绝的力量又浸透了周谡的心,哨兵与向导的肢体接触成倍的放大精神冲撞,成年后越发敏锐的神经让他从卫天卜的指尖捕捉到飞窜的电流,精神的每一股震颤都低鸣着温情,使泪水渗出他的眼眶。 卫天卜见到他眼里的盈盈的泪水,忍不住从口中轻舒一口气,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柔情感染,甚至想当下给这可怜宝贝一个拥抱。 他用力控制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冲动,却不想精神的松动使精神体难得地若隐若现。 一只巨大的白鲸漂至二人的脚底,并不存在的海水没有阻挡它沉静地前行,它缓慢而流畅地划动,在二人身下依恋地打转。周谡一时间难以呼吸,伸展开知觉想观察这只壮丽动物的全貌,不肯错过一点细节。 “啊……”卫天卜脸色涨红,惊叹出声,咬着牙把对自己的不可置信吞下去,难以接受自己会犯如此低级的毛病。 精神体不但透露了一个哨兵或是向导的本质,还真切地表现自己的状态,谁都不会无缘无故把这些隐私暴露人前——除了有过于激烈的情绪影响,而最常见的就是性欲。他此时恨不得对天发誓自己没有什么不成体统的心思,又寄予希望也许周谡不知道这种约定俗成的黄色玩笑,一时之间思绪翻涌,不知如何是好,堪堪让脸色保持平静。 周谡难得地面露微笑,刚想说什么,卫天卜的电子脑投射出一个叽叽啾啾的视讯申请——这淘气的响铃还是周谡特地录好送的,大山雀春天的叫声。 白鲸猝然消失了。 第九章 失误 常在河边走 东三区在战前就是个繁华的都市,取之不尽的人才是这个城市最为骄傲的特产。战后最不畏革新的氏族们用谦和的姿态与东三区“最聪慧的大脑们”通力协作,慢慢缔造了这样一座光魔法之城。 要说光污染也行。 以信息的流通为荣耀的东三区是氏族们的老牌根据地,以货运起家的刘氏占了个重要又不太起眼的位置。而货运这工作,根据刘氏的父亲刘中尉的话说,是个“风餐露宿、艰苦非凡”的工作,刘氏子女必须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不然“通通死在街边回不来”。 刘凌丹的妈妈就是在这样的街边与刘父一见钟情,再见生育。虽然妈妈不是氏族出身,刘氏母亲倒也不曾因此苛待他半分,只是刘凌丹实在过于不争气,天生除了玩不爱别的,玩到氏族子弟人人夸赞其吃喝玩乐大有门路,自然成了被刘父刘母扒皮最多的一个。 这一日他在家很不幸被刘父逮住,对其不争气进行再一次爱的教育:比你小三岁的妹妹都是个哨兵,你不是哨兵也算了,还成天无所事事,从未见如此厚颜无耻的刘氏子孙!他毕恭毕敬又心不在焉地接受着这谆谆教诲,忽然觉得父亲这嗓音越发洪亮,毛发越发清晰,心中惴惴不安自己是否昨晚喝了太多,有什么大病现在要发作了。 “父亲!你听我说!我好像不好了!”他怕死心切,跪着的膝盖倏地直起,紧紧握住刘父的手。 刘父莫名其妙:“你哪天好过了?” 两人纠缠半天,最终发现原来刘凌丹似乎也是个哨兵呢!于二十高龄,还是吊着一口气成啦!还来不及大喜过望,一向麻木不仁的刘凌丹实在受不了哨兵这细如针尖的知觉,哭天喊地起来。刘父对这不成材的窝囊废哑口无言,问他:“卫天卜不是待你不错?平时玩到哪里去了,你们连这点交情也说不上?” 刘凌丹痛苦中怀疑地想:也许是说不上。 但想虽这样想,他是一点希望都不肯放弃的,立刻厚着脸皮联络卫天卜,希望卫老板我佛慈悲,救苦救难。幸好今日卫老板保佑,呃呃啊啊地居然答应了。他立刻大喜过望地飞奔而去。