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成为同桌

    “来啊，谁跟我换个座位。”张齐封还在吆喝。但显然，谁也不愿意坐那个位置，纷纷转过头假装做自己的事。

    张齐封显然早预料到会是这样，他看向前边：“宋山月，你看，这样让同学闻着垃圾味上课不好吧。”

    宋山月坐在前面第三排的位置，手上拿着一个透明水杯，像是正要喝水。突然被张齐封点名，不由得回头，凑巧和旁边的陶昭目光对上，眼神里还带着点茫然。

    陶昭嘴里正含着一块饼干，正要开嚼，被他目光一撞，顿时停住了动作，腮帮子鼓起一小块。

    宋山月目光很快地移开。

    陶昭慢慢磨着嘴里的饼干，他刚才没看错的话，宋山月最后看他的目光中分明带着点稍纵即逝的笑意。

    张齐封突然叫宋山月的名字，旁边的同学也感到疑惑，这和宋山月又有什么关系。

    张齐封嗤了一声：“宋山月，你不是我们班的班长嘛，出了麻烦，你不想办法管管？”

    陶昭想到罗杨鸣早上所说的话，报道那天班主任就让宋山月帮忙做事了，早上的新生大会也是他负责点人数带人下去，估计很多人都认为宋山月就是待定的班长了。

    至于张齐封这一通的撒泼取闹，显然和早上罗杨鸣所说的实验初中的事情有关，张齐封和宋山月之间的矛盾显然可不小。陶昭暗暗咋舌，看热闹的兴致更大了。

    宋山月听了这话，很快地蹙了一下眉，说道：“我不是班长。”

    “哎呀，竟然还不是班长啊？”张齐封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可是啊，你这么起劲地帮老师干活，不就是很想竞选上班长吗？替同学解决难题，收获好感，你说不准会多几张票数呢。”他说话的语气要多阴阳怪气就有多阴阳怪气。

    陶昭算是看明白了，张齐封就是纯粹来恶心人的。

    “竞选班委的时候，我也不会主动去参与竞选的。”宋山月平静地反驳。

    张齐封一愣，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

    宋山月放下了他手中的水杯，站起身说道：“不过我确实想到了一个也许可行的方法。”

    一旁的曲向洲就差没鼓掌了：“宋山月，赶紧说出来让这……没什么法子的人听听。”也难为他找到这么一个不怎么难听的说法。

    张齐封“你——”了半天，也没找到反驳的话。

    其实，法子也很简单。

    第一个，是把班里现在的四组，拆分成五组。这样每组的最后一桌离那个放置垃圾桶的杂物间会更远。

    陶昭下意识打量了一下教室四周。

    文博高中的教室很宽敞，班上的人数也不多。现在四个组，组间空隙充足，而且教室两边剩余空间还很大。四组拆分成五组，确实可行。

    宋山月接着提出，可以改一下倒垃圾的时间点。

    垃圾桶那边散发气味，主要是因为早餐的缘故。以后倒垃圾的时间点，可以改成上午的大课间，还有晚上的晚自习。

    上午的大课间是上完一二节课之后早操的那段时间，那个时候该吃早餐的都吃完了，太阳也刚出来没多久。把垃圾干脆利落地倒掉，顺带冲洗一下垃圾桶，晚上再倒一次，垃圾不过夜，自然不会有什么异味。

    而且还能防止蟑螂老鼠猖狂。江城区天气湿热，学校上一届就有过老鼠咬坏书本的情况发生。

    宋山月的这一翻话一时挑不出错，可操性也还成。张齐封彻底愣在原地，哑口无言。曲向洲还一个劲地称好：“这提议不错啊。”

    周围同学也跟着说：“可行。”“就这么办吧。”……

    张齐封一口气不上不下，最后抓起书包，憋出一句话，指着陶昭说道：“那我对我同桌不满，我要协商换位！”

    这下子一群人的目光齐齐投向陶昭这边。

    陶昭刚刚吃完饼干，有点发干，正拿着矿泉水喝水润喉，顺带默默专注看戏。

    陶昭：？

    看戏看到自己身上了？

    艹！

    他差点没一口水喷给张齐封。

    龟孙子，我还对你不满呢，你大爷我都还没出声。

    这下，四周都有些沉默。协商换座这事，本来应该私下进行的，张齐封公然说了出来，分明是不给他同桌陶昭半点面子，日后两人也不会好好相处到哪里去。

    宋山月望向陶昭，眼神带着点询问，他迟疑道：“要不我过来？”话音刚落，曲向洲先跳了起来：“啊，不！宋山月，你不能抛弃我，我不要和张齐封坐！”

    张齐封也跳脚：“谁稀罕啊，我也不要和你坐！”

    ……

    搬桌，分组，换座位。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宋山月坐到了陶昭身边。他原先的同桌曲向洲当然没有和张齐封坐一块，而是和陶昭戴眼镜的那位舍友郑庆良坐一起了，而张齐封则和刚刚喊他的朋友待一块。

    铃响，陶昭他们班的班主任李彩冰走进了教室，就是之前站在队伍前边的那位女老师。和陶昭之前遇到过的中年女教师相比，李彩冰说话语速更快，语气更为强硬，带着股斩钉截铁的意味。

    开学第一天自然不会有正式的课程。

    李彩冰交代了一番校规班规，表明了高中学业的重要程度，让同学自我介绍一番之后，开始了新学期必备的流程——竞选班委。

    黑板上写着各班委的名称，有意愿的同学在职位的下方写上自己的名字。陆陆续续有人上前，但是班长那个位置始终空着。

    陶昭隐隐猜到同学们的心思，刚上高中，高一班长的事务应该不少，高中的学习压力可不可小觑，再加上宋山月前面的工作应该做得还不错，方才的表现确实有点打眼，换他们来的话，难说会比宋山月做得好，而且……

