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杨慎没信 金柯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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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杨慎从梦里摇醒的,当我大汗淋漓地醒来,几乎整个人都蜷缩在他的怀里,那手铐捆住的左手紧紧地攒住他的掌心,因为太过紧张而冒着手汗,可他没有介意,侧着身子,用另一只手不停地拍打着我的背舒缓着情绪。 “怎么了?”他专注地看我,神色紧张地问道。 我面色苍白,只觉得呼吸困难,过了好一会儿,待我从梦里的画面中缓过神来,我才颤抖着双唇跟他说,“杨慎,你是不是有一把红标瑞士军刀。” 他瞪大双眼,甚为吃惊,“你怎么知道?” 我闭着眼睛深呼吸了一口,然后凭着脑海中的印象,跟他将梦境复述了一遍,“我看到我和你在争辩,说了两句我们就打起架来,在和你扭打的过程中,你忽然拿着瑞士军刀捅到了我的腹部,我流了好多血,而这一幕被媛媛正好撞见。” 可能是我说得太急,他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反驳道,“不可能,我不会这么做。” “但是剧情是这么写。” “你果然是臆想症。”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手也从我的背上挪开,像是松了口气,“算了,我就知道你在发疯,一会儿还是带你去金柯那儿看看吧。” “不是!杨慎!”我立刻拽住他的胳膊,床上的被子早就卷成一团,我半边身子缠在他的小腿上,姿势虽然暧昧,但顾不上这些,我慌张地跟他说,“你听我说,这一切不是你觉得不会就不发生,我昨天就试过了,当我开车的时候想换个路线,但是没办法做到。” 他见我语气格外认真,于是耐着性子反驳起我,“好,那我问你,你说我们吵架,那时间是什么时候?发生在什么地点?我们交流了什么?” “我不知道……好像是办公室……我不确定。”我仔细回忆,可画面里场景太过模糊,毫无头绪。 “你昨天告诉我,你梦到自己挟持人质然后抢了辆车才能逃脱,那么剧情如果是连贯的,现在已经过了二十个小时,而我们俩现在却在床上,你现在又跟我胡说八道,这能衔接上吗?” “可是我就是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啊!”我烦躁地抓着头发,他问得仔细,可和现实能是一回事吗,三个字就能跳转到十八年后,而我的人生能一睁眼就过去吗? 梦里的画面从来都只是片段,不会像生活的流水账一样事无巨细,就像看到我和杨慎争吵的画面,更多只能感受到那汹涌暴躁的情绪,和彼此狰狞的表情与动作,但对白是空缺的,所有作者没有写的话或者没有具体描述的场景,我都无法预见。 “那你单单做了个噩梦,就说我拿起刀子捅你,这不是活活的被害妄想吗?” “那会不会是这样,这些剧情只是必要条件,而所有需要补充的场景也好,人物对话也好,只能在我们这个世界的运作下自动生成。”我提出假设,好比一部传奇人物的传记,哪怕这人再大名鼎鼎,我们也只能粗略地从书里知道他的生平迹事,但那些他曾说过的话,付出的努力,具体发生的时间、场面,都有和谁亲临现场,我们都无从得知,也不可能一一还原。 “好,如果你说这是必要条件,那这里确定的元素除了那把军刀还有什么?” “没有了……都是一些动作,嗯,我好像打了你七八拳这样。”我仔细回忆道,而其他不得而知,好在昨晚的画面很具体,想必作者花了大篇幅描写我和他打斗的激烈场面,连我都觉得胆战心惊,仿佛看了一部极其凶残的动作大片,最重要的是最后那刀子,突如其来防不胜防,痛得我简直身临其境。 “那我问你怎么打的?你给我比划看看。” 我举起那只空着的手直直地一个下勾拳朝他的下颌打去,果不其然还没碰到他就被他拳头一把包住,他忍不住嘲笑了一声,轻蔑地看我,“你确定?” 我点点头,虽然对他的语气稍有不爽,但还是锲而不舍地辩解道,“我知道这很不合情理,按理说我根本打不过你,但我梦到就是我俩打得不可开交。” “可你要知道,如果我要想揍你,那天就能把你揍死。”他很直白,倒也不是故意看低我,“我的原则向来是不诉诸暴力,否则当初我也不会来徐氏,更不可能在目睹你对媛媛做了那种混账事,也只是把你关起来而已。” “那我的原则也不是强迫女人啊!”还要我重复几遍才够,我徐逸舟虽然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凭着我的家庭条件和外貌长相,如果只是想打炮,什么人得不到?两情相悦心甘情愿的滚床单不香吗?何况我和媛媛明显就是临门一脚要在一起的节奏,我非要在这个关节点干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 “你有精神病,所以你控制不了自己。”他仍在认为我在狡辩。 “杨慎!我没有精……” “行了,你的表演我已经看够了,现在起床,我带你去实验室。”他直接打断我的话,将我从床上一把拽起,我被手铐绑着直接被他大力拖动,他动作相当粗暴,痛得我龇牙咧嘴。无计可施下,只能耍赖说你他妈想跟我拷在一起去吗,结果他二话不说,从窗台上摸过钥匙解开手铐。 “什么?昨晚你没扔钥匙???” 他嗤之以鼻,迅速地穿上衣服,“骗你的,省得你逃跑。” “你他妈……”他铁定是早就计划好了的,从一开始就做好两手准备,要是我发病绝对有后续动作对付我,可我心有不甘又不知怎么跟他解释,梦里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我心里清楚这一定会发生,于是打量着这间屋子,赶忙问了一句,“那你刀呢?