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送别

    西方很多国家的传统节日里，圣诞节是最浓墨重彩的，堪比中国人的新春佳节。圣诞节假期共两周，闵菲上上周末回来，完整在家待两个周末双休日，就要启程返校。

    因为妹妹珍贵假期里那次周末全家游失约缺席的闵湘心里愧疚，元旦开始，明天正点下班不辞辛苦回老宅子陪家长和妹妹。

    温馨的时光在阖家团聚的剪影中匆匆溜走。闵菲的航班订在周五深夜，她在周六凌晨由姐妹们接回来，带给最亲爱的家人早安问候，离开家从来安静，只想要在夜深人静时候，带给家人晚安的祝愿，将离愁轻轻放下，轻轻离开。

    两位姐姐，闵湘和闵京，接机时在，送机时候亦然。

    闵菲依次拥抱过奶奶妈妈与爸爸只好，与他们与李嫂等人微笑告别，她强忍着不哭。可是当姐姐们送她去机场途中，闵京在后排位置拥着她含哭腔说一句：“宝贝，你到那边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

    闵菲点头，眼眶里蓄满的热泪断线似的失控坠下。

    闵京急着抽纸捧她脸为她擦眼泪。“小公主不哭了，姐姐心疼死了。”

    “小菲下次放暑假就毕业了，我们一定参加你的毕业礼。”闵湘开车，向后视镜扫一眼，与闵菲对望了瞬。闵菲动容的是，姐姐形似轻松地说，可她眼尾染红了。

    闵菲重重点头，回报一笑，与姐姐们约定六月看塞纳河风光。

    “就送到这吧。”机场大厅，安检口处零散有行李沉重的人排队。闵菲在稍远的地方挽留姐姐们，与姐姐们依次拥抱。

    “一个人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

    “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告诉我们，嗯？”

    闵菲点头，张开双臂拥抱她们两个，“我会的，姐姐们也是，好好保重，先顾身体后顾工作。”

    “我们都好，也会把家里照顾好，你放心吧。”闵湘安抚她放心，“清明节，学校忙就别回来了……”

    闵菲鉴定摇头，眼泪又涌出来，“我要回来陪你们一起去看爷爷……”

    闵京为她擦泪，“好好好，我们一起看爷爷。不哭了昂。如果不开心，告诉姐姐，姐姐立刻飞过去陪你。”

    “谢谢姐姐们。”

    闵湘拍拍闵菲后背，抬起左手看表，轻声哄她：“时间不早，该走了。”

    每次依依惜别彼此难以割舍，姐妹们拥抱在一起。

    ·

    手机一声提示音，趴伏在方向盘的人提起手臂摸出大衣口袋里的手机。

    亮起的屏幕映白女子柔丽的脸，荣曜视线扫过微聊的广播消息，将金边眼镜摘下丢去一旁，眸心散乱，唇瓣发颤，一手紧扣着方向盘。另一手，死死攥着手机。

    她真地走了，温柔而潇洒地离开……

    荣曜撑在方向盘前，为自己感到可悲可笑。

    “她看不到你来过，更不需要你来送。”

    “她有未婚妻了，你什么时候能醒一醒？”

    窗外飞机起飞引擎嗡鸣声传来震颤耳膜，荣曜猛地抬起头，眯眼、眺望窗外——航站楼之后，一架飞机闪着航行灯昂然插　入云间，随后灯火趋于暗淡，再就消失不见。

    荣曜盯着那片该死的云，眼里含着浓重的不甘不舍，当嗡鸣声彻底退去，她一双手忽而脱力。

    她跌靠在方向盘上，而手机落下，屏幕还亮着，显示特别关心的朋友的最新动态：

    【小闵菲】：故乡，晚安。

    本条广播定位在京州国际机场T2航站楼。

    闵菲临别的最新动态，祁连也从博客广场的关注列表动态中获悉。今天是她跟随简为日常锻炼的第三天，腰酸腿疼，夜里反而兴奋睡不着。仗着开启周末假期，她与朋友们聊天到深夜，躺下还没睡着，被手机提示音吸引，祁连看了看消息，沉眉，下地，拉开窗帘向外望，

    闵家小楼上下三层灯火通明。显然是无一人安睡的。

    祁连抱着手机查阅航班信息，找到凌晨2时起飞飞朗国的那班，她看一下当下时刻一时三十三分。

    闵菲之前几次返校，闵湘都要送她去机场。祁连猜想她今天也是，捏着手机犹豫再三，一方面怕她以为闵菲离家而失落，一方面又怕这时候搅扰，闵湘反而败坏心情。

    祁连长按“发送”处，眺望窗外踌躇不定，

    而冷不丁打响个喷嚏，手一松，消息发出去。

    晚安问候发出，祁连忐忑不已，由此更睡不着，理智思考闵湘或许还在机场，无暇关注消息，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地期待闵湘回复。

    泥牛入海一去不回。

    祁连坐在床边，等到飞机状态正点起飞后，又等到三点，预期闵湘回家，捧着手机一直等啊等，直到栽倒床尾困顿睡着……

    “湘儿……”祁连又做起那个梦，身临其境回到唐都城亮如白昼的夜晚，坚定而期待呼喊着心上人奔跑向城外河边渡口。

    一艘泊船等在那里……

    “湘儿！”祁连不顾妇人阻拦大步跨上船，撩帘与心上人重逢相拥。

    喜悦的泪水从她眼角失控坠落。

    祁连睁开眼，窗帘半敞着，而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