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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骏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像往常一样因习惯了眼睛聊胜于无的视力、厌倦于一成不变的环境,没有很快睁眼。反正不管什么时候睁开眼睛,所面对的都是一样的人生,还不如试着重新回到梦里。 他不常做梦,这次难得是个好梦。他回到了老家的田地里,宽大的叶片层层叠着裹住成熟的金黄色玉米,须子冒出头来随风飘荡,他在里面穿梭,跑到尽头,看到了小屋——周骏迷迷糊糊又要睡去,却忽的一个激灵,人好似从梦里被拽出,他想起来自己昨晚从白榛那里得到的承诺,意识到今天就可以回家,脸上忍不住浮现出笑意。 白榛看着床上的人醒了,带着傻乎乎的笑容眼皮颤颤地睁开,也好笑地撇撇嘴,点开手机的录像功能。 屏幕里的这个笨蛋很快意识到眼前并不是医院。显然以他如今的视物能力,只可能是通过发现眼前的墙壁不再是纯白而成了灰色来判断的。 那个有些碍眼的傻笑一下子僵在脸上,神情慢慢转为惊慌,睁着茫然无措的眼睛转着看了一圈,除了灰色还是灰色,连窗户外本该有的天空的蓝色都看不到,一瞬间好多可能性划过,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紧绷起来。他颤着嗓子试探性地喊了声:“白……白榛?” 被叫到名字的人只是如同对待笼中的宠物一样,甚至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坐姿,看着手机里男人的表情越来越慌张。 “白榛?别……别吓我……”他哆嗦着开始四处乱摸,身下是床,身后是墙,他爬起来跪在床上伸着胳膊胡乱探,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冷不丁膝盖挪出床边,失了平衡整个人狼狈地摔下床,发出重重一声响。半边身子传来剧痛,伤腿更是受了撞击,一时间麻、痛、痒从腿肉蔓延至全身,他重重喘了几下,却攥不起力气从地上爬起,只能蜷起身子,一点点挪到床与墙的夹角中,眼泪终于从眼眶里流出。 看够了,白榛关了录像,起身走过来。 脚步声从不远处逼近,周骏更加慌乱,朝角落里挤去。视线里的黑影一点点变大,逐渐占据了整个视野,他没有退路,只能惶然绝望地抬起胳膊抱住脑袋,不知道身在何处更不知道对方是谁,以为白榛厌弃了他把他给卖了,呜咽着求饶起来。 等白榛在他身前站定,影子投下来完全罩住周骏,将这人的哀求看得差不多了才开口:“哭什么?”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如同梦魇般支配着他的精神和肉体的声音,不需费力分辨便能听出。周骏怔愣住,他擦了擦眼泪抬头,眼前虽然还是朦胧,可对方确实是白榛无疑。一瞬间各种情绪涌上来,整个人就像用水里捞上来一样浑身汗湿,他又低下头挡住脸。 “怎么?以为我没信守承诺?”白榛问,他将人搂着站起来扶到床上,周骏刚经历过大起大落,被这温柔所迷惑,听了这话连质疑都忘了,以为车很快就准备好,晕乎乎地顶着一脸的眼泪鼻涕问:“那真的会送我回家吗?” 白榛心里笑得更欢了,他揉了揉周骏的头发,像摸小狗的脑袋一样,然后慢悠悠地说:“会。——会送你回,我的家。” 截断的句子,从白榛口中说出,像一把锋利的冰刃直刺进周骏的心脏,连带着整个人都如同坠入了极寒冰窟。他所有的期待再一次落空,甚至颠倒成更为黑暗的未来,回想着昨日没有反抗没有异议地任白榛予取予求一整晚,最后带着欣悦和希冀入睡的自己,在白榛眼里就是一个笑话,他的音量控制不住地骤然增大:“你又骗我?!” 愤怒和绝望使得他五官扭曲得厉害,颇有点电视剧里歇斯底里的感觉,可这句话问出来后怒气便极速消散而去,更加复杂的情绪翻涌上来,他的脸紧皱在一起,丑极了。那双不怎么好看的眼睛里沁出了更多的泪水,嘴巴周围的肌肉失控似的抽搐,他咬着嘴唇再一次拿胳膊挡住了脸。 白榛饶有兴趣地研究着他的面部表情,见挡住了,又抓着人的手腕扯下来,露出底下哭得愈发狼狈的脸来。周骏罕见地挣扎反抗,但收效甚微,他再迟钝再笨,这个时候也察觉出对方根本是在看他的笑话拿自己取乐,还要把他现在的难过和怒气当做有趣的乐子,可他连勉强地维持自尊的权利也被剥夺,被人扯下保护壳,将内里暴露在外。 “真这么伤心?” 白榛看着对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频繁的急促的呼吸中将一些没有意义的语气词也带出来,“唔嗯”着听起来好像在发骚。 不过周骏哭成这样,话都没法好好说,他被吵得头疼,本想把人揍一顿让哭声停止,不过转念一想就算停下来他现在也没功夫操,于是走去桌边将桌上的抽纸扔到周骏头上,转身离开了。 哭过一场后周骏安静下来。他在完全寂静的屋子里只听到自己还没抑制住的抽噎声,表情木木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擦掉眼泪又爬回床上,似乎认清了自己的命运,也完全看清了白榛的恶劣,抱着被子重新闭上眼睛。 这一次什么也没梦到。 林思远最近和他关系不再像之前那样亲近。这次回宿舍,打了招呼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没了。但见到如此冷淡的林思远,白榛也没有像之前那样会感到愤怒。