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矛盾裂缝
这场荒唐的事情一结束,裘章就将那银色u盘里的东西销毁了干净,以防万一确认了这是唯一的视频才放下心来。 但经历了昨晚那场性事,让裘章对裘寻傅的态度越来越差,后面为期几天的出差,亦是如此。 裘章往后仰在椅子里,他的头靠在椅背上,思虑蓄满了他的眼眶。 面前的桌面散落了不少的七七八八的资料,全是跟江苏那些事情有关,有些被凌乱地盖住了也看不清是什么情况。 办公室里的他暂时毫无动作。只有他抽香烟喷出来的成圈儿的白烟,像泡沫似的一个一个从他嘴里出来往上腾。俄而他把半截香烟往烟灰盘里一丢,自言自语地说:“资本五百万,暂收三分之一……” 过了许久,咔哒一声门开了,小吕抱着一堆文件进来了,她看了裘章一眼。裘章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得,闭了眼睛在那里养神,但也许在那里盘算什么。 待小吕退了出去,裘章才缓缓睁开眼来,随手从刚刚抱进来的那堆文件里一个一个的抽看,过了半晌,又接了一个电话,这一个电话才将他那沉闷的阴霾一扫而光。 他的心头开朗起来了,所以当十八点时分那个裘寻傅进来的时候,他的常常围绕在周身狞厉的不善竟有一些消散了,对裘寻傅的态度也不加以以往尖利。 “你来干什么?” 裘章咬一下牙齿,略欠着身体问,一对探究的眼光在这他的身上霍霍地打圈子。 裘寻傅来这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这是他一贯的所经历过来感受到的。 裘寻傅弯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却不说话;他毫无所谓的态度,很坦白地也回看裘章,他的白净而精神饱满的脸儿上一点表情也不流露,但眼底却印着浅浅的乌青。 “也没干什么,只是想来就来了。” 他今天穿了一身米白色的休闲服,显出几分学生气来,看起来像刚下课跑过来的。他打了个哈欠,起身往那里面的休息室内走,指了指里面说:“我刚刚才赶完作业,爸,我可以进去眯一会儿嘛?好困。” 说完没等裘章回答就自顾自地走了进去,裘章脸上的肌肉似怒非怒地动了一下。 这一天的好心情全然消散了。看来非常有必要告知小吕给他直接把裘寻傅拦在外边得了。 没过多久,太阳已然淹没在地平线下,路上交错相通的路线不知怎的已经续上蜿蜒曲折的流光了,现在沿这栋栋高楼的每块玻璃都浮得高高地,在看不分明的夜色中好似闪动着金灿灿的火花。风吹来外滩里的音乐,却只有那炒豆似的喇叭声最分明,也最叫人躁动。 休息室的门半掩着,悉悉索索的动静从门里传出来,裘章皱了眉头,看到外面夜色笼罩,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表,发现现在都已经快二十时分了。 裘章忽然老大不高兴地拧起了眉,脸色是生气的样子,似乎在气他又忘记了裘寻傅的存在将自己放置于这个被动的境地,他亦不能不维持自己的威严果断,不能让这畜生知道他也有动摇恐惧的心情。既把一个人放了进来,却又在那里害怕他。 他愈想愈闷,匆匆起身,捞了大衣就往外走,仿佛后面追了夺命的恶鬼一般。 待他走到电梯口还未松一口气,就听到身后幽幽响起的一声,几乎将裘章送到完全的颓丧,登时将他吓得一身冷汗。 “爸 ,你怎么不等等我?” 裘寻傅的脸显在裘章眼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裘章,弯起眉眼却不带笑,像是当真有点生气了;然而还忍耐着,他嘴唇上下一碰似乎有话要说,可话未出口,他们两人的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 裘寻傅往后看去,莞尔一笑,招呼了一声,“林哥,你怎么也这么晚下班,还没吃晚饭吧?” 林哥闻言笑了笑,瞥了立在一旁的老板一眼,没说什么,问个好,就同裘寻傅扯了一些家常。 