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师徒夜话上元阁

    入夜，上元阁房中，微弱的烛光在窗台边闪烁着。烛台边上摆放着两个花瓶，一红一白。红色花瓶的瓶身镌刻着一枝雪白的梅花，白色花瓶的瓶身则镌刻着一枝血红的梅花。

    有意思的是，白花瓶中插着的是一枝红梅；红花瓶中插着的确是一枝白梅。

    上元阁窗户紧闭，烛光微闪，窗外大雪纷纷，一夜未停。

    床上的帘子里面一层白色的帘子被外层红色的帘子一起卷在床垫下方，床上的人儿，此刻正在熟睡中。

    窗外偶尔传来一两声不知名的动物的嘤嘤声，院子的梅花树许是撑不住大雪的倾轧，时不时有成团雪坠之声，亦有雪压残枝断的吱呀声。

    床上苏离鸾蜷缩成一团睡在里边，他的仙尊生怕他着凉，给他盖着厚厚的一层被子，左手垫在他的脖子下方，右手放在苏离鸾身上的被子之上。

    “嗯。。。”小苏离鸾似乎是梦魇了。他皱着眉头，在梦中似乎收到了惊吓。睡梦中的他一直冒着冷汗，嘴里还不断的嘤嘤。

    “不，不要！不要伤害我仙尊。不，不许碰我仙尊！不要，嗯。。。”苏离鸾将自己的身体蜷缩的更加的小了。他侧躺着，枕着他仙尊的手，稚嫩的双手紧紧地抱着他仙尊的手掌一直在发抖。

    睡在床外边的娄玉箫一听到声音立刻撑起身子轻轻的拍打着小苏离鸾，嘴里不停的柔声细语道“怎么了？不怕不怕，为师在。为师的小离鸾，为师在你身边，不必怕。”见他稍微安静下来了，便轻轻的替他擦掉额上的汗珠。

    “仙尊。。。”小苏离鸾迷迷糊糊的喊着他的仙尊，小嘴巴嘟着，眼睛紧闭着，眼角有些许的泪珠出现了，感觉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小家伙，说梦话了吗？”娄玉箫一手撑着身体，一手去帮小苏离鸾盖好被子，一直不停的安抚着梦魇着的苏离鸾。

    “不！不许伤害我仙尊！我，我，我不准，不准你，不准你碰我仙尊！走开，走开，你给我走开！”苏离鸾在睡梦中一直处于很不安的状态中，在他的梦中，似乎有人要对娄玉箫图谋不轨，吓得苏离鸾一直呓语不断，额间汗珠更是湿透了苏离鸾的秀发。

    娄玉箫听他说的梦话，猜测他的爱徒应该是梦到自己了？见他这般紧张害怕，怕是梦到很危险的事情了。

    “离鸾别怕，为师在这儿，为师在这儿呢。”娄玉箫轻轻的将苏离鸾搂进自己的怀里，很是心疼的爱抚着他那因为汗珠而已经湿透了的秀发。

    苏离鸾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他蜷缩在娄玉箫怀里紧紧的拽着娄玉箫的衣领，一边摇头，一边颤抖，一边啜泣，却又一边似乎在勇敢面对。

    娄玉箫安抚了有一会，苏离鸾这才渐渐安静下来。似乎是梦里的娄玉箫安全了？娄玉箫轻笑的看着苏离鸾这时而紧皱时而舒展的眉头，轻轻的抚摸了下他的眉间。

    “傻瓜，你的仙尊可是修仙界的上元仙尊。”娄玉箫望着还在睡梦中的苏离鸾宠溺的笑道。娄玉箫笑着说完，低头亲吻了一下苏离鸾的额头。

    见苏离鸾渐渐没怎么梦魇了，但是依旧仅仅拽着娄玉箫的衣领不愿意放手。娄玉箫只好一手抱着他，一手将被苏离鸾蹬掉的被子拉回来重新帮苏离鸾盖上掖好，轻轻的拍打着苏离鸾的后背许久，见苏离鸾不哭不闹，啜泣抽嗒也渐渐停下来了，娄玉箫这才准备躺回去。

