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圆(上)(H)
“回来?”薛远正伸手为我拭泪,有些疑惑地停住。 我张了张嘴,心底的情绪暗流汹涌又缓缓平复,抬手蹭掉眼中最后的泪水,向他微笑:“我们回家再说。” 这不是短短几句就能解释清楚的,而且,真相对于他来说,可能很有冲击力。 他沉默了一会儿,看向我的眼睛,似乎没什么底气:“你……不生我的气了?” 我愣了愣,不算太过久远的记忆浮现脑海——难道他以为我是被他气晕过去的? 我哑然一笑,拉住他的手,把心里话说给他听:“我没有对你生气,从来都没有。” 显然,不论是离魂还是穿越,都脱离了能检查出来的科学范畴,我一切正常、恢复健康,很快就能离开医院。临走时还被护士念叨:“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平时不注重身体,出点小事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回家路上,夕阳斜照,道路上驶过一辆又一辆汽车,路边电灯亮起,店铺外的音响送出乐声,一切都风平浪静,仿佛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我却看得眼热,想去牵住薛远,恰巧与他正伸过来的手碰上,不由得相视而笑。这一天对于我和他来说都太漫长,各自心有余悸。 回到久违的家中,薛远出声问我:“你想告诉我什么?” “你……保持呼吸顺畅。”我连忙整理措辞,忽然有些紧张,也许等我说出这一切,才是真正的久别重逢。 “过去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薛远瞳孔骤缩,似乎立刻意识到我要说什么。 他沉默地听完解释,视线在我这里长久定住,又仿佛被灰尘迷住一般,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相握的手隐约颤抖。这般失神的模样,看在眼里,重叠于记忆中那个与我相别的少年。 对我来说没有过去太久,于他而言却是揭开了许久以前的一块伤疤。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仍然难以置信,凝神望住我,迟疑着念出两个字:“阿玉?” “嗯。”我与他对视,自然而笃定地应了一声。 他听到我的回应,表情空白了一瞬,闭了闭眼,最终浮现一抹苦笑,喃喃道:“我原本还想着……要怎么才能让你相信我。” 心口一阵阵疼痛,我靠近去抱紧他,那时未能说出的终于得以吐露:“薛远,对不起。” 相依着不知过去多久,薛远分开了些,依旧紧盯着我,嗓音有些沙哑:“疼吗?” 我被问得有些懵,就听他继续缓慢地说道:“你倒在雪地里,手心、还有嘴里都是血,是不是很疼?” 当时情景仿佛仍然停留在他眼前,我喉头哽了一哽,下意识想要遮掩。但面对着的薛远眉宇放低、目光深切,逼得我诚实地点了点头,又连忙补充:“很快就没感觉了。” 他再次沉默,垂下眼睫,片刻过后,说出的话像叹息:“那个时候,我当真在考虑我们的未来,我们两人的……你在想什么?” 这些念头深埋心底,时隔千年才重见天日。他也许没有料到能在阳间找当事人追责。 “我在想……怎样让你不那么难过。”我如实作答。 他深深叹出一口气,额头抵在我的肩上,声音闷闷的,像是从沉重的压抑中泄露而出:“我难过得要疯了。” “阿玉……阿还,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肯告诉我?要是我没追上去找你该怎么办?我碰到你的时候,你已经……”他的话语愈发急促,漫上浓重的鼻音,最终没能说下去。 室内温暖,平静无风,却仿佛有一场经久不绝的大雪飘摇落下。 我沉默着,伸手抚上他的背部,感受到掌下的温热与呼吸起伏,一寸一寸缓慢地数过凸出的脊骨。许久未见,他个子拔高了不少,眉眼变得深刻,肩背也愈发宽厚,担得起更重的责任,也藏得住更多的伤痕。 西境的雪那样大,风那样冷,他独自一人时到底经历了多少,我全然无知。时光漫长,生死难测,我离开得太早,归来得太晚了。 生命耗尽之前,我不敢假想还有再次触碰他的时候。我没有信心,害怕希望落空,就像儿时害怕不会被推开的门和没有亮灯的家。但是在薛远这里,再美好的奇迹都会实现。 “薛远。”我再次念他姓名,轻声说道,“我回来了,不会再走了。” 我将薛远安抚住,自己满头思绪仍在乱缠。入夜后面对着空荡房间,略一闭眼就不知身处何处,总有些后怕。 