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沈薪望着男人的背影,思绪纷乱,元火熄灭后火星迸溅的景象在脑中不断闪回,越想越是慌张。 天色渐沉,张寻崇估摸着自己大致昏迷了半个时辰,薛妙应该都已经抓完药回坊里了。他面色阴沉地向外走,眉头紧紧蹙在一起,难得的好心情被沈薪毁得一干二净。 男人几乎是走到门口时沈薪才追出来。 身后响起脚步声,随即肩膀一沉,张寻崇想也不想,直接将肩膀上的手甩开。对方似乎早有准备,抬手在肩上某处一戳。 张寻崇毫无防备,被沈薪点了左臂。 “嘶!你有病——”男人抱住酥麻无力的手臂,回身怒目而视,刚要开口骂些什么,却被沈薪揽住肩膀,扳过身体,再次封住了嘴唇。 下颌被一只手掰开,口腔中挤进来一条湿软温热的舌头,裹着某种更炽热的东西,向喉咙深处送,直接喂进了男人的体内。 那东西像是一只刚出锅的馄饨,不等吹凉就直接滑进了食道,烫得张寻崇头皮发麻,整个人僵硬了好久。 很快他意识到,沈薪竟然把元火含在嘴里,强行喂给了自己。 四肢百骸涌入一股暖意,张寻崇僵硬的关节和冰凉的指尖一瞬间都得到了缓解。 “唔!”张寻崇呼出一口热气,脑子瞬间像是浸在酒液之中,晕晕乎乎,不自觉地沉溺在这等舒适里难以自拔。在寒冷中煎熬太久,他的身体会本能地、不由自主地追寻更多温暖。 握在肩上的手紧了几分,沈薪见他一时半会没有反抗,趁机将人抱得更紧,舌头侵入到他的口腔。 恍神片刻,张寻崇才找回自己的意识,察觉到身体在违背意志地贴近这人,嘴里还被塞了根舌头进来,心中大为恼火,收紧牙关,咬破了沈薪的舌尖,把人推开,神情厌恶地擦拭唇边血迹,匆匆离去。 沈薪短时间接连割出两缕元火,又被张寻崇毫不客气地推开,有些虚弱的身体摇摇晃晃后退数步,差点跌倒。 目送张寻崇离开,沈薪没立刻追上去,而是低喘着静立在原地,拭去嘴角血迹。他呼出一口气,表情冷下来,眼睛向某处看去,像是在寻找什么,最终视线锁定在某处。 那是一垛不起眼的矮丛,沈薪盯了片刻,既不说话,也没多余动作,几息后才收敛眼神,急忙追赶张寻崇。 过了许久,那处的树丛像是被微风拂过,枝叶轻轻扫动起来,掠出一道黑影,转瞬消失无踪。 冯九是楚钊派来专门监视沈薪的探子。他深知沈薪这半年里的离谱之举都是因为一个人,每日盯着他都像看戏似的。 今天,冯九意外发现,沈薪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竟然就在宥泽。 那人一见沈薪就开始吐,随后又开始呕血,冯九本以为这俩人应当是两情相悦的,却原来一直是沈薪单方面的纠缠。 那人吐血吐到昏厥,被沈薪带回了住处,冯九一路悄悄跟随。看两个人相处的情况看,关系似乎不大好。冯九躲在隐秘之处,从屋内瞧到前院,屋里时因为角度问题,没看到二人接吻。待移步到院中,清楚目睹沈薪冲上去拉过张寻崇吻住他的嘴唇时,冯九那双眼睛真真实实收到了不小冲击。 乖乖,真肉麻。冯九腹诽,身上激起片汗毛。这段就不向王爷汇报了。 沈薪被那人气冲冲推开身体后,却没立即追上去,反而是转头一眼就盯住了冯九所藏之处。 那双眼睛冷漠至极,他早就料到冯九在这里似的。 冯九呼吸一窒,意识到自己暴露了。 就在他以为沈薪会把自己揪出来时,这人却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冯九从沈薪的表情意识到这人似是在盘算什么,不再尾随追踪,回去将此事一五一十报告给了楚钊。 楚钊听完,舒展眉头哈哈一笑:“沈薪打的是这幅算盘。” 一旁的纪子文对沈薪这种做法颇为不屑,摇头道:“摊上这种疯子,也是倒霉。” 这半年来,沈薪虽然为楚钊做事,但可以说是半分忠心都没有,赏赐的美人、金银一概不要,独来独往,阴晴不定,比野狗都难驯。近两个月虽稍有好转,但眼下他找到了张寻崇,未来定会一门心思扑在这个男人身上。 沈薪不蠢,很清楚自己眼下左右不了张寻崇。见他对自己避如蛇蝎,极是厌恶,深知张寻崇已经不再信任自己,便想利用楚钊从中牵线,企图通过外力拉近两人的距离。他几乎是向楚钊挑明,若想通过给予“好处”让自己归顺从服,为王府办事,那个唯一的“好处”便是张寻崇。 只有将肉牢牢把握在手中,狗才会摇着尾巴对手的主人忠心耿耿。 这种不见光的手段,也亏他想得出来。 楚钊哪能不明白沈薪的想法。他一挥手,吩咐冯九今后无需再监视沈薪,盯紧张寻崇就够了,顺便彻查一下此人的背景。 几日后,冯九带来了张寻崇的情报,面色古怪地一五一十向楚钊讲了。 景王听罢,对这个小捕快更是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