不会也在这屋子吧。” “在我办公室,不过你放心,就算你这妄想症成了真,我那儿你再也进不去。” 他过于强势,笃定我在撒谎,若是梦见其他的事情杨慎或许会半信半疑地观察看看,但这段离谱的剧情明显超出了他的认知,任我再怎么跟他假设祈求,他都觉得是疯言疯语。 他对自己过于自信,又对我过于不信。 我实在没辙,只能被迫跟着他去实验室,好在他没立刻把我关起来,而是交代研究员无论如何都要紧紧地看管我。 这一次的体检项目显然比以往更多,我整个人躺在密闭的精密舱里至少扫描了半个多钟头,后来更有科研人员竟然端来测谎仪来跟我玩小学生问答。 我真他妈服了,嚷嚷着叫杨慎给老子滚过来,结果人没见到,许久不见的金柯倒是端着杯咖啡敲门而入。 他还是老样子,板着脸拿鼻孔看我,一副高高在上的臭屁嘴脸。他跟研究人员问了几句,对方瘫着手跟他耳语,看表情就知道铁定没说什么好话,然后他拍拍对方的肩膀示意让他出去。 当屋子里只剩下我和金柯二人,他也不啰嗦,单刀直入地问我,“你现在得了妄想症了?” 我捂着脸真想仰天长叹,早知道我还不如什么都不讲,直接让剧情发生算了,一刀子捅死我得了。 金柯不管我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端详了我一会儿,“这些日子他把你关起来了?” 我好笑,这他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我晃了晃腕上的手铐,没好气地回道,“你他妈自己没长眼睛啊。” “怪不得,头发长得跟野人似的。”他嘴巴一向毒舌,我听着就火冒三丈。 “你想转行当理发师啊,关心我头发做什么,又不用你剪。” “也是,反正你现在病得都开始胡说八道了,这造型适合你,更像个疯子。” 他脑子灵活,论吵架我压根不是他的对手,要不说这家伙是我的死对头,平时在团队里跟别人装得人五人六,一和我吵起架,什么狗屁高冷通通抛得一干二净。 我两互不对付,他还要居高临下地说教,和杨慎一样,又拿着我欺负媛媛的事情骂我无耻混蛋。我真是一丁点儿都不想解释了,是想怎么样?要开批斗大会吗?妈的,天天晚上被不认识的人评论指责就算了,醒来还要被他俩轮番谩骂。 骂我干什么?骂垃圾作者啊?给我安什么垃圾剧情,虐待动物,打架斗殴,强奸爱人,现在还要直接给我一刀,就算是追妻火葬场也不必真的半只脚踏进火葬场吧。 一想到这儿,我的心肝都痛,他见我捶胸顿足表情难看,那固执的钻研精神上来了,开始盘问我妄想症的事。 我不知道杨慎跟他说了多少,有点自暴自弃地说,“我不想说了,你让我死了算了。” “你想得美。”他皱起眉头,仿佛听不得这话,又问我药有没有按时吃。 “吃了,没卵用。”我冷笑,建议他多放点安眠药直接毒死我。 这回真的惹他不高兴了,估计是没见过我这种毫无求生欲的患者,反倒跟我叫起劲儿,板着脸带着我去十一楼的研究室,和我爸一样,他一人就包揽一整层的研究室,金柯是徐氏的首席研究员,手头上带的研究项目很多,各种器材五花八门,我听闻个个价值连城,要说徐氏像供奉佛祖一样供着他也不算夸张。 和以往不同,他这次没给我试药,而是让我坐在一个奇怪的机械椅子上,我看着椅背上悬挂着一台冰冷的脑部仪器,顿时有点退缩了。 “你不会想电击我吧。” “坐上去。”他不接我的话,更像那么回事。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捅死跟电死到底哪个更酸爽我不知道,但再这么下去,我没疯也得被这傻逼的世界给逼疯了,索性心一横,大喇喇地坐上去,一副慷慨就义的悲痛表情。 他被我逗乐了,笑着说,“你要一直这么听话也挺好。” 我从没见过他笑,他本就长得貌比潘安,笑起来更是倾国倾城,可我没心思编排他的美貌,只想着赶紧完事。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机器不是电击,竟是催眠用的,我坐上去没过一会儿就陷入了恍惚,等我再次苏醒的时候,金柯的神色可太精彩纷呈了。 我看到他面前铺在桌子上的纸张写得密密麻麻,他目光出奇的尖锐,像是一台冰冷的探测仪把我从头到脚窥探得彻底。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喂……你这样看我干嘛,要吃了我啊。” “你是怎么知道我和媛媛约会的细节?”他冷冷地问道。 “我梦到的啊,还能怎么知道。”被关的那一个月,天天在梦里看他俩谈恋爱,一个心里喜欢嘴上拒绝,一个嘴上喜欢心里摇摆,别说评论区的读者了,我都替他俩急。 不是我没心没肺,实在是这男主当得太憋屈,谁愿意自己的人生被他人安排得明明白白,若是能给我自由,别说媛媛了,财富也好,地位也罢,我什么都能放弃。 我本以为此话一出,金柯的反应会跟杨慎一样,可他却陡然变了脸色,神情变得格外严肃。 “你说你梦到我和她在实验室聊阿尔西诺的进展,那你能还原那个方程式吗?” 我心说我哪儿懂方程式啊,这些化学元素念我都不会念,可他递给我纸张,让我照葫芦画瓢画出来就行,我想了想,凭借着脑海里仅存的印象,大致把几个关键的内容写了出来。 他望着纸张,脸色比之前还要郑重,他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用掌心贴住我的脑袋,我看得一脸懵圈,摸不着他在想什么。 然而下一刻,这个我平时最讨厌的人却说出了我最想听的话。 “这个事情媛媛不可能告诉你,只有我和她知道,所以我相信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