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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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是一小时前,贺琰刚从外边买东西回来,现下离分娩日越来越近,吃的东西便也开始挑剔。 只是挑剔归挑剔,贺琰最终还是会强行喂进他的肚子里,说是不吃东西没营养,其实就是变相的威胁。偶尔阮玉也会想——自己要是没那么在意家人、朋友——就跟贺琰一样……是不是就没那么痛苦了?还这样想着,肚子却开始疼了起来。 也不过几分钟,那疼痛愈演愈烈,阮玉连思绪都乱了,漫无目的,不知该怎么办。贺琰本在整理物品,听闻阮玉一句近乎要断气似的呼喊——忙不迭赶过去,阮玉的肚皮高高隆起,不堪重负。 眉眼间隐忍的痛苦无比清晰,阮玉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体内动荡——好烦、好恶心。贺琰靠近他,低声问了些什么。忘了,记不清。阮玉额间开始冒冷汗,想开口说话,却只喊了声疼。 要死了、要死了。阮玉眼前的事物开始模糊,缺氧窒息的感觉令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贺琰连忙将他扶起来,准备的过程中还顺手打了个电话。 时间、人群、环境,都太过混乱。阮玉只记得疼痛,只记得自己在胡言乱语,似乎在挣扎。强光照射进瞳孔,他不由眼前发黑闭上眼。伴随着一声婴孩的啼哭声,他终于感到了如释负重。夜晚十一点二十三分二十四秒,阮玉经剖宫产成功分娩出一名足月新生儿。 夏毓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贺琰跟随着一名男医生往单人间的病房方向走去。她与这家医院的产科主任打过交道,特意找的熟人医生为阮玉开刀剖宫以及处理之后的事项。 因为工作繁忙的事务,她有两三天没有合眼。可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哪怕头昏脑胀,还是忍不住用以往对待他人的姿态与人对话。 这还是贺从厌发病前一步一步教她的——为人处世,不能让员工发现自己的异常,甚至是一丁点儿端倪。不仅会埋怨,还会搞一些小动作。 在这方面,夏毓倒是足够圆滑世故。先例行与科室主任问好,再随口讨论几句最近器材的稀缺可以由她出面捐赠,也算为自己儿子干出的糊涂事打包票——大人们的世界向来如此。 等将一切以谎言为开头的话题进行至结束,夏毓才在主任背过身离开后松垮了面上的假笑。 她记得阮玉等下要转出来的病房,单间,请的专人陪护,陪护目前还没有到位。但她脸上的镇定自若已经开始摇摇欲坠。她找到了刚刚贺琰与人进去的那间病房——推门而入,那医生倒是一副正好要出来的模样,同她说道:“剩余该交代的事情等下会有责任护士过来专门告知。” 夏毓一边感谢,一边让位,医生出去时又简单交代了无关紧要的话。贺琰收拾着产褥垫,将窗帘拉上去,再将枕头竖立紧贴床头。 夏毓站定于房门前,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贺琰仿佛感觉不到她的视线,自顾自地继续做着某些准备工作。夏毓重重地叹了口气,走上前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小畜生。” 贺琰这才抬眼看她,冷峻一张脸,眸子里毫无多余的情绪,“……不用叫陪护过来了。” 夏毓眯了眯眼,“什么意思?我可没空替你照顾他们俩——我还得去找阮玉的父母,先前提出的两套房产的条件还没过户到他们那儿。” 贺琰说道:“那你忙去吧,辛苦你了。” 于他而言,母亲的存在只是一个解决麻烦的工具而已——夏毓又何尝意识不到。维持住平日里的风淡云轻已成了一种习惯。可在自己儿子的面前似乎永远都没办法冷静下来。得不到一句好话就罢了,还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气笑了。 不知不觉这小畜生都长这么高了……夏毓又试着摸了下他的脑袋,贺琰都无动于衷——她也没能想到:阮玉的父母会这么厌恶自己的孩子。也没能想到,贺琰会把阮玉给强暴怀孕了。这人果然将他父亲的劣根性,尽数遗传了下来。身为阮玉的姑姑,她对这孩子是没有任何意见的,只是心头不免感叹他家人对他的忽视、不管不顾。也着实大开眼界——居然也真的有这种对待自己孩子的父母。