此时电梯也到了,下落时,虽然话在说,可气氛仍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当事人林哥只能表示自己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只听说过老板不待见自己的三儿子,也没想过是那么不待见,明明这三儿子都经常来公司讨好他了,这父子关系怎么还是那么坏。 林哥向裘寻傅哈哈笑了几声,一出电梯,逃似的走开了。 瞧见林哥走了,裘寻傅还想有所动作,可裘章甩开了他的手,出了电梯径直往外走。 裘寻傅被他一甩,拉下脸亦步亦趋的跟着裘章,待坐到车里的副驾驶座位上,才扬起一抹笑,“怎么了爸,你身体是不舒服吗?” 裘章手抚额头,面色铁青,额角两侧的太阳穴隐隐作痛,耳边嗡嗡响,只觉得快要吐了,也没有意识去拦裘寻傅钻进他的车里。 可裘寻傅偏偏还在一旁喋喋不休,好似每句话中都带着尖锐的刺,将他的脑袋刺透出密密麻麻的洞,裘章不说话,突然伸手捶按一下方向盘上的喇叭,刺耳高亢的喇叭似利箭一般将着高高低低的噪音破开,继而回荡在整个地下室。 那高亢的喇叭声音持续不断,身边那嘈杂的响声断了好久,裘章才松开了手,已是满头大汗。 裘寻傅见状,侧着头观察着裘章,他看见裘章的眉毛似乎一动。可是那发白的脸上仍是一点表情都没流露。似乎还醉在那迷糊的世界里。 裘寻傅耸了耸肩,仰头靠在椅背上,不说话。 死样的沉默压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裘章深吸了一口气,脸色眼光也又已不同;现在是冷冷的坚定的,却是比生气咆哮的时候更可怖。 “下车。” 裘寻傅一点儿也没动弹,微微一笑,“下什么车,我不下。” “爸,你这是在生我的气吗?觉得我不应该来?不应该跟着你?是吗?爸,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你又害怕什么?” 他打开车窗,手肘抵在窗口那儿,犀利而不羁 的目光注视裘章,皮笑肉不笑地说:“爸我也是人,我也会生气,爸一而再再而三地反悔我真的很生气,但我想着,算了。毕竟谁没有犯过错呢。可结果呢,爸实在是太没有分寸了,现在反而反过来觉得是我的不是了,强买强卖了,是么?爸是觉得我是乖孩子,也不会学着像爸那样言而无信地反悔的是吗?” 听到此,裘章的脸色突然变了,猛然捏紧了手下的方向盘来,心中升腾起旺盛的火焰被一下子点燃了,他一拳砸向裘寻傅的脸。在生意场上他游刃有余地维持着成熟稳重的裘总的形象,但如今他那可笑的事业已经破败不堪了,如同一下子将他一下子打回了原点,还一再雌伏在自己的儿子身下换取这廉价但又昂贵的利益,这种该死的耻辱,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面对裘寻傅糟糕恶心的质问,他此时只想尽情地释放心中所有的愤懑和失意,“怎么?你这个该死的畜生,不怪你怪谁啊!你告诉我怪谁!怪我?你也别他妈叫我爸!我不是你爸,我他妈不是你爸!该死的,像你这个怪物就该在一出生就去死!你他妈有种,有本事你现在就反悔,老子不陪你玩了——” 话音未落,裘寻傅偏头躲过了裘章的拳头,一股巨力掼着裘章的脖子“嘭”的一声砸在了车窗上,他的脑袋不偏不倚正正对着车窗一声闷响,登时一阵激痛的刺疼从脑袋瞬间袭向全身,裘章眼前顿时剧烈地晕眩起来,脑袋嗡嗡作响,耳边尽是刺耳的鸣叫,心脏仿佛都要破胸而出。 他脸色乍白,一把扯着抓在他脖子上的手,窒息感让他眼前的黑暗越来越亮,像是一片巨大的白光,他费劲地睁开眼却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裘章在眩晕中听到裘寻傅一声冷笑,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却觉得那气流将他冷得头皮发麻。 “好,好得很,看来爸也不是很需要我的照顾,是我自作多情了。” 