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学校
在俱乐部和电梯口的夹角处，幽暗的一隅之地，伫立着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 他从怀里摸索出持续震动的通讯器，类似于老式的迷你便携mp3一样的塑料小盒子，但这小盒子的通讯范围比手机信号覆盖的范围要广得多，安全性也更高。 “A047？” 接通后，对面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嗯。”程虎应了一声，这是他在组织中的编号。 “任务进展如何？” “……我要放弃这次任务。”程虎声音平静无波，对面反而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被呛到似的猛地咳了两声，这可不符合“联络员”的冷静人设。 “放弃？为什么？”对面的人十分不解，杀手不是没有权利放弃任务，但这关系到个人评分，评分低于一定数值就会被组织除名，当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除名，而是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然而程虎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态度坚决地表明自己拒绝此次任务。 在组织内部排名首屈一指的A047以前可从没撂过挑子，给什么接什么，凶猛果决的态度以及自身强大的能力，让他在以往任务中无往不利，作为他的联络员倒是非常省心。 此时联络员不免猜测难道是这次任务实在过于凶险？他翻开手边的资料，找到了这次任务目标的档案。 证件照上是一个将油头梳得整齐妥贴的中年男人——杨立业。 —— 程虎再次回到俱乐部时，正好撞见这一幕，一个陌生男人的手正放在向炎星的屁股上。 “嘭——！！” 身体甚至快于大脑的反应速度，猛窜的怒火几乎瞬间烧光了他的理智，一脚将男人踹出十几米远后才恍然回神。 身边是各种尖叫声，玻璃酒水撒了一地，但程虎只是转头去看向炎星。 还好，那人的脸上除了有些震惊之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简队！” 乌泱泱的一群人从身边掠过，向着倒在一堆玻璃碎片中的男人围了过去。 刚才的那一脚让简中直接砸在了酒吧装饰用的一面玻璃砖墙上，巨大的冲击力直接粉碎了整面玻璃砖，经历了这一遭，任何一个普通人都绝无存活的可能，但浑身带血的简中却缓缓站了起来。 他喘着粗气，没理身边争相搀扶他的小弟，粘稠的液体遮挡了他的视线，一切发生得太快，他甚至根本没看清对自己动手的是谁。他抬手抹了一把染血的脸，血红的眼睛扫过现场，刚才那几个陌生面孔已经不见踪影。 离简中最近的王莽瞬间心领神会，立刻冲着身边的小弟吼道：“你们他妈的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追啊！” 一众小弟这才反应过来，只是还没等他们动身，简中便抬手制止。 “不用追了。” “简队？”王莽皱着眉十分不理解。 简中没有过多解释，只让人抓紧把现场清理干净，便晃晃悠悠的走进了一间包厢，那是他的专属休息室。 —— 黄昏下，偏僻的郊区荒地上，依稀能见几个略显仓皇的身影。 急促的喘息凝固了面前一小片寒冷气流，潮湿的空气扑在脸上，让向炎星有些反胃。 “他们好像没有追出来？” 几人停下脚步，向炎星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往后看了一眼，预想中被追杀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哼，敢追出来我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方鸣乐挥了挥拳头，反倒摆起谱来了，就像刚才慌忙拉着两人逃窜的人不是他似的。 向炎星习惯了方鸣乐那张管不住的破嘴，已经能够自动忽略对方的废话了。虽然不知道俱乐部的人出于什么原因没有追出来，但现在毕竟还在别人的地盘上，会发生什么事情都说不准，尽快离开这里才是当务之急。 荒郊野岭的地方三人只能靠步行走回市区，向炎星还担心方小朋友体力不支，需不需要背着他走，但方鸣乐一路上不仅没喊累，还给了向炎星不少对于下次游戏的建议，即使不能一起组队，方鸣乐也真心希望向炎星能顺利活下来。 