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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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里久久回荡着开门的巨响,坐在沙发上的淳纾彦来不及回头,被他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骂,“神经病……” 没骂完后半句,他就被一双手狠狠地从沙发上扯起来搂进一个颤抖的怀抱,一时间,每一块紧绷的肌肉,每一次急促的呼吸,惊雷似的心跳,呛得人眼晕的兰香,都清晰得触手可及。淳纾彦眨眨眼,能感觉得出来对方的情绪相当不稳定,信息素浓得能被抓进医院隔离间了。 ……这不可能是梦吧,触感未免太真实。 淳纾彦皱着鼻子,“你有毛……” “淳纾彦,淳纾彦……我,淳纾彦,淳……”林沢聿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把鼻子埋在他身上疯了般呼吸着,他身体的每一处都在狂颤,颤得淳纾彦也跟着寒毛倒竖,“淳纾彦,你去哪里了?淳纾彦,你别怕,你别怕……” 抱得太紧,淳纾彦喘不上气,狠狠推他一把,“林沢聿你干什么?耍什么流氓?” “真的是你……淳纾彦,肯定是你,你最喜欢骂我。”林沢聿搂得更紧了,在淳纾彦肩头急促的深呼吸逐渐带上了湿气,他又突然僵住,惊慌地把那些眼泪都擦掉,边抹边胡乱说着:“对不起,淳纾彦对不起,我把你弄脏了……你不喜欢沾上我的信息素,对不起,别推我淳纾彦,你别推我……” “你有病?你勒着我了。”淳纾彦莫名其妙地摸了摸林沢聿的脑门,好像没烧,“你发什么疯啊?” “我有病,我真他妈有病。淳纾彦……”林沢聿抓着淳纾彦快要缩回去的手,哆哆嗦嗦贴在自己脸上,他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自信笑容的脸此时爬满了泪,沾上淳纾彦的手指,太烫。 淳纾彦指尖一抖,这才发现他眼圈乌青,像是许久没睡过好觉了。 林沢聿整个人抖得非常厉害,他慢慢地低头,把脸埋进淳纾彦的手心,用鼻尖蹭,用嘴唇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吻。淳纾彦从没见过林沢聿这副窝囊样,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甚至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只要轻轻一推林沢聿,林沢聿就会倒下去了。 “淳纾彦,淳纾彦……你去哪里了,你在哪儿?”他吻到淳纾彦的无名指指根,用上唇久久地摩挲,眼泪又断了线似的掉下来,淳纾彦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沾着水光的、比蝶翼更轻纤灵动的睫毛,和那睫毛下一颗一颗比夏雨更滚烫的泪。 “淳纾彦,我好想你……很想你,我找了你四百九十三天,淳纾彦,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你说什么呢?”淳纾彦没抽回手,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你不见了……淳纾彦,我找了你很久,太久了,你从来没离开我这么久……你还好吗?你会害怕吗?你别怕,是我不好……”林沢聿哽咽得说不完整话,却生怕淳纾彦跑了似的,着急地语无伦次,“淳纾彦,我很想你,我真的想你。十七年了,淳纾彦,我看着你已经十七年了,我不能……我不能看不着你。” 淳纾彦沉默,他知道这又是梦了。 他能说什么好呢。 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这算什么?身穿到异世界后对原世界的愧疚吗? 他心里不太好受。 这份沉默比凌迟还残忍,林沢聿边哭边抖,他连头发丝儿都在颤,脆弱至极,“你要走了吗淳纾彦,别走行吗?我不能看不着你……你自己一个人能去哪儿啊……会不会怕啊?不是,是我怕,我真的怕,淳纾彦……” 他不敢看淳纾彦的脸,只能又一次低下头吻他的指尖,“求你了淳纾彦,我求你……” 淳纾彦的心突然抽痛起来。 他想起来很多事。 他想起来他和林沢聿没有第一次见面,因为从他记事开始,林沢聿就一直在他身边,林沢聿甚至骄傲地和他说:“淳纾彦,我小时候给你换过尿布。” 他想起来小时候他追着学前班的同学打,林沢聿问他为什么打人,他说同学骂他“个子长这么小就是当omega回家生孩子的命”,林沢聿二话没说冲上去把他那几个同学揍了个遍,领罚的时候却说和淳纾彦没关系。 他想起来林沢聿捏着他的脸说:“淳纾彦,你可以是omega,或者beta也好。”他不说为什么,只说:“等你长大我再告诉你。” 他想起来搬出家的日子里,他说不要林沢聿的钱,林沢聿就一分钱都没给他打,只是一次又一次来公寓里给他买菜做饭,把所有淳纾彦喜欢的东西都买来找各种借口送给他,和家里毫无联系的三年里,他吃喝不愁。 他想起来泽玉仙尊问他:“纾彦,你心悦他?” 他喜欢林沢聿吗? 淳纾彦喜欢林沢聿吗? 