我索性抱起枕头,几步走到隔壁房门口:“我能不能和你一起……” 薛远刚洗过澡,正坐在床上,望向我时呆滞了一瞬,紧接着往边沿让了让,幅度过于大了,如果不是有高超的平衡力,可能已经从床那边翻了下去。 极其短暂的慌乱之后,薛远恢复到平常的神色,还抬手开了空调。 然而我却感到异样,从门口到床边的短短几步越走越不对劲,等到屁股挨上床垫,又被他揽住肩膀搂进臂弯里,终于福至心灵——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自荐枕席吗? 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接着紧锣密鼓地敲出了退堂的声势。这好吗?不好吧,太突然了,一点准备也没有。 “睡不着?”薛远在此时出声询问。 “嗯……”我点了点头,而且很不幸,现在更精神了。 他似乎没注意到我的紧张,很体贴地陪着我靠在床上,好像这样同床共枕是一件十分寻常的事,让我找不到任何逃避的借口。 房间里很温暖,闲谈漫无边际,像江水中的小舟,悠悠荡荡地将记忆从彼岸载到此岸。 我心不在焉,忽然发现人在夜里和白天看起来会有些不同。薛远的眼眸盛着暖色的光晕,阴影衬着眉骨到鼻梁的轮廓愈发深刻,嘴唇一分一合,下颌线流利,喉结在上下滑动。 ……罢了,今晚不回去了。 “其实你在的那段时间最艰难,跟着我吃了许多苦。”薛远说道。 “真的?”我很是怀疑。亲历过行军打仗,也记得历史,不难推断出他后来仍有不好过的时候。 “真的,原本想着以后补偿你,带你看看京城风光,过上安定日子……连侯府院子里要栽什么花都想好了。”他看向我,眼里带着笑,懊恼与惋惜都轻描淡写,而除此以外的伤痛更是分毫不提。 我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我想看看你身上的伤。” 薛远顿了一下,随即坐直了些,干脆利落地脱掉了上衣。 “小大夫。”他忽然开口,依旧含着笑意。 当初军营里不少人这么叫我,现在被他念一遍变得很不正经,让我没好意思应声。 薛远习惯穿得宽松,此时宽肩窄腰毫不遮掩地露到面前,显得比平时更加结实,蕴藏着真刀真枪的劲力。 认得的那几道疤都已淡去,又添了新的,其中一道触目惊心地从胸膛划到腹部,我眉头皱起,忍不住伸手抚上,喃喃低语:“疼……” “不疼。”他握住我的手腕。 骗人。我抬起头看他,正对上他的目光。 眼帘微垂,直直望住我,笑意似是而非,眸色从未有过地深沉。 原本的想法一扫而空,理智像被燎过一遍。 没有人说话,我被无声地警告,又被危险地鼓励。明晃晃的圈套就在眼前,我凑得更近,指尖沿着疤痕抚过,再用双唇轻轻地描摹。 胸口的起伏变得有些急促,腹肌也绷紧,摸起来硬梆梆的。 “你紧张什么?”我往后撤开,没忍住笑。 “不是紧张,是想……”他始终没松开我的手腕,直接将我拉近,两个压低的字眼滚落在耳中,即使已有预料,还是激得我心跳加剧。 顺理成章地接吻,顺理成章地被推入柔软的床褥。 起初谁都没有闭眼,离得太近,本就深邃的眼眸几乎要摄去魂魄,我难以抑制地心悸,不由得合上双眼,后脑抵在枕头里,放任自己沉溺。 薛远笼罩着我,将我围困在这一方床铺,像是精准计算了肺活量,总要纠缠到最后时刻才准我换气,又带着潮湿的热气往下,留给我一个毛茸茸的发顶。 唇上的咬痕似在发热,我试图将气喘匀,伸手穿过他的发间。 虽然薛远大多时候都人模人样的,但偶尔会觉得他像那种每一丝毛发都藏着阳光的大型犬,此刻更甚,吻过一遍不算,非得吮咬着留下痕迹。收着力,所以不疼,酥麻的感觉袭往全身。 “好香……”他用鼻尖蹭我的脖子。 吐息的热意让人痒到心里,我说不出完整的话,声音像黏住了:“……一样的沐浴露。” “不一样。”他反驳着又咬了一口,“是甜的。” 我无可奈何地揉他的头发,企图从这上面找回些便宜。 其实薛远身上的气息我也能嗅到,说不上是什么,总之是温暖的,让人安心的,此时成了最好的催情药,只想要贴近再贴近,甚至窒息在其中也可以。 衣扣被从上往下一粒粒解开,指腹连带着掌心都覆着微硬的薄茧,整个贴上,摸到哪里都激起战栗与喘息。来回抚弄,占有欲铺展扩散又渗透,比我方才那样放肆得多,将人点燃进朦胧又蓬松的欲望,连绵不断地升温。 猝不及防地捻住乳尖揉捏,直接让我弹动着叫了一声。 “紧张什么?嗯?”他憋着笑凑近。 连回嘴的机会都没有,我只能愤愤地咬住他的下唇。 指端流连着从前胸往后绕,顺着脊柱一路流畅下滑,伸到尾椎末端。我意识到他的目的,清醒了几分,伸手推了推他。 他停了动作,抬起头看我:“你不愿意?” “不是,什么东西都没准备。”