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家法（三）
二十下很快打完。宋为言将上衣穿好，掩盖了后背的红肿伤痕。 “常伯，拿条薄被垫在长凳上，把窗帘拉上吧。” 等一切准备就绪，考虑到今天大底会见血，裤子布料和皮肉粘连，后面清理伤口要受罪，更是为了能够看到伤势，控制力道，宋为言对少年道，“你的家法，我来执行。这里没有外人，把裤子褪了吧。” 常伯将消过毒的藤条交到宋为言手里便退了出去。 宋逢佳去里间换好浴袍，趴到了长凳上将浴袍撩起，双手抱住长凳，侧脸贴在长凳上，抿着唇等待着。 Alpha手握藤条，高大的身躯走到了长凳边上，阴影罩在少年上方。 偏厅里空气静谧，安静中忽然传来破空的声音，然后便是一下响亮的藤条和皮肉接触的声音。 “啪！” 少年闷哼一声，咬住了唇。纵使有准备，可剧烈的疼痛像是烟花一样炸裂在臀部，迅速蔓延至全身，让整个身体应激性紧绷，强忍着才没哼出声。 “报数！”宋为言阴着脸，命令道。既然是家法，Alpha的手劲就没有收着，这一下结结实实地将藤条打了下来，一道血印清晰地印上了臀部。 “一！”长凳上的少年侧着头趴着，咬着牙承受着臀部传来火辣辣地疼痛，然后开口报数。 “啪！” “二！” “啪！” “三！” …… 藤条一下一下落下，少年报数声音便接上。到后面，声音也开始发颤，紧绷的臀部原本光滑的皮肤，迅速爬满了一条一条交错的红肿棱子。 “哼！”少年疼痛的闷哼已经溢了出来，“十二！” “嗯！十三！”他的手臂紧紧抱住长凳，才堪堪稳住身子，不至于滚落到下面。 …… 宋为言并未收着力道，打到第二十下的时候，果然如常伯介绍时那样，红肿交错的棱子上，开始破皮，殷红的血珠渗了出来。 宋为言稍稍顿了顿手，表情仍然严肃，沉声问道，“还能往下受吗？” 宋逢佳借机喘了几口气，咬咬牙道，“能。” 话音刚落，第二十一下藤条便落了下来，又一小片血珠渗了出来。 “哼！二十一！”少年继续咬牙报数，额头上却渗出了汗。 “啊！二十二！” …… 忽然偏厅的门被拍响了，传来了乐思的哭声，“爸爸，爸爸，不要打哥哥了，求求你了！哥哥知道错了，你不要打他了，好不好……求你了……” 宋为言的手没有停顿，藤条继续延续着同样的力道，击打到已经血红一片的臀部上。 伴着门外哭求的声音，Alpha沉着声道，“听到了吗？那是你弟弟在给你求情，那个被你利用诬陷的孩子！还有唐瑾瑜，你父亲的Omega，被强制发情，暴力对待，浑身是伤，现在还躺在床上！ 我希望你这辈子都记住今天，记住你对他们的伤害！” 宋逢佳红着眼，泪水顺着脸颊留了下来，却狠劲点点头，沙哑着道，“我记住了，以后绝不会再犯！” 外面隐隐传来常伯的声音，不一会儿，乐思的哭声便越来越远。 后身传来的疼痛已经由开始一条条练成了一整片。整个臀部像是烧着了一样，火辣辣地钻心地疼，持续不断。 心理防线被击溃，身体更是到了极限，宋逢佳终于再也忍不住，每一下都痛呼出声，汗水和眼泪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却还是执着地用颤抖地声音报着数，赎罪般地承受着每一下疼痛。 “啊！———二十八！” “哼！———二十九！” 宋为言听着后面越来越明显的痛呼，看着儿子已经没有一块好皮肤的臀部，心里也隐隐作痛。在宋逢佳数到三十下的时候，手停了下来。 少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身子也不受控地颤抖着。 感受到父亲停顿下来，抬眼看着他，声音也打着颤，眼泪还挂在脸上，却带着两分倔强，“爸，爸爸……不用心疼，犯错就应该罚，打腿根吧……” 宋为言举起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会。