他很清楚林思远态度转变的根源在于周骏,然而现在周骏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即便林思远是他喜欢的人,也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外人”而迁怒暂时没做错事的宠物。 正如之前所言,白榛生来没什么感情。他所表现出来的无论善良热心还是温柔,都是从各个地方学来的,因为这些性格常被用来夸奖,所以他就拿来作为自己的性格。伪装的久了,成了真。然而本质上他还是他,那个听到父母带着害怕和厌恶讨论自己时无动于衷的白榛。与其说是冷漠残忍,不如说是无法通过正常的方式获得情绪波动,一个假人。 林思远,对他来说,也并不特别。 高中时他曾将校花作为喜欢的对象,因为她漂亮、学习好、受欢迎,很适合被人喜欢,也应该被人喜欢。他通过和其他同样喜欢校花的人聊天产生认同感,又通过在学校贴吧散布谣言使校花男朋友名声扫地而表现嫉妒。没有太复杂的目的,只是想证明:看,没有情感我也可以活的跟那些人没有区别。 上大学认识了作为舍友的林思远,他好看、脾气好、受大家欢迎,白榛刷着校内的帖子,看到林思远常常被各种人夸赞表白,眯着眼想:那我就喜欢他吧。 这份喜欢本该可以延长得久一些,至少应该到毕业。不过周骏的出现打破了平衡,他执着地向林思远示好,甚至约会邀请得到了林思远的同意,这无疑是向白榛挑衅。 周骏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他被弄残成为废人,不过是白榛用来表现嫉妒心以“证明”自己和别人一样的工具。只是派人殴打他的时候,哭得实在是很可怜的周骏,却让白榛忽然想起记忆深处那只小狗。 一边是作为喜欢的对象的林思远,一边是可以成为自己宠物的周骏,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属于自己的更需要他偏一些心。 现在周骏已经被接回了家,而眼前这个想要将宠物从自个儿身边带离的林思远,就变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他想着要不把林思远也弄废了带回家去,这样他就有了两个宠物,不用浪费时间两头跑。周骏表现得好一点的话,说不定还可以考虑让林思远去操他,也算满足他的愿望。 只不过林思远看起来和听话的宠物相差甚远,他也没有多余的善心去豢养两只狗,最后只是瞥了一眼了林思远的床铺,收拾些东西回家去了。 他出门不久雨就下起来,夏季还没过去,这雨便哗啦啦持续下了两个多小时,直到离开学校回到家,那雨才停。 倒是挺会挑时间。 白榛对着这不再落雨点的天空翻了个白眼,抬脚进了屋。 即便带了伞,裤脚还是湿了,贴在小腿上很不舒服,不过虽然走在大雨中被抬脚时溅起的积水搞得不太愉快,可进屋后听着窗外被削减音量变成白噪音的雨声,心情又变为平静。他脱下外套换了家居服,正准备扑床上躺会儿,想起家里现在不止他一个人。 因回家后一直没听到动静,他起了疑心,缓步走到客房门口,里面悄无声息,于是摸了摸口袋里的电击枪,慢慢扭开门。 被厚窗帘挡住窗的房间,不开灯的时候光线几乎没有,他眼睛从房门开了一点的缝隙中看去,眼前没有人。想想对方应该没什么胆量这么做,房间内也没放有能用来当武器的摆件,但白榛到底谨慎,人站在外面,手伸去墙上,摁开了顶灯。 周骏侧躺在床上,被光亮惊醒,含糊地“唔”了声,还没完全清醒,忍不住用胳膊挡住眼睛。不到半秒就反应过来,人半眯着眼睛拘谨地坐起。 “不哭了?”他打趣着。 泪痕还挂在脸上的周骏神情微赧,他“嗯”了声,还没适应亮光的眼睛仍眨个不停。 他的眼睛,不算出众,属于带着口罩就泯然众人类型的平庸,单眼皮,不大不小。眸子也是很普通的颜色,够不上纯黑,带了点褐。所以取了一只眼球对颜值没什么影响。 但是毕竟底下没东西撑着,白色眼罩微微下凹,呈现出略微空洞的感觉,倘若出门,肯定会吓着人。 他越想越远,从出门飘到打野战到买衣服再到具体的搀扶着瘸腿的画面,掏出手机看了看,冷不丁开口:“周末出去玩怎么样?” 他想到一出是一出,随心惯了,周骏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说“好”,又连忙摇头。 “怎么?” 原来是想侮辱我。 他觉得开口好艰难,但就算不说白榛也会挑开他残废的事实,于是干巴巴地吐出来:“怕丢人。” 白榛见人摇头时就猜出他会这么说,不过真听到了反而有些不舒服,当然这不舒服是想象出来的,他心里的念头是:真是矫情。 但毕竟是自己的小狗,听小狗这么自我贬低自然不能乐意了,他说:“哪儿丢人?和我说说。” 眼里周骏神情反而更加难过,仅露出的眉眼显得有些下垂,他哽着嗓子说:“腿,眼睛,嗓子,我从头到尾都丢人。”他放在被子上的手攥着发抖。 白榛挑眉:“那你这是在埋怨我?”确实丢人,可把这几个部位拎出来说,什么意思显而易见。 一瞬间周骏连难过都顾不上,他的神经因这句话紧绷起,分辨不出对方现在是什么心情下,只能凭内容和“经验”去猜测,以为白榛生气了,惶恐地说:“没,没……那个……” 求饶的话说了太多,可每次都没效果,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人心情好起来,还在想着词,所幸白榛也没真不高兴,这会儿就打断了对方的惊慌,看了眼手表便说:“既然没,那就这么定了。——我去做饭。” 他走出房间前想了想又说:“待会儿自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