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聚会

    祁连一连好多天没见到闵湘，她每天在日历当日日期上标识笑脸或委屈的表情，以此记录她和闵湘的进展。

    闵湘想要找她就一定有法子找到，相反，想避开她也能不动声色做到。

    时间很快来到1月15日，腊月二十九，农历新年的尾巴尖尖，祁连在熊家赠送的会员定制日历上连续勾画当月第15个表情——委屈的小红脸。

    她回看一红到底的这半个月，沮丧趴在桌上。

    新的一年，商阙都转性了，对她和和气气的，甚至还特意邀请她和左右一起吃中饭庆祝即将到来的农历新年，晚上呢，丁怡代表朋友们call她，约定晚上朱轶谭可心家里聚会，祁连答应下来，转而拨通简为电话，跟她说明今夜不回家的情况。

    祁连借住怀家的老宅，至今有半个多月时间。她一直有搬出去住的想法，简为拦不住，也帮她四下打听东城区的租房消息。暂时没找到合适房源，而怀家姐妹父母大年三十将要旅游归来，为此，元旦假期后，祁连先是将劳斯莱斯归还，又将自己的少量行李装箱收进自己的第一辆小跑车里，走哪拉哪。

    这些日子祁连总是借口天气冷或朋友聚会等不去怀家住给她们添麻烦。借住朋友家之外，干脆仗着公司“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自己独占女君的休息室。

    商阙为此表态，将公司的贵重办公物品交给祁连看管。

    腊月二十九那天，办公室三人组第一次共进午餐，为了烘托新春佳节，商阙特许两只口水横流的吃货选红红火火的火锅加烧烤外卖做为午餐。

    祁连还拉着左右跑去楼下超市买水果零食，将她们的午餐餐桌——办公室休闲区的小茶几摆得满满当当。

    祁连挪椅子过来，坐在对面，与沙发上的二位好同事以热腾腾的奶茶碰杯，庆贺即将到来的牛年新年。

    奶茶杯见底，祁连将左右的商阙的杯子并自己的抱在胸前去茶水间续杯。

    商阙对左右感叹了句：“咱们这一个月相处，看起来变化最大的就是她了。”

    左右忙不迭点头赞同，“祁连姐很热心很仗义，还很体贴。除了个别时候酸了吧唧的。”

    “酸？”商阙惊奇回看左右，不禁莞尔，“什么时候酸？”她以为酸是迂腐那意思，谁道左右神秘兮兮摇摇头，含含混混道：“譬如她以为别人惦记她喜欢的、”小姐姐那时候……

    商阙听得云里雾里，她没发觉祁连霸道成那样，自己喜欢的就不喜欢别人喜欢了，刚刚涮火锅，祁连还主动夹喜欢的嫩牛肉分享给她们来着……商阙秀气的眉拢在一起，左右思量来去，又补充说明一下，“平时祁连姐不是这样的，只是当她误会别人要和她抢人的时候才会……”

    抢人？商阙回望她，迷茫的眼神瞬间点亮，抢闵湘是吧？小丫头当她不知情，说得挺委婉的。商阙顺这思路想，想到闵湘之前被闵京骗去相亲那次，不禁为好友捏把汗——祁连将来知情了，不得为这事又和闵京打起来？

    祁连小心翼翼护着三倍奶茶回来，话题即刻转回当前的丰盛午饭上。

    祁连回来，一边翻烤串，一边涮肉片，弄好的先夹给对面两个尝试。商阙看她扑闪的双扇眼睫，暗自感叹这位小纨绔的可爱之处。

    闵总所托良人，可喜可贺。商阙在心里想着，提第二杯，祝这二位小姑娘事业生活步步高。

    “祝咱们工作室越来越好，订单排到楼下马路口。”

    商阙与左右双双笑出声。祁连捧着奶茶杯，跟着笑眯眼睛。

    ·

    鉴于大年三十商阙提前给她们放假，方便左右回家来得及与家人吃年夜饭守岁。所以腊月二十九这天，是办公室三人组鼠年的最后一个工作日，祁连行程排得满满的，下班后和左右话别互道新年祝福和叮咛，磨叽好一会儿。