看着林沢聿声泪俱下、英气不复的狼狈模样,淳纾彦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林沢聿泪湿的脸。 触感太真实了,真实到他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他在自己骗自己。 “林沢聿,你是不是……” 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没问出口。 淳纾彦,你是不是喜欢林沢聿? “淳纾彦,这一年半我天天都想梦到你,你真狠心,你一次也不来见我,淳纾彦。”林沢聿苦笑了一声,那带着哭腔的声音渐渐模糊了,像来自很远的地方,又飘向更远的地方,在某处、也在他的心上回响。 “淳纾彦,我睡不踏实,我好像要醒了。淳纾彦,我舍不得你,你明天还来见我好不好,我还没……” 林沢聿终于抬起头,痴痴地看着淳纾彦,看进淳纾彦的眼睛里,声音已然模糊到捕捉不清,“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淳纾彦被闷痛当头一击。 他猛地被扯入一片黑暗。 小沅很担心,一连几天淳纾彦的状态都很差。 不管他做多素的菜给淳纾彦吃,淳纾彦也不闹腾了;不管他催淳纾彦去泽玉殿多少次,淳纾彦也不耍赖了;不管几个师兄怎么揉搓淳纾彦,淳纾彦也不生气了。 不装哭了,不磨人了,不撒娇了,也不笑了。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不对劲,但是没人来触他霉头,放任淳纾彦颓了好些天,小沅实在受不了了,跑到泽玉殿门口,“仙尊,纾彦最近不爱吃饭,瘦了好多,他、他夜里也睡不好……我好几次听到他起夜,然后坐到天亮。” “嗯。”泽玉仙尊的声音隔了扇门,依然淡淡的。 “仙尊,小沅说话没分量,但是仙尊不一样,您、您劝劝他……” “没人劝得了他。” “那、那仙尊知道纾彦为什么这样吗?” “大概。” 小沅似乎看到了转机,嗓音都清亮起来,“那……小沅去劝?” 殿中沉寂了会儿,泽玉仙尊才道:“罢了,你传他来。” 小沅听了一秒也不多耽搁,跑回纯阳殿,把无精打采的小狐狸折腾起来,捯饬捯饬,哄着送到了泽玉殿门口。不太放心,临走之前他还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淳纾彦低着头,敲了敲门,低声唤了句“师尊”,便走进去了。 小沅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离开。 泽玉仙尊难得什么都没做,安闲地坐在榻上,像是在等他。 淳纾彦又唤了句师尊。 “过来。”泽玉仙尊一如既往,拍拍身边的位置,等到淳纾彦乖巧地走到跟前了,才柔声问:“师尊抱,好吗?” 他僵硬的神色终于有了一刹那的动摇,目光飘悬了下,还是点点头,温顺地靠近他的师尊,衣料相贴摩挲声里,他嗅到淡淡的兰花香,突然身体一颤,然后钻进了泽玉仙尊怀里,紧紧地依偎着。 泽玉仙尊温热的手抚上他的头发,轻缓地抚摸。 谁都没说话。 淳纾彦闭上眼睛。 这还是他做过那个梦之后泽玉仙尊第一次抱他。 他表现出的对外界的抗拒太明显,泽玉仙尊很体贴地几天都没有太亲近他,始终保持着适度的距离,照顾他,体谅他的情绪,不,或者说,青云山上的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所有人都在迁就他。 淳纾彦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一直消沉,他一直告诉自己那只是个梦。 只是个梦而已。 他的迷茫、郁闷、疼痛,也都是不该的。 “纾彦。”泽玉仙尊叫他,用和林沢聿一样的声音,不一样的语气。 淳纾彦身子狠狠地战了一下,迟钝地抬起头。 泽玉仙尊用手指拨开他脸颊两侧的散发,“有什么想说的么?” 淳纾彦摇摇头,垂下眼睫,像一朵枯萎的花似的——低下头,轻轻把头靠在泽玉仙尊肩上,他细弱的脖颈就是折断的花枝,脆弱而芬芳,袒露出来。这也是他第一次主动表达出亲昵,令泽玉仙尊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我梦到了。”淳纾彦还是说了,“我梦到他……” “什么?”泽玉仙尊把手按在他后脑勺,温柔地安抚。 胸腔震动将这两个字通过骨骼清晰地送进淳纾彦的耳膜,好像啊,太像了,他闭上眼,深深地吸气,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兰花,只剩下他。 只剩下他,无论是林沢聿,还是泽玉仙尊。 “我想明白答案了,师尊。”淳纾彦没有回答,而是轻声道:“您问的问题。” 泽玉仙尊拍抚着他,不问答案,只是也轻声应:“嗯。” ——淳纾彦喜欢林沢聿吗? 他抬起头,仰着脸,看向泽玉仙尊流畅的下颌线,笔直,漂亮,和林沢聿一样。他开口,他的声音很轻,“我回不去那里了,我在这里,淳纾彦活在这里,所以……” ——淳纾彦喜欢林沢聿吗? 泽玉仙尊低头,爱怜地抚摸他的脸。 “所以我不在乎了,不管答案是什么。” ——淳纾彦喜欢林沢聿吗? “我不在乎。” “嗯。”泽玉仙尊应着,用拇指抹去淳纾彦脸上滚落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