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话
黎熙江并不知道在他家里待着三个男人，满心想着要怎么处理身后那只猪。 孟朝闻在二楼阳台上，黑暗中只有他唇边的香烟闪烁着红色的火光，从远处便看到熟悉的车辆在柏油路上悄声驶来，披着路灯浅薄的光线，车速越来越慢直至缓缓停下。 11月，寒潮来得很快，天冷得很快。若是平时，只要天气温暖一些，路边的灌木丛里还会有细碎的虫鸣，现在只有空洞的风声时不时划过，摇得楼下的树窸窣作响。 深色的羊羔绒外套披在身上姑且挡挡风，只是身体无法抑制的燥热源源不断，脑海中总是浮现那旖旎风光。外套的温度就像他柔软的肌肤，被汗水浸润后反射着迷人的光泽，情热的红晕点缀其中，他会轻轻地挽住自己的脖子，甜蜜的嘴唇中呢喃着潮湿的声音。 结实的脖颈骤然绷紧，烧焦的烟草弹入烟灰缸，喉结颤动，灰白色的烟雾飘散开来。浓密的睫毛微微抬起，倒映着火光的眸子凝视着从车里走出来的两个人。 安静的夜晚开始吵闹起来。 黎熙江买的东西实在太多，程岳拿了这个掉了那个，半天都没从车子里出来。“你要冻死我，你要冻死我。”黎熙江跑到家门口躲风，“拿不了就别拿了，快进来！你穿的比我还少，不冷吗？” 程岳急得浑身是汗，哪里会冷。他好不容易抓稳了纸袋上的挂绳，两手满满当当地从车子里钻出来，这下车门关不上了，手不够用。 黎熙江有些好笑，他突然想起某位炮友跟他在车上撩骚，裤裆鼓起来后下车，大鼓包碰在车门上发出轻微的“砰”声，便笑他竟有人用肉棒去关车门。程岳短暂地想了一下，用手肘把车门关上了，黎熙江顿时觉得少了几分乐趣。 打开家门，不出意外的，玄关处堆满了各种大小包装的礼盒。黎熙江看也不看，把鞋一脱，才看到有三双不属于自己的鞋子。拿着袋子的程岳差点被礼盒绊倒，惊叹道：“师兄，怎么这么多礼物？” “我过生日嘛。咦？家里有人啊，估计都被烦死了。”黎熙江不愿意待在家里，如果是他身体条件允许，他倒是欢迎有人来送礼，来一个做一个。现在是只有送礼的人来，又不能上床，就等于闻着肉香又不能吃，搞得他心态爆炸。 听到有人回来的声音，本来昏昏欲睡的顾何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蹦蹦跳跳一路小跑张着双臂往外冲，还甜甜地喊着：“你回来啦——老……” 看到陌生人（程岳）后，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寡淡，动作切换为平缓，肩膀轻轻靠在墙上，交叉双手抱在胸前，冷淡道：“回来了？” 黎熙江没有理会他摆的男模pose，用比他更冷淡的声音回答道：“嗯。”然后从他身边经过。 以前见到顾何是被他颜值吸粉，只怪自己没有眼见知人知面不知心，和顾何发展成炮友关系后才知道这个人烦得要死、智商堪忧。尽管如此，黎熙江还是没有跟谌明提出要解除关系，一方面是面子上过不去，另一方面是顾何床上功夫属实不赖。 如果他对乳头的执念忽略不计的话。 完全没有感受到黎熙江冷暴力的顾何内心翻滚：“我要亲亲嘴，我要捏捏屁股，要吸奶奶，吸奶奶！”但是非常在意程岳和自己的大明星身份，只能强压欲望。 比起娱乐圈的幕后工作者沈知宁，显然常常出现在荧屏和公众视野的顾何更有知名度，程岳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惊讶地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极大地满足了顾何的虚荣心。 “你认识我？”顾何轻轻挑眉，作出适当的疑惑来。 程岳点了点头：“你是顾何！你演的特别好看，师兄好厉害，居然认识你。” 顾何自动选择自己想听的所有“奉承”，强忍住把鼻子翘上天的冲动，谦虚道：“是沈老师剧本写得好，我只是普普通通地把它表现出来而已。” “你是来给师兄过生日的吗？”程岳想起门口的那堆礼物，“演员什么的不是很忙吗？最近不用拍戏吗？