    “得了得了，新年假期没有几天，一周后又回来上班了，都走吧走吧。”商阙听不下去挥手赶人，这两个人磨磨唧唧的，耽误她锁门下班了。

    “小右，商阙姐，那我们新年再会～”

    “祁连姐拜拜～”

    两个小姑娘离开，商阙断水电反锁门，回闵氏向老板汇报。

    除夕放假是闵氏的传统，今天最后一个工作日，商阙猜闵湘或许会等她。

    如她所料。

    商阙换了外套叩门走近总裁办，火锅味依然跟着飘进来。

    闵湘幽幽看着她，没有多问。商阙微笑缓解尴尬，向闵湘上交做工作室那边的年终工作总结。

    闵湘很认真逐字逐句看过，看到材料里详细写有两个小家伙学习进度，点头，对她道辛苦。

    商阙见完美交差对老板送出新年祝福就要离开，闵湘叫住她。

    “有空的话，今晚一起吃饭吧，还有怀瑛和简为。”

    商阙感到无上荣幸，鉴于对自家老板直脾气的了解，道过谢当即答应坐车跟去了。

    闵湘攒的局，向这三位表示感谢。她酒量不好，应酬从不碰酒，只对外人说酒精过敏。闵氏的财力影响力摆在那里，她说的话没人敢质疑。今晚的答谢宴，闵湘第一次在宴席上举杯。

    怀瑛坐在她右手边，一把将她手按下，“不想喝就别喝了。”

    闵湘笑了笑，“就一杯，想跟你们喝。”

    闵湘如此盛情，又将八杆子打不着的人攒到一桌吃饭，稍微一想就知道是为的什么人什么事。

    “有什么好道谢的。要谢也该祁连谢。”

    闵湘执拗举杯邀约在场几位，道：“是我请几位帮的忙，应该我来谢。”

    怀瑛依了她，喝完一杯红酒，借酒杯遮挡向简为送去一眼示意。简为猜想是要她找祁连的意思。之后看到怀瑛故意倾身去闵湘身边，反而在背后，屈指扣了扣简为手机，简为确信无疑，趁此时机——怀瑛遮挡闵湘余光，还拉着她和商阙聊衣服饰品——简为取手机，低头在桌下偷偷动作，发定位给祁连，还要她速来。

    彼时祁连与朋友们共聚蓝精灵酒吧，包厢里很吵闹，手机在袋鼠兜里震动几下，她没觉察到。

    侍者刚送饮品上来，祁连接过四瓶未开封的热牛奶，依次递给萧云蔷、谭可心、南姣，留了一瓶给自己。

    丁怡攒局，但是到得最晚，她这时候脱下大衣喊冷，和祁连抢最后一瓶牛奶。

    祁连松手让给了她，要侍者再加一瓶。侍者将果酒和红酒从餐车上依次取下，摆桌，回复了祁连，推车离开包厢。

    “咱们今天玩什么？”朱轶和孟西洲虽说第一次见，却早就是志同道合的网友，朱轶问孟西洲意见，孟西洲表示玩什么都行。

    “那还是真心话大冒险吧。”

    江祁第一时间表达意见：“蔷蔷她们身子不方便，别大冒险了。”

    “好，那咱就玩真话假说。”

    “这是什么游戏？”孟西洲与南姣疑惑对视，感到好奇，碰碰旁边朱轶的手臂。

    “咱就两两一组，然后一问一答，回答的人要说反话，超时就要受惩罚。”

    孟西洲听完，两眼发光摩拳擦掌，“那咱们开始吧？”

    “我来示范，”谭可心毛遂自荐，点名朱轶：“以后我要去逛街，宝宝要去儿童乐园，你怎么选？”

    朱轶苦着脸，收到全场齐刷刷的目光关怀，吞吞口水，“当然是宝宝最重要，我们先陪她去玩然后再陪你逛街，好不好？”