    “啊！”突然，小苏离鸾一声尖叫，像是在睡梦中梦到很惊悚的事情而被吓醒了。他一睁开眼便哇的一声哭起来了。

    “呜呜唔，仙尊，我要仙尊，呜呜呜，仙尊，离鸾好怕。。。不要，不要离开离鸾，不要，离鸾怕。仙尊，仙尊。呜呜呜。。。”小苏离鸾这哭的梨花带雨的，娄玉箫见他哭着找自己立刻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坐了起来，娄玉箫将躺着的小苏离鸾抱在怀里，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背，柔声的说道：

    “怎么了？梦魇了吗？没事，没事了，为师在。乖～仙尊的小离鸾乖～不哭了不哭了。仙尊在呢。乖～小离鸾不哭了啊，不哭了。。。”娄玉箫本来是打横将小离鸾抱起来的（也就是公主抱），但小离鸾泪眼汪汪的一看是自己的仙尊，登时整个人都爬起来搂上娄玉箫的脖子，两只腿环绕在娄玉箫的腰间，小脑袋埋在娄玉箫怀里，还略带啜泣。他带着浓浓的鼻腔一边哭泣不止一边抽抽嗒嗒的说道：

    “仙尊，仙尊，我不要离开你。好多，好多坏人在追我们。呜呜呜，他们说，我如果不离开你，就杀了你。呜呜呜，离鸾不要和仙尊分开！离鸾不想和仙尊分开。”

    娄玉箫见状，怕他滑倒，赶忙伸手抱住小离鸾的腰，并不停的温柔的抚摸着小离鸾的后脑勺，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一直安慰道“不离开，仙尊也舍不得小离鸾呢。怎么会分开呢。没有坏蛋打得过仙尊，不怕不怕。不哭了不哭了哦。仙尊抱抱我的小可爱。”

    苏离鸾听娄玉箫这么说，稍微没有哭得那么的凶猛了，但还是抽抽嗒嗒的问道“仙、仙尊，是，是真的吗？可是，他们，他们好凶。拿着好多刀追我们。”

    娄玉箫也不打断苏离鸾，只是一手抱着苏离鸾，一手抚摸着他的后脑勺，动作一直很温柔。等苏离鸾啜泣没那么频繁了，这才柔声细语的说道：

    “为师的小可爱这是做噩梦了呢？”

    “嗯～太，太可怕了。”小离鸾泪水还挂在脸上，一抽一搭的窝在娄玉箫的怀里，乖巧的点点头。眼角还带着泪水的苏离鸾，此时此刻显得特别的委屈巴巴的。他时不时还会抽噎一下，粘在娄玉箫怀里，把娄玉箫的亵衣都染湿了。

    “没事，不怕，有仙尊在。没有哪个活腻了的东西敢动仙尊的小可爱。”娄玉箫将小离鸾稍微抱高一点，然后把腿盘了起来，再轻轻将小离鸾放在自己腿上。小离鸾两只小脚脚分开伸到娄玉箫的腰上，乖巧的面对面的坐在娄玉箫腿上。然后依旧是委屈巴巴，一抽一搭的趴在娄玉箫的怀里。

    “仙尊，我梦到我被坏人抓走了，然后坏人拿我威胁你，你被打伤了，流了好多血，我救不了你，然后，然后那些坏人还要我和你分开，我不想和你分开，我想要和仙尊一起。所以，所以我就哭了。”小离鸾说着抬头认真的看着娄玉箫，一抽一搭的又说道“仙尊，我，我一点儿也不喜欢那些坏人！他们要把你抢走。”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泪水都还挂在那里。

    “哈哈哈！这么说，仙尊的小可爱是为了为师才哭的？小小年纪便知道心疼本仙尊了，不错，不错。”听到苏离鸾的话，娄玉箫乐开花了。想不到自己的这个爱徒小小年纪就知道心疼自己了，看来没有白疼呢。

    “不只是心疼，还想一直一直在一起。”苏离鸾说着双手环抱上娄玉箫，糯糯的窝在娄玉箫怀里。时不时还是会抽搭一下。

    “哈哈哈，为师的小可爱知道心疼自己的仙尊，还知道珍惜，为师甚是感动。”