看着儿子近乎惨白的脸，他还是心疼了……可想到他做的事，却还是咬牙又将手挥了下去，朝着皮肉更娇嫩的腿根打了上去，便听到了少年近乎惨叫的声音。 他了解自己的儿子，不到真的忍不住，绝不会这般狼狈。看着少年那双手的指甲，都已经抠进了长凳的木头，便知道他已经到了极限。 板着一张严肃的脸，厉声道，“这次先打三十下，等养好，一个月后再打后面三十下。多疼几次，还能记得牢些，以后才不敢再犯。” 宋逢佳知道父亲嘴上不说，还是心软了，鼻子一酸，泪涌了上来，声音接近呜咽，“谢谢爸爸，我以后不会再犯了……等唐叔叔愿意见我，我就去道歉，请他原谅……” “嗯，我会帮你把话带到。他愿不愿意见你，会不会原谅你，我不会插手，你自己解决。” “我知道。谢谢您，没放弃我！我以后不会再让您失望了……” 宋为言将他把浴袍放下。宋逢佳忍着疼，借着宋为言扶着他的力道，吃力地从长凳上下来，缓缓站直身子。浴袍下露出来的膝盖，也因为在坚硬大理石地面跪的青肿起来。 宋为言小心地扶着儿子送回了房，趴到床上，抚摸着儿子被汗浸湿的头发，叹了口气道，“医生已经在路上了，等处理好伤口，好好养伤吧。学校我帮你请一周假，在家里养伤思过。常伯会照看你的……你唐叔叔那边情况不太稳定，我过去看看……” 少年趴在床上，抬起上身，点了点头。 “您多陪陪唐叔叔吧，他，昨天应该吓坏了，又受了伤，心里肯定难受……您多劝劝吧……他要是不想见到我，我可以从主楼搬出来，以后都住副楼，等他消了气再打算……” 宋为言没说什么，他没有立场代唐瑾瑜做决定，只道，“你先休息吧，医生马上就到。”说完起身离开房间。 “爸爸！”宋逢佳叫住了他，有些吃力地回头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心里涌上来的不安和委屈，还是迫使他将心里话小声地问了出来，“如果我以后不犯错，等爸爸以后和唐叔叔有了弟弟，还会考虑把公司交给我吗？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比弟弟更适合管理公司，爸爸还愿意考虑我吗？” 宋为言眼里闪过心疼，也开始理解少年执着继承人资格的原因，一时间唏嘘。 宋逢佳以为父亲误会自己在嫉妒未出生的弟弟，赶紧解释道，“我不是排斥你和唐叔叔有孩子，虽然我知道唐叔叔不容易受孕，但不会因此洋洋得意。我希望你们有爱情的结晶。” 好似怕父亲不信，少年抬头，焦急地道，“我，我也会对弟弟好。我会证明给你看，我能做到，让爸爸再相信我。”他的声音弱了下来，眼神暗淡下来，仿佛自言自语，“我只是，只是有些不甘心……” 少年抬眼带着几分祈求看着从小崇拜的父亲，轻声地将自己埋在心底的声音吐露，“爸爸，能给我一个和弟弟公平竞争的机会吗？” 宋为言回头看着满身是伤的大儿子，听着他的话，特别心疼。他的儿子在不安，因为不是自己喜欢的Omega所生，因为是非婚生子，在自卑…… 叹了口气，走回他的床边坐下，认真地道，“逢佳，你是我的长子，是能力很优秀的Alpha。即使将来我和糖糖有了孩子，你们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重要，继承人的位子当然是能者上位。但是逢佳，我希望看到你首先成为一个正直善良的人，然后才是一个有能力的继承人，明白吗？祸起萧墙，兄弟相残，在宋家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一旦你动了这方面的心思，爸爸不会原谅你，这是对你的警告，也是忠告。” Alpha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你是长子，肩上的责任本就重，我希望你能帮爸爸分担，一起保护我们的家人。” 