等他人真到了卫天卜的会客室,泪眼朦胧中依稀看见周谡的死脸,苦难煎熬中还能分了点神好奇:周小少爷怎么在这里,为什么他看起来总这么不开心? 卫天卜见他人到了,按照道理该送走周谡,自己好进会客室里间,开始自己的例行工作。但他还遗留着零散的不好意思,残存的风度只够摆得起一个友善姿态,稍加询问周谡既然不愿走,他也无法硬赶。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周谡的凝视中关起了门,打开电子脑想找寻一些白噪音为刘凌丹创造一些隐私,可一搜寻,每个都是周谡找来或是品评过的,“啪”得一声被他当即关掉。 为什么这么奇怪呢? “看着我,别动!看我这里!” 有个人在外面真奇怪,真有点不好意思。 “现在是我在这里,你看到了吗?你看得到我吗?” 也不是没有过,要在一起接受安抚的也有,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对,这里是我,所以握住我的手。别哭了!只要看着我就行。” 这么大人了还爱哭,周谡一直没提过难受,人和人的差距…… “感觉到我了吗?集中在那里……接受它……不要看其他地方,别碰我傻狗!” 性功能过剩,性功能过剩。 “呼吸……把你所有的意识都管好,只感受我的存在。” 还是太奇怪了,这傻狗的精神为什么这么分散? “管好,不要到处放,听话,不收好还是会很疼。” “我没有!真的!” 精神敞开的刘凌丹止不住讨好此时掌控全局的帝王,卫天卜心道怪异,如何也想不通,决定松开固若金汤的精神壁垒,稍作打探。 这是他对会客室里外二人的轻信,也是个极其错误的决定。 向导的精神,就像一条属于哨兵的纽带,将哨兵浮游的纤细知觉逮回沉静的房间中。在那唯一安静的归属之地,哨兵才能感受到被接纳,被容许,被万能的神所爱。 在这样的安全与放松里,多数哨兵将会难以避免地涌起情热,卫天卜曾经想过应该给这动物般的现象取个名字,比如结合热就不错。 而全然接纳了哨兵情绪的向导,极其容易,或者说必定被哨兵的情绪所影响,同样燃起欲火。 任性妄为的氏族权力与轻而易举的感知同步,使向导们如同被献祭的羔羊,成为了最受欢迎的性玩具。 使卫天卜矗立在规则外拥有交易本钱的,正是他几乎坚不可摧的精神壁垒。无论多么晦涩的情绪都能接纳,无论多么强烈的渴求都能无视。神爱世人,但非哪一人。 他习惯了自己的庄严宝相,已然不记得,自己只是个人。 第十章 溃败 周谡端坐在充满卫天卜气息的会客室里,听里间卫天卜异常柔和的声音,年轻的心被冒着鬼火的邪物制住了一般,滋滋作响。 他能听到的只有卫天卜的劝诱。蛊惑地、挑逗地,不遗余力地教唆谁去吞噬他。于是他放任自己的知觉张牙舞爪地在卫天卜的身边耀武扬威,不肯离开。 然后他感觉到了一丝缝隙。 所有的知觉迅速登门入室,循着那丝缝隙一拥而上,唯恐落后一步。 这场精神世界里的捕猎一经得手,周谡就立刻站起身来,理直气壮地“哐啷”一扯,扒开锁住的门,与里间的二人来了个直截了当的会面。 刘凌丹正躺倒在沙发上,两眼放光且恭敬地与卫老板双手紧握,那本该气定神闲的向导却跪倒在沙发边上,本是赏赐一样交出的双手,此刻已成了全身仅有的着力点,两颊通红地直喘气。 周谡两跨过去,“啪、啪”两下,狠狠拍打刘凌丹的两只手腕。 刘凌丹“嗷呜”叫着松开了,抽噎道:“你打我干嘛!” 周谡不回答,眼珠转到刘凌丹鼓胀的裤裆处,想抬脚踩上几下,但卫天卜横在中间,这位置用脚不太顺利,他转而去搂那已然绵软的向导。 拇指刚一拂过卫天卜的脖子,周谡就感到他打了个冷战。于是也不继续搬他了,饥肠辘辘又兴致勃勃,充满好奇地将细致抚摸卫天卜的脸与脖子,看他不时冒出一点呜咽,忍不住“吧唧”亲了他泛红的脸蛋一口。 