    李彩冰的眼神频频向陶昭他们这边看过来，她青睐的人选是谁，显而易见。宋山月却真的如他之前所说的，不参与竞选，拿着一本书低头在看。

    差不多时间了，李彩冰也不管那个没有人竞争的班长职位，直接开始让竞选人自我介绍，投票，调剂，递补……

    其他各班委都安置妥当了以后，班长的位置还是空着，有的人显然已经有点按耐不住心动了。陶昭注意到前排已经选上副团支书的罗杨鸣盯着班主任瞧，双手摆得齐整，仿佛下一秒就要举手。班干部竞选没有结束，还可以争取调换到别的职位。

    李彩冰此时却开口道：“班长这一位置比较特殊，责任也大，工作开展需要同学支持，既然同学们都没有什么信心，那我们换一个选举的方式吧。同学们自己推荐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别人，当然，依旧接受自荐……”

    话音未落，就有人举手站了起来，倒不是罗杨鸣，更不是宋山月，而是曲向洲。

    曲向洲站得笔直：“我推荐宋山月当我们班班长。他初中三年都是班长，经验丰富，而且他成绩好，可以平衡好学习和班务，还有就是……”曲向洲摸了一下后脑勺，“我一时想不出其他的了，但反正他就会是一位好班长。”

    紧接着，又有几位估计初中时候和宋山月一个班的同学举手：“我可以作证，宋山月确实很负责任。”“以前我们班拿了三年的流动红旗。”“学习氛围很好。”……

    后来，陶昭前桌的女生也站了起来：“宋同学待人礼貌，周到体贴。我过来报道那天，行李太多，他主动提出让我把行李先放他那里，等下让志愿者过来帮忙拿上去。”

    她同桌也起来说，语调夸张：“而且相当重要的一点是，宋山月同学长得好看，绝对的颜值担当，说出去我们班也有排面。”

    这下，全班都笑了起来。

    李彩冰也控制不住笑意，眼角笑出了褶皱，笑道：“这理由有点强啊。”她补上方才没有说完的话，“可是，我们也要问一下宋山月愿不愿意当班长。”同学们突然积极起来，她一直不好插上话。

    班主任话音刚落，一时之间，除了张齐封，几乎班上所有人都看向陶昭他们这边来，。前排女生也转头过来，刚才夸宋山月好看的那个女生说：“你刚刚只是说了不主动参与竞选，现在你是被动的，被推荐的。”

    她意有所指，眼神里满是怂恿。

    到了这时候，宋山月想说不都很难，他神情颇有些无奈，向着班主任点了点头。

    然后投票，半数通过。宋山月一班班长的称呼，就这么定了下来。

    下课后，曲向洲凑了过来，一脸兴致勃勃道：“宋班长，这波爽不爽？”他向张齐封的位置挑了一下眉。

    前头怂恿宋山月的女生，阮小薇听到这话，立马转过头来道：“爽啊，我刚刚偷偷看了一眼那人的脸色，黑沉沉的，可难看了。”

    宋山月有些哭笑不得：“不是，我本来确实是不打算当班干部的。”

    “啊？那我岂不是害了你？”曲向洲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我还以为你说不参与竞选，是为了怼张齐封来着。暑假那会儿，我问过你，你说当不当都行的。现在是不想当了吗？”

    “要不，你再想个理由，去和班主任说一下？”阮小薇给他出主意，“不过啊，说实话，现在我都还有点上头。当时一听班主任说让我们自己推荐，我立马乐了，这不是妥妥送上了的打脸机会嘛，不用白不用啊。你只是说不主动竞选，可是现在人民选择了你，人民的意志不可违抗啊！”她同桌也跟着点头。

    虽然听起来有点绕，但逻辑确实如此，能进一班的都是聪明人，其他同学对此也没有异议。

    “没事，确实也是当不当都成，就当做锻炼吧。”宋山月对班长班委确实没有太多想法，当时说的不主动竞选，虽然的确是留了余地，但针对的其实是班主任的直接任命，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曲向洲看了张齐封的位置一眼，位置上已经没人了，他压低声音说：“说来也奇怪，之前张齐封虽然也老是针对我们，但这么明目张胆的，还是第一次啊，简直降智一般。该不会是倒霉了，乱撒气吧。”

    在一旁无聊听他们说话的陶昭心里暗暗点头，简直像是到处撒野的丧家之犬。

    “我艹！”曲向洲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紧，“该不会是他又去招惹了白洛秋吧。我得过去问问。”说完，他出了教室，往隔壁班的方向走去。

    阮小薇也已经回过身和她同桌一块出去了。教室这个角落里，只剩下宋山月和陶昭。

    宋山月把面前放着的书推到了陶昭面前：“借你看。”自从他把书拿出来以后，陶昭就一直往这书上看，想来也是想看的。

    陶昭停下在白纸上乱涂乱画的笔，大大方方接了过去：“谢了。”没办法，刚开学，还没发课本，他无事可干，无聊的很。

    把书拿过来，陶昭这才看清了书页里面的内容，密密麻麻的英文字，翻到封面一看。

    艹，书名也是英文的也就算了，他连书名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陶昭看向宋山月从书包里拿出的另一本书：“要不，我们换换？”

    宋山月反应过来，这次倒是没有直接把书递给他，而是翻到封面，露出书名。

    哦，。

    陶昭收回目光，面无表情问道：“你有没有数学练习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