少年眼中蓄着泪水，英俊的脸上却绽放了一个微笑，点点头，“爸爸，我明白。我会守住底线，保护弟弟，也保护家里的Omega，不会让他们再受到伤害……” ———— 宋为言慢慢讲述着，当然隐瞒了自己受罚的那一段。唐瑾瑜低着头默默吃着饭，静静听着，只是手中攥紧的筷子微颤，暴露他内心的不平静。宋逢佳对他做的事情，确实应该好好教训，可是听到少年被执行家法，唐瑾瑜心里并没有坦然或者幸灾乐祸，反而更多是心疼。想到那孩子从小没有母亲，大概是缺乏安全感，才会想要抓紧父亲的关注和继承人的位置。毕竟太多的后妈后爸对孩子不是无视便是厌恶，更何况宋家这种家大业大的家族，争权夺势本就是孩子从小耳濡目染……. 唐瑾瑜幼时的经历，更是让他有同理心，理解那种缺乏安全感的无助和恐慌，便也相信，宋逢佳并不是本质上的坏和对他的敌意，而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偏激。他也愿意相信，少年已经知错悔过…… 抛去受害者的身份，平心而论，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如此的心机手段，恐怕连许多成人都无法企及，确实是大家族继承人的好人选。毕竟傻白甜如何能掌舵郁茂集团这样的大船。 宋为言将挑好鱼刺的鱼肉送到了Omega的嘴里，看出了他的矛盾心情，那是对逢佳的心疼。安慰道，“你不用心疼他！逢佳是Alpha，挨几下不碍事的。疼才长教训，疼才切身体会，那些对别人造成的伤害是什么感觉。” Alpha嘴上说着，大底是忘了，当时自己看到儿子被打的皮开肉绽时，也是心软心疼了的…… 唐瑾瑜被看破了心情，有些别扭地道，“儿子是你的，人也是你亲手打的，我有什么心疼的！” 宋为言微笑着贴着他耳朵，轻声道，“以后也是你的儿子，我现在帮你教训，以后交给你自己管教！我绝对不插手，也不心疼！” “你……”唐瑾瑜被他这种甩儿子的骚操作气的无语。 而可怜的宋逢佳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就这么轻易的把他的管教权交了出去……由此开启了和小爸爸斗智斗勇，而屡战屡败的悲惨人生。 蒋潇哲听着弟弟越说越不着调，不动声色地清了清嗓子，抬手给乐思夹了些菜，“乐思，多吃点，吃饱好去看看你哥哥。” 他一打岔才把话题给拉了回来。 乐思抽着鼻子抬起头，带着希冀看着宋为言，“我一会儿，能去看看哥哥吗？” 宋为言抬手摸了摸小儿子的头，温柔地道，“哥哥在禁足思过，不过乐乐每天可以探望一次，但只能半个小时。吃完饭才可以过去。” 乐思听了，掩不住的高兴，开始认认真真吃饭。 宋为言稍微正色了些，看着唐瑾瑜继续道，“这次我临时请退休养病的常伯回来，也是为了帮我管教逢佳。常伯虽然有些老思想，作为长辈，帮着逢佳收收性子，磨磨锐气，再合适不过了。我和大哥小时候都是常伯帮着爸爸管束的，才学会了何为孝悌忠善。 接下来三个月，逢佳都被禁足，除了去学校，其他时间都会在副楼反省。 等他能下床，让他过来给你赔不是，你要是愿意就见，不愿意就再等等，不用有压力，也不需要马上原谅他，看他以后的表现，再决定。” “嗯。” “好啦，别乱想了，你多吃点，补充体力……”最后半句，宋为言是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的…… 一顿饭大家吃的都比较沉默。宋为言等把唐瑾瑜喂饱了，才拿起自己的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快速地解决了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