哦我听说好像如果有什么要拍的，是要签保密协议一类的，如果问了不该问的实在抱歉。” 你为啥不接着聊电影啊？顾何蠢蠢欲动，那部电影相当成功，他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揣摩角色，记者会问的问题只是冰山一角，他恨不得逮到个逮到个人就来畅谈（单方面炫耀）他对角色和剧本的理解。 “如果生命不会因为时间而流逝，那么我们会少了很多痛苦。” 顾何强行扭转话题，念出了电影里男主角金银的经典台词。 那个纯真的少女皱着小巧的脸，眉头都堆出了皱纹，歪了歪头疑惑地说：“可是，永恒的生命比无望的感情还要廉价呀。” 动摇了即将误入歧途的金银的心，让如脱缰野马般的剧情来了个雷霆般的峰回路转。 “……”停顿片刻的程岳慢慢想起这句话是里的台词，“你记得好清楚！” 表面冷静实则翻江倒海的顾何谦虚摇头：“哪里哪里。”废话这是我的台词，能不清楚吗！ 不过，感谢你这么夸我，我一定会把黎熙江在床上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你放心吧！我会先舔他的奶头100次的！ 黎熙江先进了客厅，看到满桌的狼藉，心想：“阿姨这么早就回去了吗？碗筷都没收？” 电视屏幕还亮着，上面显示着他跟某个炮友的床照。他以后入式被人插入，男人一手捏着他圆润的臀瓣，一手握着他的腰侧，他便回头望向镜头，眼里满是渴求和餍足。似乎是在诱惑拍摄视频的人？ 估计是顾何又在看录像，黎熙江无语地拿起遥控器，短暂地想了一下那是什么时候、和谁做的、谁在录像，马上想起自己还在被迫禁欲状态，回想这些事只会让自己更加欲求不满，果断按下了关机键。 正好顾何带着小迷弟程岳大摇大摆地进来，顾何看到站在电视机前的黎熙江，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完了，电视刚刚忘了关了…… 黎熙江看他一眼，说：“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顾何吓得呼吸都忘了，差点把自己憋死，咳嗽了几声才想起喘气，心跳如鼓。 程岳不明所以，看到师兄面色不好，赶紧走上前去主动收拾碗筷：“师兄，顾、顾……他，呃，我来收拾就行了。”卡了半天，不知道怎么称呼顾何，直呼其名似乎不太礼貌。 不是这个意思吧？顾何微微瞪大了眼，他承认自己偷看小黄片忘了关电视是不对，但是收拾碗筷这个怎么也比不上人家男朋友来“查房”发现有人看他恋人的限制级电影严重的多吧！ 似乎明明知道对方有男友还理所当然地跟人上床更严重一些？ 黎熙江冷然看着程岳收拾好碗筷进了厨房，回来还拿着一块沾湿的抹布把桌面擦干净，期间顾何是不停地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实在不知道这个情况从哪里开口。程岳把碗筷放进水槽，没用过洗碗机也不会用，本想自己动手先洗了，想到刚刚黎熙江那脸色明显就在生气，就借擦桌子的机会回去。 刚回来就听到黎熙江咬牙切齿地说：“下次自己收拾！”顾何松了口气，原来真的是碗筷的问题啊…… 他连忙抢过了程岳手里的抹布，屁颠屁颠地跑到厨房，还热情洋溢地喊道：“我会去洗碗的！” 程岳双眼亮晶晶，佩服道：“师兄，没想到顾何这么平易近人啊，还能帮你做家务。” 黎熙江揉了揉额角，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冷笑道：“洗碗机会洗。” 程岳没听懂他的话，还以为他在说顾何是“洗碗机”，疑惑了一会儿为什么要给顾何取这个外号。 黎熙江拍拍自己身边，说：“坐下来，抱我。” 本来程岳听从了他的命令，刚要乖巧地坐下，被后面两个字吓得直接从半空中弹起来。黎熙江微微皱眉，张开双臂，光明正大地索求拥抱，程岳踌躇不决，想到人家是寿星，怎么也该满足一下。 没等他做好心理准备，就被黎熙江拉了下来，直接摔在柔软的沙发上，脑袋也被抱在怀里。