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虎父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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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儿被送回了遗珠苑的卧房里,楚颐匆匆赶到时,老太太正焦急地守在床边。 因怀儿是贺凭安的“遗腹子”,老太太对这个幺孙子是格外呵护,如今见他小脸煞白,满头虚汗,简直是心如刀绞,坐立不安。 相比之下,楚颐冷静得仿佛床上躺着的不是自己亲儿子,有条不紊地指挥人请大夫、备热水、熬糖粥、找药材,末了还安抚了太夫人一番。 至于贺君旭,自听到白鹤的话之后,当即运起轻功飞走了,不消片刻,便提着一个穿着医袍的男子自窗外跃了进来。 那大夫的脸快跟怀儿一样白了:“你奶奶的,叫你别飞那么快,老子现在有点想吐……” 正说着,他就看见床边坐着的正是贺君旭的祖母贺太夫人。 大夫:…… 贺君旭瞪他一眼:“还不快去看病人。” 他在瞪那太医,贺太夫人却在瞪他,贺君旭从那含蓄目光中,无师自通地读懂了祖母未说出口的思绪:这大夫到底靠不靠谱? 贺君旭便介绍道:“这是袁壶,从前是我手下的军医,如今在太医院任职。” 贺太夫人当场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袁院使的麟儿,失礼了。” “不敢当不敢当,”袁壶一边为怀儿号脉,一边忙不迭给贺太夫人赔罪:“贺太君荣寿金安,我刚刚就是跟贺将军开玩笑呢,您别介意啊!” 他一边滔滔不竭地说话,一边已用小笺写下一张药方递给贺君旭:“那什么,将军你飞得快,赶紧拿着药方出去命人煎药,别耽误了啊!” 贺君旭知道他公报私仇,故意拿自己当跑腿,但见怀儿仍未转醒,又担心真的染了重病,只好暗地踹袁壶一脚泄愤,运起雁回功,人影转瞬便矫捷地跃出门外,只遗下衣袂划出的厉风。 眼见贺君旭一消失,袁壶马上从袖口掏出一瓶药油,将其涂至怀儿的太阳穴和人中处,按压片刻,怀儿便悠悠转醒。 “只是轻微中暑而已,小问题,小问题。”袁壶呵呵一笑。 末了又向贺太夫人叮嘱道:“依脉象来看,小少爷根基薄弱,尚要按在下的药方好好调养一番才是。” 送走了袁太医,天已经全黑了。 贺太夫人操劳了一番,此刻长松口气,华发苍颜间不禁浮现疲态,被楚颐劝慰了一番后回房休憩了。 楚颐复坐于床前,手指理了理怀儿鬓边被汗打湿的碎发,语气和缓:“头还晕么?” 怀儿还有点晕,但仍摇了摇头。 楚颐又说:“煮了你爱吃的燕窝冰糖粥,喝一点么?” 怀儿乖巧地点点头,楚颐便将他上半身扶起,背部倚在竖立的靠枕上,令林嬷嬷喂他进食。 楚颐站起来,视线移到了一直坐在房中的贺承旭。 他与怀儿在同一个学堂念书,也是他抱着晕倒的怀儿跑回来的。 “承儿,今日之事,你做得很好。”楚颐微微一笑,亲自为他斟了杯热茶。 贺承旭知道,他的继母笑意越淡,笑得越真。于是他也跟着笑起来,双手紧紧握着那滚烫的杯,快活地说:“怀儿是我弟弟,这是我应做的!” 楚颐嘉许地看他一眼,又问:“你可知他为何晕倒?” 贺承旭摇摇头,因背着光而幽暗难辨的目光仍偷偷黏在楚颐身上:“怀儿在小儿启蒙期,与我不是一个先生,我是听见学堂里的人和我说怀儿出事了,才赶过去的。” 楚颐没认真留意贺承旭的神色,只专注于弄清此事因由。 怀儿很快就瞥见了楚颐压过来的目光,当即被粥水呛得直咳嗽,正嗫嚅着,便听见楚颐淡淡说:“先吃完再说。” 怀儿闻言低下了头,悄悄从一勺一勺地喝变成小口小口地抿,恨不得要吃到天亮。 楚颐瞥他一眼,先是和颜悦色地打发走了贺承旭,又屏退了林嬷嬷等下人,待屋内只剩父子二人时,他亲自拿过怀儿手上的碗:“爹爹喂你。” 怀儿软绵绵的小身板登时坐直了,小心翼翼地观察楚颐脸色。 “躺回去,做什么总是这么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外人一散,楚颐的眉眼便褪去了三分温和,平添七分严厉。 贺君旭拿着厨房煎好的药汤火速赶回时,正好听见了此话。 