若是她能有阮玉母亲一半冷血,贺琰现在都不可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这里…… 她感到无比头疼。不一会儿便有身穿浅蓝色护士服的责任护士过来——都是夏毓请人帮忙叫的守口如瓶的人,加了不少钱,毕竟阮玉的身体实在特殊,交代给男性,不怀疑贺琰又会犯病。 她总为贺琰考虑得周到,便会忘记自己的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将贺从厌送进疗养院的时候便耗费了不少精力。贺从厌也有严重的反社会人格跟暴力倾向。只是这人平日里实在会伪装——后来思考一番,也正常,没有比无法共情的疯子更会伪装成正常人的家伙了。优越迷人的外表,事业蒸蒸日上,一张会说讨喜、甜言蜜语的嘴。 夏毓被骗得彻底,也终究明白,有些疯子并不是纯粹地大喊大叫。怀上贺琰之前,她便时常被殴打被谩骂,要报警要回家,都被贺从厌尽数销毁掉所有的通讯工具——贺琰的脸庞与贺从厌有七八分的相似,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总有一股莫名的施压感——扯她的头发将她的脸用力摁在墙上的时候也是这样,“夏毓。”贺从厌只有在刚恋爱的时候会亲切地叫她小名,之后便只有全名——每天都害怕对方喊自己的全名,“夏毓,你乖乖的,听话点,就不打你了……” 这个人总是这样说着,又总是在反悔。现在的阮玉是不是也在被这样对待?听主任说,给阮玉做剖宫产的时候,他的脸上有不少伤,虽说是别人的家务事,但还是建议……不要这样对待他。 可阮玉是谁呢?阮玉其实,跟她并不亲近,只是可怜,只是倒霉——倒霉到会被贺琰看上。她一向认为贺琰这家伙跟贺从厌半斤八两,定然是以他人的痛苦为乐。可家中的录像,也不是没出现过阮玉朝他扔东西谩骂的画面——阮玉刚怀上的那几个月,总是在呕吐,像是要将自己的肝脏及胃液尽数发泄出来,原本白净精致的面孔早被颓败覆盖,伤痕累累。贺琰回过身时的神情十分专注,仿佛在故意向她安装的摄像头表露情绪。 画面雾蒙蒙,肮脏的呕吐物迸溅到他的身上,他却没有流露出半分嫌恶感——这点倒是跟贺从厌完全不同……她加快监控摄像头的画面速度,看见贺琰换了身衣服,手指经过清洗,毫不在意地用纸巾给发抖的阮玉擦拭嘴角——镜头中的贺琰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再站起身,随之动作缓慢地拿起一样东西——看起来挺有份量。出现于夏毓眼前的最后一个画面,便是贺琰将那东西毫不犹豫地扔过来,屏幕“啪”的一声,黑屏了。 大概在傍晚的时候,才有穿着深绿色手书服的医生护士将人推回来。氧气瓶吸着,阮玉绑着心电监护仪,他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责任护士过去交班,将记录签上名字后才将人从推车上搬回病床上。麻药药效还没有过,护士一个人有些搬不动,只得喊住贺琰:“麻烦帮一下忙……” 贺琰便走了过去。神情有些怔愣,阮玉其实并不胖,毫无知觉的躯体却沉重得厉害。他还虚闭着双眼,半睡半醒。“这边一共有三包营养粉,一包营养粉要分成三次混温水服用,每次尽可能少量喝,还有就是……不吃不喝,第一天一定不要喝水,觉得嘴皮儿干就用棉签沾水擦一擦,”护士朝贺琰交代,“可以听明白吧?” 贺琰点了点头,护士看了眼时间,又说:“还有啊,从现在开始的六个小时以内,一定不要让他睡着,不然麻药没那么快过的。多跟他说说话之类的,要睡着了就喊他的名字。”又示范似的凑到阮玉耳边喊了一遍名字:“阮玉、阮玉。” 躺在病床上的阮玉迷迷糊糊睁眼,眼里失真,又闭上,眉头紧皱。护士调整了一遍氧流量,“像这样意识稍微清醒就可以了,不用非要让他的眼睛睁开。然后就是——”另一名护士从病房的门口走进来,怀里正抱着婴儿,“这边已经给小宝宝打了乙肝疫苗跟卡介苗。” 这边的护士笑了笑,将婴儿抱过来,再将小小的襁褓送到贺琰的手里,“来,抱抱。” 贺琰的神情晦暗不明,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他试着抬手,想施加一些力气,免得摔下去——又发现轻得不可思议。“对,对,就这样动作轻轻地慢慢地收到自己的怀里。” 护士笑得温柔,“要过一天才能给小宝宝洗澡的——那个时候会通知你,你到时候直接抱着小宝宝过来就行了,最后,因为阮玉……特殊的缘故可能要先用奶粉给宝宝喝,你会不会兑奶粉?” 贺琰低头看着襁褓里的婴儿,刚生出来,紧闭双眼,撅着嘴,两只手还泡得泛白。护士又耐心询问了一遍,他呆滞看了很久才回应了一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