到了市区后几人碰巧遇见了方鸣乐的二叔，正带着他的女儿从一个玩具店走出来。 “乐乐哥！” 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儿眼睛一亮，把怀里的洋娃娃往旁边男人的手上一扔，便迈着小短腿冲向方鸣乐。 “乐乐哥乐乐哥，你怎么在这里啊，你不是说今天要上补习班吗？”小女孩抱住方鸣乐，小脸蛋在对方身上蹭来蹭去地撒娇。 “露露，不可以没有礼貌，快放开哥哥。”中年男人手里拿着洋娃娃一脸无奈，走近后才发现方鸣乐的身边还站着两名青年，不由开口问道：“这两位是？” 方鸣乐一边轻轻扯着小女孩的脸蛋，一边随意解释道：“他们是我补习班的老师，正好顺路就一起走了一段。” 中年男人愣了一秒，心下觉得这两位老师有点太年轻了吧，但还是礼貌的寒暄了一番。 方鸣乐怕说多错多，赶紧冲着小女孩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默契，露露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爸爸别聊天了，我都饿了，回家吃饭吧，乐乐哥也跟我们一起～”露露扯着方鸣乐的衣袖不撒手。 中年男人客气地问了一句，“两位老师要不要一起去家里吃个饭？”。向炎星当然是借口推辞，所幸中年男人也并没有真的想要邀请两人的意思，体面地说了两句场面话后，便领着两个小朋友离开了。 而程虎因为组织内部还有一些麻烦事需要处理，两人便约定在下次游戏开始前，在菱辉广场汇合。 之后的几天向炎星提交了住校申请，小姑和向惟则搬回了老家。 就这么过了一个月的平淡的日常生活，几乎快要让他忘记了游戏中的一切，直到一个月后他再次站上那个诡异的井盖。 —— 5月1日深夜。 向炎星按照之前的约定来到了菱辉广场，程虎比他先到一步，身姿笔挺地伫立在路口，跟往常一样，他平静无波的眼神只有在看见向炎星时才亮了几分。 两人绕过菱辉大楼，在大楼的背面正好有一处井盖，平时看起来就是铁质的普通井盖，没有任何花纹，但今晚却似乎被一股神秘力量控制着，篡改了井盖上的图案。 虽然图案有些模糊，但能大致看出场景是在一间教室里，学生坐得整齐端正，讲台上的老师似乎正在做着某种实验演示，除此之外便没有更多信息了。 井盖图案会在一定程度上给出本场游戏提示，但只是一些模糊的线索，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几秒后玩家就会失去意识，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其中的联系。 很快，窒息感再次袭来，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向炎星这次镇定了不少，像是每场游戏的固定PV一样，多来几次就会逐渐习惯了。 再次睁开眼时，跟预想中的一样，这次的游戏场景确实是“学校”。 阴沉沉的天空笼罩着铺满橡胶跑道的学校操场，跑道内一左一右立着两个锈迹斑斑的篮球架，看起来这是个建立已久的老校区了，一切都很正常，如果没有周围的浓厚的黑雾。 向炎星大致数了一下，目前在场玩家有二三十人。其中将近一半的人数，能明显看出他们是第一次进入游戏的新人，慌乱不安、将恐将惧、情绪激动。 有人一遍遍的试图冲出黑雾，但穿过黑雾的下一秒，他又会莫名其妙地回到原地，四周厚重的黑雾如同一个坚固的牢笼，将所有羔羊都圈禁在这片土地。 人数还在不断增加，直到现场足足站了有五六十人才停下。 “这次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我之前参加的游戏最多都只有十个玩家，这次是怎么回事？” “人数这么多，会不会拉低每个人的存活率？” 现场不少老玩家已经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开始分析，向炎星也带着一脸疑惑望向程虎。 “这次应该是纯生存游戏。” “生存游戏？”向炎星皱了皱眉。 “我们一起通过的上一轮游戏，是解谜类，寻找线索揭开最后的谜底才能通关，而生存类，则是存活到一定时间就算通关。”程虎耐心解释道。 “这样看来，似乎生存类的游戏难度更低一些？”向炎星下意识抬起手，轻咬着食指的指节思索着，“不对，如果生存类游戏不需要解谜，那么相应的，存活难度会增加！” “没错。”程虎点了点头，眼里尽是赞许。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