    瞧把娄玉箫高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捡到宝了。

    好吧，他确实捡到宝了。

    “那必须的啊！我可是最喜欢仙尊了～”小离鸾说着两条小脚脚稍微移出来了一点点，娄玉箫本来还以为他是坐在自己腿上不舒服，没想到他是站起来一点点，就为了可以好好的抱着娄玉箫。

    “现在感觉好多了吗？”娄玉箫一手护着苏离鸾的腰，一手摸着他的后脑勺温和的问道。

    “嗯～仙尊，我以后可不可以一直和您一起睡觉。我怕。”苏离鸾小声的问道。其实他一直就想和自己的仙尊一起睡觉了，只是他不敢问。

    “当然可以，为师的小可爱想和为师睡多久就睡多久。”娄玉箫宠溺的刮了下苏离鸾的鼻子说道。

    苏离鸾闻言，笑嘻嘻的双手重新攀上娄玉箫的脖子，小脑袋用力的往上一提，重重的在娄玉箫的脸颊上一大口亲亲。

    娄玉箫先是一愣，随即宠溺的又刮了下小离鸾的鼻子，柔和的问道：

    “饿不饿？”

    “饿～”苏离鸾在娄玉箫怀里乖巧的模样，娄玉箫觉得自己心都要被萌化了。

    “来，坐着。为师给你把吃的端过来床上吃。”娄玉箫说着将苏离鸾抱起放在床上，让他坐在被子之上，并把其他被子拉过来给他里三层，外三层的披上，自己则走到窗边一炉子上取来一直放在炭火中保温的食格。

    苏离鸾坐在床上裹着一大圈被子，歪着头，探着个小脑袋看他的仙尊给自己弄吃的。

    娄玉箫在床边放了一张小木桌，将食物一一摆放出来。

    “紫米山药粥，桃花酿肉，紫薯山药糕，清蒸鲈鱼。喜欢吗？”娄玉箫端着一碗粥，优雅的勺了一勺粥，在嘴边吹了又吹，确定不烫嘴了，这才给苏离鸾吃。

    “喜欢～好喜欢～”苏离鸾一看到案上的食物就忍不住掀开被子爬到娄玉箫身上去。

    “当心着凉，不可出来。坐回去。”娄玉箫怕苏离鸾受凉了，急忙命他坐回被子堆去。

    可苏离鸾哪会听他的，他就想挨他仙尊近一点呢。

    苏离鸾爬到床边靠着娄玉箫，肚子饿的咕咕叫的他早就迫不及待想吃东西了。

    娄玉箫没办法，只好放下手中的粥。然后一只脚盘上床，一只脚放在床外边，侧着身体坐在床边，调整好姿势后，娄玉箫将苏离鸾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苏离鸾侧身坐在自己腿上，娄玉箫就这样一口一口的喂着小苏离鸾吃。

    小离鸾那肉嘟嘟的脸颊，就是被这样投喂出来的。

    “仙尊，我想吃这个。”苏离鸾指着清蒸鲈鱼说道。

    “好～为师给你夹。”娄玉箫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勺子，然后就着粥给苏离鸾喂去。

    “仙尊，你做饭真好吃～”苏离鸾肉嘟嘟的脸颊，糯糯的声音，加上还会偶尔抽嗒一下的神情，萌得让人想要咬一口。

    “好吃吗？喜欢吃，为师给你天天做好不好？”娄玉箫笑道。

    “喜欢～”苏离鸾又张嘴喝了一口粥，然后说道“好～泥暖要天天吃仙尊做的饭菜。”