他借着窗纸投下的影子,看出房内只有楚颐和怀儿二人,贺君旭不由停下了即将推窗而入的动作,转而暗中细听起他们的促膝夜谈。 房内,怀儿眼中的畏怯之色愈深,光被楚颐面无表情地看了两眼,就绞着手指将下午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原来,怀儿在学堂中有一同窗叫严金祁,家教甚严,因先生常向其父告状而挨了不少打,遂含恨在心,今日趁先生午憩,他竟拿了墨水在先生脸上画了个大花脸。先生醒后勃然大怒,势要找出作俑者,否则就要全部人一同受罚。 “金祁便来哀求我替他认罪,他说我平日乖巧,就算认下来,先生也不会重罚我,而他被发现,准要被他父亲打死。经他这么一说,其他同窗也都觉得我去认罪是最好的……” 怀儿越说,便看见床前楚颐脸色越阴沉可怖,简直是风雨欲来。 他不敢再往下说,可楚颐却冷声追问:“然后呢?” 怀儿只得说下去:“然后,我就去和先生认错了,被先生罚站了两个时辰。站着站着,头就越来越重……” 楚颐打断道:“你为什么要替他作代罪羔羊?” 怀儿壮着胆子,小声回话:“因为我和金祁是好朋友。” 听见此话,屋内的楚颐与窗外的贺君旭,都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怀儿太小了,以致于不知道什么是“朋友”。若那个严金祁真当他是朋友,怎会说出让他去顶罪的话? 楚颐放下糖粥,握着怀儿的手,一字一句道:“怀儿,你听着,人生在世,所求不过‘痛快’二字。若你所谓的朋友需要你时刻奉承,与你交好只为了从你身上得便宜,纵使高朋满座,又何乐之有?” 怀儿懵懂道:“可是,先生常说,广结友,毋结仇……” 楚颐摸了摸他的头:“敌与友,本就是相生相伴的,若你没有要对付的敌人,又何须长袖善舞广交人脉?” 怀儿听话地点点头,可他心中尚有疑惑:爹爹叫他不必广结友,可他自己明明也经常跟形形色色的人交际应酬啊,难道爹爹有好多好多敌人不成? 而且…… 楚颐捕捉到他欲言又止的犹豫,当即说道:“你有疑惑,或者不服,要告诉我。” 怀儿憋了许久,他隐隐知道自己说出的话可能又要惹爹爹不开心,可是既然爹爹追问,他也不敢隐瞒,小声道:“可是,就算不是朋友,我也不忍心金祁被他父亲打死。 楚颐果然咬着牙沉默了很久,最后发出一声不可思议的感慨:“你这性子究竟是随了谁?” 怀儿犯错般垂下头,他也知道自己的性子确实不像爹爹。 那,会不会自己随的是另一位父亲呢? 怀儿心中对那位早逝的父亲一直没有什么概念,如今一时想起,便满心涌起好奇。同窗们都有父亲,严金祁的父亲经常打他,宋小杉的父亲会带他骑马,陆悯阳的父亲会将他抱上肩膀坐着。 怀儿没有父亲,只有爹爹。爹爹不会打他,可是也不会带他骑马,不会将他抱起放在肩膀上。虽然爹爹和父亲都是男子,但如果在庄重的场合,他得跟着承旭哥哥一样,喊爹爹作“母亲”。 怀儿胡思乱想,终于鼓起勇气问:“爹爹,我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 楚颐平淡道:“死人。” 外头偷听的贺君旭:“……” 眼见怀儿一张小脸皱巴起来,楚颐脸色稍霁,放柔了声音解释道:“他粗蛮暴躁,我虽然不想你似他分毫,但亦不想你愚善可欺至此,知道吗?” 话音刚落,便听得窗户处传来一道铿锵的声音:“我父亲平安侯得皇上御赐‘忠勇刚直’四字,母亲怎么随意诋毁他?” 来者正是贺君旭,他一手推开窗户,足尖轻运内力,便已翩然跃入房中。袍摆因风飘摇,手中装满药汁的瓷碗却四平八稳,不见一丝涟漪。 贺君旭是见药汤由热转温了,于是不再偷听,打算拿药进来给怀儿喝。不曾想他忽然冒出,将房内一大一小均吓了一跳,尤其是怀儿,他上次见贺君旭时,还是贺君旭要刺杀他爹爹那夜,如今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又是这个不请而来的人,怀儿看着贺君旭天生凶相的脸,当场抖得跟筛糠一般,放声哭喊起来:“救命啊!祖母!救命!杀人了!” 白鹤仗剑踢开门,怒喝:“何方刺客,竟敢来犯!” 门开了,在怀儿的哭声中,但见楚夫人怔愣中带着一丝无奈,贺将军呆滞中带着几分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