刘凌丹虽被莫名其妙打了,突兀中止的精神安抚也令他依旧痛苦,但他是个十足的冒险家,有滋有味地看这一出好戏,不含深意且天真无邪地询问:“小少爷没操过人吗?你要脱他裤子呀。” 周谡的浪漫情怀被他打断了,很不满意,说:“你滚。” “可是我还是好疼呢!”刘凌丹不问对象地撒起娇来,想着痛都痛了,不能白痛。万万不可错过这样精彩绝伦的时刻,决计是不肯离开的。 周谡有点生气,想去揍那沙发上的蠢货好把他赶走。可一看怀里的卫天卜融化的雪水一般纯洁无力,又舍不得浪费一分一秒在无关人士身上,“啧”了一声,将沙发上的毯子扔到他头上,并不许他睁眼。 卫天卜倒在那里,有苦说不出。刘凌丹是个纯真的不孝子弟,丝毫不觉得食色性也有什么问题,发情的狗一样将欲望放在新生的知觉里对他乱舔一通;周谡则是个义正言辞的害人精,卫天卜根本无法分辨他铿锵有力的知觉里细密的情绪就被紧紧抓牢,松开壁垒的精神被周谡与刘凌丹两个人风驰电击肆虐一通,浑身着火一般。 此刻听这两人的对话,一股血气直冲头顶,差点眼睛一黑晕过去。 周谡听他心跳越来越快,担心地去拍卫天卜的胸口,还解了两颗衬衫扣子给他顺顺气。 卫天卜手脚发冷,不敢相信他的漂亮宝贝和过去那八百个糟老头子一样欲对他行不轨之事,又不想示弱,愤怒质问:“周谡!你他妈想干什……嗯……” 周谡替他扣子解到一半,碰到胸膛那一点娇嫩肌肤,卫天卜就说不下去了。 他无辜地想:我没想干什么呀。 他对卫天卜的喜爱是无法控制的,毫无计划的,自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卫天卜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只能感觉到他那些知觉意识触手一般深情款款又蛮不讲理地缠着自己。由刘凌丹大张旗鼓的性欲引发的热度在这种纠缠之下,怎么也退不下去。 周谡见他被碰就哆嗦,欢欣地探索他的身体。那些抚摸缠绵又细碎,让人看不出一点焦急。摸着摸着,周谡总结出许多规律,最为重要的一条就是得脱了衣服摸。他在心中很有逻辑地思考出一套科学道理:一定是我这样喜爱他,通过身体的接触,他向导的能力就能感觉出我的喜欢。 这非同凡响的歪打正着成了卫天卜的催命符,衣物就一件件漫不经心地被卸下了。 “周谡!” 周谡闻声抬头看到卫天卜的眼睛,愤怒里有一丝凄楚。 他心里划过一道无缘无故的刺痛,不明所以:“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卫天卜已对自己的处境毫无指望,认定这是氏族子弟的调笑,更不肯放下许多年的身段哀求一句“不要”来惹人开心,忍着心酸想:我什么时候有过这种丑态。 如果不是周谡,我一定不会这样溃败。 柔软的白色地毯上,周谡耐心去抚慰他的性器,看他因不见天日而白皙细嫩的笔直左腿忍不住颤抖,腰间的线条绷紧了,加重了呼吸。周谡手指坚决地动作,轻揉着性器内侧的经脉,偶尔在尖端打转,觉得它哆嗦的样子觉得可爱,还拿手指去弹。 猥亵的动作一点点摧毁卫天卜的脸面,从羞耻到绝望。 他的气力早已经消散在漫布的情欲里,也许是自己的,也许是其余二人的,他没有能力再分辨,只躲避精神中所有的意识,不想面对发生的一切。 “别看……了……” 高潮在即,卫天卜咬着牙揪紧周谡的衣服。他此刻一丝不挂在两个衣着整齐的哨兵前,许多回忆涌来,无知无觉掉下许多泪水。 刘凌丹尸体一般平躺,心里委屈:我倒是也想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