    丁怡捧着热牛奶打岔：“朱轶，你说的该不会是真心话吧？”

    全场开始起哄。

    “当然不是！我对心心的真心天地可鉴！”

    “酸死了。算你过关。”丁怡嫌弃白她一眼，揪住祁连问：“你昨天晚上又去哪住的？”

    问祁连住处已经成了朋友聚会的固定项目。当着新老朋友的面，祁连脸红，“我昨晚不在公司休息室，行了吧？”

    她话音未落，朋友们顾不上闲聊，七嘴八舌关心她近况，“你为什么要在公司睡？你从怀家搬出来了？那住处咋样？”

    “难怪最近喊你玩游戏你也不积极。”

    “休息室能舒服么，大连，跟我们回家吧？”

    那晚酒局之后，孟西洲私下缠着祁连聊过几次，问清楚她和小姐姐爱情故事的来龙去脉，对于祁连近况，孟西洲是在场最有发言权的，她当即开嗓，替祁连向朋友们答疑解惑。

    “大连最近在找房子，想要搬出去自己住，只不过暂时没找到合适的。”

    “是的，我不能一直麻烦简为姐和怀瑛姐。况且，怀叔叔钟阿姨旅游明天就回来了。人家全家要守在一起过年嘛。”

    祁连说到合家欢这话题不免伤感，丁怡摇晃她手臂，“说起过年，明天去哪？跟我过吧？”

    “怡宝，你要回家吗？”

    “不回。”

    “还是不要了。”丁怡是离家出走独居的道友，碍于第二性别不同，祁连羞涩于与朋友过于亲密，去丁怡那肯定不行。

    “那跟我们回老家吧？”孟西洲和南姣本来今天的航班，听说朋友聚会改签到年三十再走，她再次向祁连提出同行邀请。

    “谢谢你们，西洲，南小姐。只不过……”祁连和西洲很聊得来，但是她对于孟家是完全的陌生人，在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里，祁连不想要打扰好朋友陪家人。

    江祁听说祁连迟疑，赶快对热情的新朋友说明：“西洲，大连之前答应我今年跟我们回去过年的。”

    “那再好不过了。”祁连和江祁是远方表亲，沾亲带故的，祁连跟着江祁萧云蔷回家里过年，至少不算一个人漂泊在外。

    安顿好祁连，朋友们记挂丁怡。谭可心挽起她的手，“那怡宝来我家过年吧。一个人你又要吃外卖么？上班吃下班吃放假还吃？”

    “蔷蔷，江祁，我也去你们家过年可以吗？”丁怡不想去谭可心那做一只电灯泡。但是如果有人开路，她还是愿意的。

    至少有个伙伴，柠檬树下不孤单。

    “那太好了。”蔷蔷隔着谭可心与丁怡一拍即合。

    “热烈欢迎。”祁连鼓掌。她的牛奶被送上来，她还没拧开瓶盖，感觉到细微的震动，手探入袋鼠兜，摸出手机看到简为催促的消息。

    祁连腾地站起来，“我得先走了。我姐叫我，肯定有急事。”

    祁连最亲的姐就是江祁，江祁好端端坐在这手机都没碰，那么另外的姐，朋友们最先想到的就是祁连最近挂在嘴边的简为。

    “简为姐说了什么？”孟西洲和简为怀瑛很有交情，投资方案签订之后，孟家和怀家无论公私都处在“热恋期”。

    “简为姐让我去一家酒店找她。”

    “她是不是在酒桌上碰到硬茬儿了？我跟你一起去。”孟西洲已经喝过酒，从小脾气就浑，南姣怕她帮不了忙还添乱将她拉住，劝她：“祁连的跑车就那么大，你跟去了，简总坐哪里？”

    “你们放心吧，我先去看看，有需要再call你们。”

    孟西洲由此被劝服。

    祁连将羽绒服披上身，急着拉开门跑出去。

    “得，这瓶奶也是我的了。”丁怡将两只奶瓶抱在怀里，吆喝小姐妹碰杯。

    一群人暂且将心安放原位，玩闹着，同时等祁连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