鼻子一呼吸全是他的气味，程岳大脑“嗡嗡”作响，想要挣扎都手脚发软。 黎熙江肉眼可见的心情愉快，满意地揉乱程岳的头发，悠哉地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看了起来。 一些炮友简单粗暴就是转账的，不收的话不给人面子，多少也是心意。黎熙江一个个点确认，就看到其中一条难得的文字信息—— 叶昔洛：26，9。 黎熙江端详着这俩数字，看了一下时钟，现在已经快9点了，嘴角微微上扬，把手机屏幕给程岳看。 “猜猜这是什么意思？” 程岳眼睛都不敢睁开，被摸一下头发就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听到恋人这么说，才勉强打起精神。“是日期吗……”程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大概不看综艺节目吧？”半斤八两的黎熙江把手机收回来，打开手机上的遥控器，启动了电视。 “不看……”程岳对那个不是很感兴趣。 黎熙江之前还会看综艺找找有没有他想要发展关系的美男，顾何参加过几次，也跟他说一些名气不足的小鲜肉会想找老板。以前的“援交会”现在有了新的模式，不少新人试图借着综艺节目的名号出道，让潜在金主发现自己。 可是看了几次，黎熙江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对象，从颜值和气质开始挑，再筛选下来，每看中一个人，就会跟娱乐圈的炮友们打听对方的阴茎尺寸。目前为止，他一共才看中两三个，但是阴茎长度最长的也不过14厘米，比他自己还短。 男性生殖器猎食者表示非常倒胃。 重新开启的电视不会自动读取U盘上的视频文件，而是进了主菜单，黎熙江按了几下，调到26台。“起来。”他总算放开了程岳的脑袋，程岳如释重负地坐起来，浑浑噩噩地回想师兄备注的那个名字好像在哪里见过…… “有请——叶昔洛！”26台的综艺节目刚刚开始没多久，主持人还在热情地介绍嘉宾，刚好就是他在黎熙江手机上看到的名字。 当看到了屏幕上那张脸，他顿时想起来了。 屏幕上的青年并没有接受化妆师多少粉黛，因为他的五官已经足够炫目，高挑的身影在闪烁的聚光灯下更具魄力，丝毫不被全场几乎将房顶掀飞的欢呼影响，那双漆黑的双眸一如既往慵懒甚至带点颓唐。 “百亿歌喉叶昔洛——”程岳想起了那个名字属于谁，黎熙江见他这么激动，心里反倒不高兴起来，明明带他来家里都没见他这么激动，这会儿连着几个炮友倒让这猪挪不开眼了。 原本叶昔洛难得出现一次的惊喜让黎熙江没了什么兴致，他抿唇沉默着，程岳却看着电视浑然不觉他的情绪。也许是放松的状态让程岳轻快很多，他自然地握住了黎熙江的手，将体温传递到了微冷的手心。 “师兄你真的好厉害，跟你在一起，每发现你多一点，我就感觉……喜欢的这种感觉，更多一点。”程岳双眼倒映着屏幕的光线，“对你来说可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它们不断地拉扯着我。啊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总之就是知道你多一点事，我的心就跳的好快，你在我心里就更完整一点……我到底在说什么……唔，当我没说吧，哎。” 程岳脸颊绯红，突然想起自己握着黎熙江的手，吓得赶紧放开，却被黎熙江扣住。 “……你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得懂？”黎熙江靠在他的肩上，“反正，现在不准松手。” “啊……嗯。” 喜欢啊…… 你这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的炮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