    “哈哈哈，泥暖这么喜欢啊？”娄玉箫听着苏离鸾这口齿不清的话语忍不住学了起来。

    “喜欢啊！很喜欢的。”苏离鸾低着头嘴巴里嚼着肉，手还在玩弄着娄玉箫的头发。

    “好～喜欢啊，为师就天天给你做。”娄玉箫哄着苏离鸾一口又一口的把东西都给吃完了。

    由于苏离鸾吃的太撑了，娄玉箫把苏离鸾抱到窗边的榻上，给苏离鸾讲了好久故事，见苏离鸾已经困得不行了，且消食也消得差不多了，娄玉箫这才抱起苏离鸾往床上走去。

    娄玉箫帮苏离鸾盖好被子，将蜡烛熄灭后，这才躺下来。

    娄玉箫刚刚躺下来，苏离鸾就蹭蹭蹭跟只仓鼠似的爬到娄玉箫怀里，然后趴在娄玉箫胸膛上睡了起来。娄玉箫怕他滑倒，只好伸手环抱着苏离鸾睡。

    “仙尊～我重吗？”小离鸾迷迷糊糊的问道。

    “不重。”娄玉箫宠溺的回道。他的声音在苏离鸾脑袋上方传来，苏离鸾觉得好听极了。

    “可前几天，师兄们都说我胖了。”小离鸾嘟囔着说道。

    “不胖。我们离鸾这叫可爱，不叫胖。而且，就要现在这样才好看。”娄玉箫温和的看着趴在自己胸膛上的苏离鸾，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仙尊～你的胸膛好暖啊。我在弟子斋睡觉一点儿也不舒服。”好家伙！大冬天的，有个胸膛给你当垫底，你当然舒服咯！这可是人工取暖炉啊！

    “那以后就不去弟子斋住了，就住上元阁，好不好啊？”娄玉箫当真是疼爱这个弟子啊！这真是疼爱有加加加加加了啊！就这一幕，说出去都没有一个修仙弟子会信。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和仙尊一起住吗？”苏离鸾兴奋的抬起头问道。

    “嗯，为师什么时候骗过你？”娄玉箫笑道。真没明白，这小不点怎么就那么兴奋。难道，在弟子斋过的不好？

    “离鸾？”娄玉箫喊道。

    “嗯呐？”苏离鸾不解的抬起头看着他的仙尊。

    “你在弟子斋住着不舒服吗？”娄玉箫问道。

    “也不是。师兄们对我可好啦。师兄们很疼我的。而且，每天都有好多师兄来给我讲故事，讲笑话，还有表演！”都说小孩子是最知冷知热的，果然一点也没错～

    “那我们离鸾怎么还会这么想来上元阁住呢？这上元阁可是只有你仙尊我一个人，不热闹也不好玩哦？”娄玉箫很好奇苏离鸾会怎么回答。

    “可是仙尊，上元阁有你啊！”苏离鸾天真无邪的眼神，没有任何杂念，就因为这里有他的仙尊啊！

    娄玉箫闻言，内心瞬间破防了。这是什么绝世小可爱被自己捡到了。娄玉箫特开心的笑道“我们离鸾真是太讨喜了。”

    “仙尊，离鸾偷偷告诉你一件事哦。”都困到模糊了，还要在那里嘟嘟囔囔，小苏离鸾绝对是个话痨没错了。

    “嗯？你说，为师听着。”娄玉箫特有耐心的说道。

    “前面师兄们说你凶，我才不觉得呢！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仙尊了。仙尊，你要替我保密哦。不能被师兄们知道了。”苏离鸾嘟嘟囔囔道。

    “嗯，好。为师替我们离鸾保密。那，可不可以告诉为师，为何不能被师兄们知道呢？”娄玉箫问道。

    “因为，因为师兄们知道了会难过。我最爱的不是他们，是仙尊你呀。”

    “仙尊，离鸾好喜欢你的”

    “仙尊，你好好看，离鸾好喜欢。”

    “仙尊，那你，喜欢离鸾嘛？”

    “喜欢，为师也很喜欢离鸾。”娄玉箫听着苏离鸾一直在自言自语，他宠爱的笑道。

    “离鸾喜欢仙尊，仙尊喜欢离鸾。。。”

    “仙尊，离鸾脑子好多仙尊，模糊了都。”

    “那是因为我们小离鸾困了。”

    “那，仙尊晚安啦。”苏离鸾突然爬起来，睡眼朦胧亲了一口娄玉箫的嘴巴，随后又钻回被子里，趴在娄玉箫怀里睡着了。娄玉箫突然被苏离鸾亲了下嘴巴，愣了一下。感情自己这是被一个小屁孩吃豆腐了呢？

    “快睡吧，为师的小可爱。”娄玉箫面对苏离鸾时简直温柔到让人怀疑这个娄玉箫到底是不是白天那个娄玉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