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愿意

    徐琛的成绩有过一次低沉期，那次撞上小alpha被传染了流感，上吐下泻又瘦成了一把皮包骨，他骗了母亲说要准备比赛还是回学校住，其实是抱着人在市里医院陪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就是考试，数学卷子错了很多题，气得数学老师把卷子直接砸在他身上。

    院长在医院的时候再次劝他，不要再管0192的事了，是死是活结局都是服兵役，兵役可要二十年，迟早会把他忘记的。

    多件事情突然压到身上，他突然发觉这些年努力学习，努力比赛弄钱，捡水瓶也好，写稿子也好，说到底只是因为一声“哥哥”，就把小孩儿当成了自己的家人，只是好可惜，无论他多么努力，那人的未来却只有一条固定的结局，与自己搭不上边，这些年只是他一个人在徒劳罢了。

    整个人都陷入了困局，若是不再强求，那钱就不再重要，得过且过也是一生。

    好几门课的随机测验，他都交了白卷，一直到又是一个周五，午休的时候班主任喊他去办公室整理试卷。

    “为什么交白卷？”班主任对这次做的指甲非常满意，时不时就要摩挲一下上面的淡水珍珠，“别说是不会做，我不信。”

    “因为我感到求知失去了意义。”

    “你这话太深奥了，说点我能懂的。”漂亮的omega老师拿过桌子上那堆还未判的卷子，抽了根红笔开始改卷。

    “我父母希望我去入伍，让我早些把两税的钱还给他们。”

    “父母是无权强制要求子女归还缴纳两税费用的，你基础法规学到哪里去了？”班主任很快批完了正面的卷子，翻过去看下一个人的，“不过确实会有这样的父母，所以才需要法律来约束人的行为规范。”

    “可是他们是家人。”徐琛说出这句话时，满胸腔酸涩无比，对自己甚少关心的人，和路边偶遇的陌生人几乎无差，但是在外人面前，却要承认他们是自己的家人。

    “但是人啊，生来自私。”班主任停下笔，抬起头双眼满是温柔，“若是区区金钱就可以动摇的亲情，你不若顾好你自己。”

    “生来就有的无法选择，但是还有更广阔的选择不是吗？”班主任眨了眨眼睛，从抽屉拿出一张白纸来，又换了支黑色的笔，飞快写好一张请假条递给他，“下午你就回家去吧，好好想想你是为了什么来一中的，想明白了再回来上课。”

    徐琛拿着假条离开办公室的时候，班主任开解他的话，不断萦绕在心头。

    亲人的冷漠，皆是因为他是alpha，他们埋怨每月需要缴纳的高额税费，难道他不怨吗？

    既然天注定是alpha，他也无法重新来过，只有和自己和解一条路可以选。

    他进入一中是为了以后能赚更多的钱，就可以对那个叫他“哥哥”的小孩儿更好一些，若是他能领养9102，他就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人，不知道他是否愿意做自己的家人呢？

    徐琛从教室拿过书包，拔腿就往学校外走去，把假条递给保安大叔后连忙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阳光福利院的地址，此刻他只想见到那个他牵挂的孩子。

    原本坐公交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打车却快了很多，下车后徐琛蓦地感觉自己太冲动了，朝一个小孩儿问“愿不愿意做我的家人”，怎么想都太可笑了。

    可是他此刻只想得到这个答案，今天副院长在院里，看他周五就来，还问他怎么今天就来了，徐琛掐着手掌心逼迫自己开口：“今天学校大扫除，放的早。”

    小alpha看他来了，顾不得手里的玉米棒子，直接起身飞扑了过来，仰起头来主动牵上徐琛的手，徐琛这才抿着唇笑了一下。

    副院长知道他每次来都会先和9102单独相处一会儿，再教课或者改卷子，把小孩儿手里的玉米拿走，就进屋去了。

    徐琛牵着人去洗手，打开水龙头，把香皂片拿出来给小孩儿，看着他洗干净手，才突然窘迫道：“我今天没有带好吃的来。”

    小alpha点点头，还是牵上了徐琛的手，徐琛俯身与他平视，看着那对漂亮的深棕色瞳孔：“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愿意做我的家人吗？”徐琛耳尖通红，声音有些干涩，“就是，让我照顾你，做我的弟弟，我一直都会是你的哥哥。”

    小alpha满眼惊喜地看着他，立马扑进他怀里，徐琛不敢动，因为这已经超出安全距离了，小孩儿贴上他的脸颊，小声儿在他耳边说：“愿意。”

    徐琛用手摸着他的头，声音不禁有些发颤：“我现在没有能力收养你，等我想想办法，我一定会带你走的。”

    “哥哥。”

    徐琛再次闻到了一股烈酒的味道，二人贴的这么近，只能是怀里这个小alpha的信息素。

    小孩儿竟然释放了安抚信息素给自己，徐琛有些哭笑不得，拉开二人的距离，第一次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等我。”

    高中所有课程快学完的时候，已经是冬至了，班主任自己煮了汤圆和饺子给班里学生吃，徐琛帮着班长一块儿发另一位老师买的炸鸡和汉堡，发完一圈发觉班里只剩下三十六个人了，从后头班里上来过两个，后来自动退回去了。

    自从他下定决心要收养9102当自己的弟弟，他更加努力参加比赛，大部分的比赛都在前三，卡里的钱多了起来，只是他焦躁的心从未落在实处。

    他问过教授要如何领养福利院的孩子，教授说的第一个条件他就无法达到，需要年满三十周岁才可以。

    等他三十周岁，小alpha早就去服兵役了！

    “还有什么情况，福利院的alpha除了被领养和服兵役，还有什么途径可以离开福利院？”

    “目前来说，只有死亡了。”教授深邃的目光，隔着厚厚的镜片看了他一眼，“或者等制度改革，最近针对alpha领养，有不少新的提案。”

    徐母最近心里有些烦躁，年关将至，生意上资金回流有些慢，但是房贷是需要按时缴纳的，女儿考的大学在一线城市，物价很高，每个月都要大笔的生活费，而徐瑾去年没有考上公务员，打算再战一年，意味着他没有时间勤工俭学，需要家里贴补钱给他报班上课。

    最小的那个也快高三了，若是他考上大学，又是一大笔学费支出！

    家里这么困难都是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