随着裘寻傅一说完,身后车门一开,脖子的手骤然松开,裘章仰身歪栽倒在地上,蜷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咳嗽。 他还未喘过气来就听到车上嘭嘭两声,是车门关闭的声音,他心道:不好,未知的恐惧仿佛巨兽在他身后疯狂地追赶,裘章脑内警铃大作,扶住隐隐作痛的脑袋,眼睛还没睁开就踉跄地站起来开始跑。可裘章没跑一步就被裘寻傅拽着手甩到了车盖上,啪嚓一身刺耳声响起,裘章还没来得及呼吸换气整个人便一下子被一股怪力擒住了手腕拖拽而起,紧接着还没站稳就任由那股力量拉着向前倾倒,但他又下意识迈开腿步伐不稳的追赶着前面裘寻傅那越来越快的步伐。 裘章因这猝不及防的变故而大口喘息着,神经犹如被骤然拉紧又松开一般颤抖,头晕目眩中,他奋力的挣扎着,用一手竭尽力的抠掰擒着他的手指,然而手上的五指就像钢钳一般牢靠,并且似乎是为了压制他的反抗,越圈越紧,似要将他手腕捏碎的力度。 裘寻傅一路拖着他往办公室上走,昏暗黑沉的夜色好似同他的脸色那样黑,此时已经块二十二时分了,整栋楼几乎没有什么人,但又因为刚走人而没有关闭门禁,所以他们一路畅通无阻,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那怪异的动作和姿势。 裘章头脑眩晕,又因被强制牵扯着往前走,他现在比一个刚刚学步的婴儿还要糟糕,砰砰声响起,一路走下来,他的膝盖和小腿顿时被各种高高低低的不明物体砸的一阵阵刺疼。 忽而门声一响,裘寻傅脱开那擒抓着他的手,将他整个人往那他办公室那张敦实的木桌甩了过去,裘章分辩不出前面是什么东西,眼前迷蒙一片又陷入一片漆黑,他的视力可谓是可怜至极。 他只好硬生生对着那一摞摞文件和各种他放置的装饰撞了上去,电脑被他伸手一推倒在地上,地上哐当作响。 裘章强咬牙关,被撞得闷哼一声,但牙关又因恐惧和羞辱直打哆嗦,他忍了又忍,厉喝道:“滚!我他妈说了,不玩了,老子不玩了!” 室内陷入一片可怖的沉寂,裘章扶着桌子站稳,眼前迷蒙一片却仍想跑开,明明这是他的办公室但他只能逃跑。 可惜他没有那个机会了。 裘寻傅疾步上前一把擒住了裘章的后颈,顺着他跑路的方向大力地把他摁着那通透冰冷的玻璃上,接着顺势将他压在了身下,五指就势一抓,便将裘章扯得衣襟大敞,裘章的胸膛紧紧贴着玻璃,冰凉颤抖的手堪堪扶住了玻璃以减轻压迫的痛苦,可那效果甚微,他那头脑愈加强烈的疼痛让他几乎要吐了。 裘章盯着上方顺光的几团亮光,听到自己的呼吸不可自持的变得断断续续,他紧张无比的挣扎着,刚想怒骂,但裘寻傅以往那耐心已然消失殆尽,根本不想听他啰嗦,直接一把扯起他的衣摆绕过他的头顶,将他的双手绑在脑后。 一把将他的胸膛紧贴在玻璃上,极度的压迫快要压的裘章喘不上气,窒息感熏得他愈加头晕目眩,时间一长,他竟然有些站不稳了,如若裘寻傅撤开那紧箍在他腰间的手,他一定会双腿发软地瘫倒在地上。 裘章气得浑身发抖,不甘示弱地破口大骂,“你给我去死,裘寻傅!去死!” 黑暗中裘寻傅的呼吸越发急促,仿佛破旧风箱里那呼号的呼啦声,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裘寻傅说出口的话抖了又抖,喉咙里发出腔调在一字一句中变得越来越怪,似乎每个字都带着颤音,“你永远都是这样,你永远都是这个样子, 你说……玩就玩,不玩就不玩,凭什么!” 黑暗中身后一片窸窣作响,裘章感到裘寻傅的犬牙贴着他的后颈而下,回转而上,一口狠狠地玩在裘章的后颈,血珠当即渗了出来,一颗一颗饱满极了,濡湿了裘章被咬出一圈牙印的后颈,皮肉滚落下艳红的血珠,仿佛是有一抹胭脂将那后颈抹红了,生出几分可怜的娇艳来。 裘章被咬得浑身一抖,他痛苦地闷哼了一声,醒神过来就那在剧烈的疼痛中疯狂挣扎着,他企图掰开他的手,奈何裘寻傅的双臂就像钢筋一样结实,勒得他动弹不得,身上的压迫紧压了他的双腿,裘章只好难堪地扑腾着双手,扑腾中他的眼光一动,在那微弱的灯光中,他看到了裘寻傅手中那闪着亮光的银饰。 仿佛一道闪电刺进了他眼里,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