对不住,母胎单身的家里干净得有如禅房。 薛远沉默,撑起身子,越过我拉开了床头柜。 我跟着瞥了一眼,视野内信息过载,立刻梗住,僵硬地转回头审视他:“你什么时候……” 他表情无辜:“我十几岁就在肖想你了。” 真行,我那时愁肠百结地看着他,他偷偷戴上黄色眼镜看我。 薛远见我一副无言以对的样子,伸手抚过我的脸庞,动作轻缓,无言片刻,低声说:“其实,从前有时候,我会在夜里到你床边,悄悄地看着你睡觉,是不是有些吓人?” 他俯视的目光专注,在我的脸上与身上巡游,那里还有他刚刚留下的痕迹:“只是看看你,什么也不敢做,怕再近一步,你就不见了。” 就这么被始料未及的坦白击中,短暂的惊讶过后,心口像被揪了一下,溢出绵密的酸涩。 “薛远。”睡衣完全被他解开,坐起来的那一刻便顺着肩膀滑到了臂弯,我轻轻换了口气,攀住他的手臂,把赤身裸体的自己送到他怀里,“你做什么都可以。” 他似乎屏息了一瞬,清明的眼神再次染上深色,不待我看清,按住我的后颈同我接吻,另一只手抵着我的腰摩挲,比方才索取得更加直白,吮咂出来的水声充斥耳畔,往更深的地方缠绵惹火。 身后响起瓶盖拧开的清脆响声。 “别怕。”薛远的声线里掺了些喑哑,落在耳边。 我试图分散注意,抬起下巴啄吻他的嘴角,以及绷紧的脖颈,像对待一颗糖果一般舔咬凸起而滚动的喉结。他大概很受不了这个,低低地抽了口气,威胁似的捏了捏我的后颈。 很快我就失去了作弄他的余裕,脸颊不住地发烫,贴在他的颈窝里,清晰地感觉到他张开五指托着臀瓣揉捏,润滑液用得太多,被挤开的地方湿淋淋的,像是自己在往外淌水,两根手指往深处戳弄按压,指腹粗糙,指骨起伏。 略微适应后又挤入一根,忽然不知被按到哪里,过了电一般,陌生的快感来得猛烈,我下意识要直起身子逃离,被薛远掐着腰摁了回去。 “呜……”视野模糊,泪水就这么滚了下来,喉咙也不再是自己的,按一下就是一声不成调的泣音。 双腿打着颤,想要夹住却被分得更开,常年执冷铁的双手有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找准了那个让我崩溃的点就磨得又快又狠,好像存心要看我被手指弄出来一次。 快感一浪高过一浪,冲刷得浑身发软,只有前面硬得难受,似乎有液体渗出,偶尔蹭到他的腹肌上,湿滑又爽快,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纾解。 “不许碰。” 刚要动作就被制住,压在耳边的嗓音刺激得我一抖,只能呜咽着用双臂勾住他的脖颈,像攀住海潮中最后一块浮木,贴紧又扭动着磨蹭,喘息和眼泪都砸在湿热的肩颈处。 “真乖。”他偏过头亲了亲我,声音像隔着浓郁的雾气传来。 几乎是他的手刚抚上时,快感叠加,小腹不住地收紧,像被飓风裹挟抽离,一阵痉挛过后,终于轻飘飘地回落,整个陷在他怀里。 安全套包装撕开,薛远非得拢着我的手让我帮忙戴上,指尖挨到的东西又热又硬,蓄势待发,和手指完全不是一个量级,原本趋于平复的心跳再次急促起来。 抱过来的枕头现在被垫到腰下,原本称得上苍白的皮肤泛着深浅不一的红,到处潮湿,还印着错乱的咬痕。薛远看起来没这么狼狈,只是唇上留有水渍,灯光照得肩颈湿而亮,肌理分明的下腹挂着浊液,好像都是我干的。 “关……”我脸上发热,别过去蹭着枕头,话语在口中转了个圈,“只留一盏灯好不好。” “想看着我操你?”他居高临下看我,目光中压抑不住的兴奋,恶劣地把我的心思挑明。 “嗯……”我自暴自弃地应声,又抬起腿去踹他。大尾巴狼,自己都硬成那样了还调戏我。 绵软的一脚毫无威慑力,他一副来者不拒的样子,顺势握住脚踝,低下身去咬住大腿内侧,将我打开。 床头灯的灯罩上印有花纹,光线昏黄,水一般流淌在身上,动作时就像起了波澜。 “乖,放松。”低哑的声音是最后的预告,接着便是不加犹豫的挺入。 疼,果然还是会疼。手下的床单被抓紧,我好像发出了声音。亲吻如雨滴一般落下,带着些安抚和歉疚的意味,手指往最敏感的地方招惹,像要解开最后的桎梏,逼得我彻底融化。 混乱之中,下方的感觉过于鲜明,整个被撑满了,不留一丝空隙,湿热中隐隐跳动,往更深处一点点推开,比我适应的速度还要慢。 薛远显然在克制,臂上鼓着青筋,手里掐出大腿的软肉,眉头微蹙,抿着嘴角,一滴汗从额上渗出,沿着脸庞缓慢地滑落。 我在包裹他,吞咽他,没有比这更亲密无间的距离,这种滋味足够消解所有的不适,已经尝过甜头的地方甚至开始期待着更多。 于是我伸手将他拉近,起伏的胸口挨紧:“薛远……不要忍,已经不用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