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他们只是实在喜欢美艳皮囊,又实在不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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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大明星在他身前十公分的位置站定,这个距离已经足够闻到他身上的香气、和一丝很淡很淡的烟草味。 印象中谢阑不抽烟。 栗睿近乎颓唐地冲他伸手,却僵在半空、看起来又奇怪又可怜。 “喝多了?” 谢阑皱皱眉。栗睿不说话。 谢阑前后看了眼,“先上车吧。” ”你去哪?” 栗睿终于开口, 大明星摇摇头、“先送你回家”。 车子平稳向前,谢阑看着车窗外极速后退的灯火拉出一条模糊的星河、看起来温暖极了,总给他一种太平盛世烟火人间岁月静好的错觉。 “那个合作……我可能不会这么快推进。” 他淡淡开口,旁边坐着的栗少爷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不知道想什么。 “啊?嗯嗯。我知道。没关系。” 谢阑偏头看他,那人受惊似的恢复了正襟危坐、目光直视前方。 “要等这部片子上了之后。主旋律上线比较麻烦,前期我不想节外生枝。” “嗯,理解的。” “所以,你没必要……” 没必要大费周折。 好像也没什么资格开口。万一栗少爷只是回西海岸度个假呢? 栗睿却以为他是觉得自己太心急,毕竟合作群里真得很热闹、自己助理天天拉着谢阑的经纪人聊天说地、大概是耽误他们工作了。 “抱歉,可能我助理太急了打扰到你们了。回头我跟她讲讲,等你有空了我们再聊。“ …… 算了。 栗睿是回的自己公寓,那套房子十年前看挺气派、现在……反正大明星是很惊讶栗少爷如此简朴。 “这是我出国前住的公寓,离学校近……” 栗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一通,人家也不一定想听。 他手忙脚乱地把地上的行李箱收进卧室,走到一半儿才想起来应该先招呼客人坐下拿些饮料小食。可惜冰箱里只有矿泉水和啤酒,他只能递给大明星一瓶某云。 “不好意思,家里没什么吃的…… ” “没事。” 谢阑无所谓地摇摇头, “你还好吗?” “啊?” 栗睿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失态大概是被对方认成时差后遗症和喝多了——毕竟也不是没有前科。 “哦,没事。不好意思。” 谢阑点点头,拧开瓶盖喝了口、就斟酌着要起身。 “那我先走了?” “你……”栗睿跟着他起身, “你要去4am吗?” 谢阑有点意外,但随即点点头。 “嗯。” 栗睿不再说话,他觉得心里很堵、胸口很闷,时差导致的大脑恍惚在加剧、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甘心和委屈。直到他看到纤细修长的手指拉开自家大门、半个身影被走廊的黑暗吞噬、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终于搅成一股更莫名其妙的冲动,迫使他开了口: “谢阑。” 前面的身影顿住。 “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让我追求你。” 门把手被松开,那人转过身、栗睿的指甲快掐进肉里逼着自己和他对视。 “你说……我是见色起意,我不能否认、但我觉得你说的不全对。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我想认真追求你。” “栗少爷,”谢阑看向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我以为你是直男。” “我以为喜欢一个人不分性别。” 谢阑笑了,是那种很放松的笑、但又带着点儿无所谓。 “你喜欢我,想追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了。和他有什么关系? 栗睿没忍住摸了摸鼻子、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眼神不自觉地挪到了地板上、也就没看清大明星眼里一闪而过的若有所思。 “我……我担心,你会讨厌。我不想你讨厌我,如果……如果这样的追求让你厌烦的话……我会退到安全距离之外。” 这样至少还可以做朋友,至少偶尔还能一起吃饭。 “随便你吧。” 谢阑关上了门,栗睿呆呆地站了很久、才慢吞吞地走回客厅。他坐在谢阑刚坐过的位置上,拿起那瓶矿泉水看了很久很久。 他说: 随便你。 至少不是拒绝。 凭空生起一丝无端的喜悦,载着某种空无的愿望在这一刻填满了整个空间。栗睿头重脚轻地收拾洗漱、全程紧攥着那瓶水不放开,直到他躺上床闭上眼、那瓶水都端端正正地放在床头柜上——一睁眼就能看到。 至少没有被拒绝。 谢阑到地方时气氛已经达到高潮了,酒精上头的男男女女们顾不得什么大腕儿明星、见他来了只一个劲儿的起哄迟到得罚。他也不扭捏,举起杯子连干三杯,换来一阵喝彩吹捧、这才走到黄一鸣跟前。后者身边儿的小孩儿看到他过来立马乖巧让位,谢阑就坐过去、点了根烟。 “我以为你戒了。” 黄一鸣看着他的手。 “气氛太好,想抽。” 大明星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儿,在昏暗暧昧的灯光里升腾氤氲又散开、像极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梦幻泡影。 “栗睿回去了?” “嗯。” “他喜欢你。” “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 “可没有为你大老远跑一趟好莱坞的。” 谢阑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手都挨上波尔多了、又转过头换了瓶勃艮第。 “去年我想吃帝王蟹,陈什么的当天搞了架飞机去阿拉斯加。前年我想要bv高定那身衣服,那什么总直接去米兰后台从模特身上扒下来。再前年法鲁的酒庄也就花了一句话的功夫到手…… 这样的人多了去了。” 黄一鸣轻笑一声,跟他碰了个杯。 “你明知道不一样。” 大明星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先回去了。” 当然不一样。 那些人可以豪掷千金换美人一笑,只是这美人今天姓谢明天就能姓赵钱孙李——他们只是实在喜欢美艳皮囊,又实在不缺钱。 没有人会亲自来回奔波万里二十多个小时为他的事业辗转交际。 漂亮的玩物就该当个花瓶漂漂亮亮地摆在那儿,事业什么的?不过是附加的珠宝陪衬罢了、没有人在意。 谢阑长呼一口气,打开自己客厅的灯。旧小区这个点儿已经很安静了,窗外黑乎乎的、一街之隔的彻夜霓虹透不过来半分。 他当然知道不一样。他也知道栗睿不一样。 可那又怎样呢? 风光无限的大明星脱了皮不过是人尽可上的婊子,所谓万人惹爱也不过是资本和盲目崇拜的产物。来得快去得也快、风口一过谁管你曾是哪只殿前燕? 这行从不缺明星。 哪比得上豪门名校培养出的人类精英。 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可也实在…… 谢阑想起栗睿刚刚的样子,眼底还有明显缺觉的青黑、看向自己的眼神倔强又害怕,像旧竞技场上固执地朝红布撞去的斗牛——明知道要扑空,却还是忍不住渴望。 随他吧。 不主动不拒绝,自然也不会负责。 激情总有退却的时候,像他这么多年身边来来往往的所有人一样。 至多被媒体问到时佯装一副薄情样皱眉思索半天再吐出一句“他是谁?” 反正一贯如此。 他驾轻就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