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言情小说 - 渣了暴君后我死遁了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之后,牧行简大踏步地回到了寝室。

    临近屋门,却又迟疑了一瞬,低声询问门前的侍婢:“王妃歇下了吗?”

    侍婢摇头:“未曾歇下,王妃说要等殿下回来。”

    等他回来?

    牧行简面露讶然之色,朝侍婢微一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这回不再犹豫,推开门走了进去。

    少女正跪坐在案几前,低眉顺眼地缝着春衣。

    牧行简沉默了半晌:“明月,你还没睡?”

    顾清辉侧过身来,抬眸道:“殿下。”

    牧行简在她面前坐下:“在做什么?”

    目光触及她手上的针线,不赞同地蹙眉:“这种事交与仆妇做便是了。”

    顾清辉摇摇头,失笑道:“这不开春了,妾又要出趟远门,便想着提前做好了,到时候等天气暖和了殿下能穿。”

    牧行简一怔:“你——”

    顾清辉心平气和地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温声道:“殿下有所不知,方才妾趴在桌上小憩之时,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家中的阿父阿母。”

    “细细想来,妾自从嫁给殿下之后已经许久未曾回京了。也是时候回去探望父母了。”

    男人又一阵缄默,黝黑的眼里涌动着莫名的思绪,“明月,这真是你心中真实的想法吗?”

    顾清辉并不与他对视,“妾也愿意为殿下分忧。”

    两人一时无言,死一般的沉寂在两人当中缓缓流淌。

    牧行简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开口,半晌他站起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侧身背对着她,看不清脸上神情。

    “明月,委屈你了。今日我去书房睡。”

    “若我登基,”男人顿了顿,慎之又慎地说,“必许你后位。”

    顾清辉扯了扯唇角,唇边泛起了淡淡的苦笑。

    后位吗?她并不稀罕。

    她所做的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牧行简罢了。

    只是,她为他做尽了一切,却总感觉到两人之中还存着那永远挥之不去的隔阂与疏离。

    她早晚就料想到,为了对付文殊,牧行简会将她送入上京。

    于是,她自己主动提出了这件事,本以为他会迟疑会辗转反侧,却没想到他只是沉默了片刻,无声地同意了。

    ……

    三日后,玉寿殿内。

    陆王后病倒,竟然引发朝野震动,这消息传入后宫时,大郑夫人正低着头修剪佛前的花枝。

    芙蓉叹了口气:“谁能想到这阿陆非但夺得了圣心,甚至还笼络了群臣。”

    笼络群臣

    又几个后妃能做到。

    前朝的这些老头儿个个心高气傲,打心眼里就看不起她们这些以色侍人的妃嫔。

    大郑夫人闻言只扯了扯唇角,自嘲地笑了笑:“事已至此,想拉这阿陆下马只怕是难于登天。”

    谁能想到,她费尽心思找来裴姝,又好生打扮了一番,送上了牧临川的床,牧临川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反倒是一刀直接割开了她的喉管。

    裴姝的死令大郑夫人一阵唏嘘。

    搁下了手中的小剪刀,大郑夫人心平气和道:“不过,我最近得了消息。”

    “荆州那位长乐王妃不日就要回京省亲了。”

    “顾清辉入宫,看她还能猖狂几时。”

    一个是如今的新宠,一个是世人皆知的白月光。

    孰轻孰重,她还等着看好戏。

    ……

    王后病倒并非一件小事。

    后宫众妃嫔闻风而动,不日便携礼至昭阳殿探望。

    周充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陆拂拂。

    少女确实是病了,面色苍白,无精打采地坐在几案前,像条耷头耷脑的小狗。

    “听闻王后病了,妾这儿有一味上好的老参,送于王后——”

    周充华挤出个温和的微笑,抬手吩咐左右呈上。

    却未料正巧在此时,亦有内侍携礼而来。

    听到内侍报礼单,众美人俱都变了脸色。

    这礼单里的散骑常侍,是她们所想的那个散骑常侍全珏吗?

    这鸿胪寺卿,是她们所想的那个鸿胪卿杨曦吗?

    这京兆尹,是她们所想的那个京兆尹高敞吗?

    ???

    这不可能。

    周充华与胡美人面面相觑。

    大雍最重门第。自先皇开始,再到如今陛下,虽所逐步将权力收拢在己身,但豪门士族始终树大根深。

    别说王后了,百年前,他们甚至能左右帝位。

    更何况牧临川封过这么多任王后,不过一位短命王后罢了,能在后位上坐多久还没人知道呢。

    周充华语气立时有点儿酸溜溜的:“未曾想,王后竟也与前朝这些名士交好。”

    受大环境影响,大雍女子并非全是以妇容女德为本,女子也崇尚这风流疏朗的名士气度。若能得名士一句夸赞承认,不知多少女子要兴奋得吃也不好,睡也不好。

    而就是这个跟小狗一样耷头耷脑,出生寒门的王后,竟然收拢了这么多名士为其考虑,这叫她们如何不艳羡嫉妒?

    拂拂也愣了一下,飞快地甩了甩昏沉沉的脑袋,吩咐内侍将这些礼物好生收好。

    这哪里是为了她呀,这都是为了牧临川那小疯子呢。

    陆拂拂疲倦地想,她实在是无暇应付这些美人,随便找了个理由将她们打发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至黄昏了。

    一睁开眼,便看到床前坐了个黑乎乎的影子。

    牧临川像幽魂一样森森地坐在床侧,脸颊苍白如雪,猩红的眼深深地凝视着她。

    “醒了?”

    少年垂下眼,吩咐张嵩去端药。

    待端来药后,手执白瓷勺搅拌了几圈,跃跃欲试地问:“这药颇苦,可需要孤喂你?”

    陆拂拂眨眨眼:“不用。”

    她还没那么矫气。

    接过牧临川手中的药碗一口气吨吨吨地就干了下去。

    少年不上不下地僵住了,面色有点儿差。

    又好似漫不经心般地从漆盘上拿了颗蜜饯,快准狠地一口气塞进了陆拂拂嘴里。

    拂拂被呛得面色通红:“唔——”

    这蜜饯不知道裹了多少层糖霜,腻得她眼泪都快冒出来了。

    少女恼怒地瞪着他。

    见她如此狼狈,少年心情稍虞,脸色稍霁,无辜地眨眨眼:“孤喂你吃药啊。”

    看着陆拂拂鼻子都皱成了一团,牧临川惊讶地问:“有这么甜吗?”

    说着,突然伸出了手,将陆拂拂的脑袋掰正了,面向自己。

    牧临川眉眼含着缱绻的笑意,吐气如兰。

    骨节分明的手掌掐着她的脸,掐得紧紧的,不欲她挣脱,逼她与之对视。

    目光交汇,呼吸交融。

    拂拂一怔,眼睫不自在地眨了眨,为了这陡然拉近的距离感到几分别扭,脸上也自然而然地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