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打死

    容封将人放在了沙发上，因为后背有伤，前面又挂着个手臂，所以现在林晗不能躺着，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让容封撕掉好不容易穿上的衣服，再让他简单的清理下伤口。

    丧尸在逃跑前，最后的反扑可以说是全力一击，后背上是五条鲜血淋淋的血痕，容封将粘在头上的灰尘、血痂清理掉后，还能依稀看见白森森的骨头。

    容封的心再次抽搐了起来，他拿出一块毛巾塞到林晗嘴里，“药粉可能有点痛，你忍着点。”

    林晗垂眸，点了点头。

    其实，成为丧尸后，对痛感已经没有那么敏感了，这伤口，只是看着狰狞罢了。

    密密麻麻的痒意从后背传来，林晗不适地动了动身体，他想要扭头去看自己的伤口，但却被容封一手推了回来。

    容封的手很凉，也一直在颤抖着。眼里的自责、愧疚快要将整张脸淹没，眼圈再次红了起来，似乎下一刻，就要哭起来一般。

    听说长着泪痣的人，泪腺会比较发达，但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但看着容封，又似乎……还真是这样了。

    记得第一次醒来，他就是一副哭肿了眼的样子。

    感觉明明是个很坚强的人，可怎么就……这么爱哭呢。

    林晗将嘴里的毛巾拿了出来，他思付了一会，还是缓缓说道：“我没事。”

    容封的动作一顿，他看向林晗，晶莹的泪珠顿时蓄满了双眼，而后再也憋不住地涌了出来。

    容封抽了抽鼻子，说道：“还说没有事，你眉头皱得都快拧不开了。”

    林晗怔了一瞬，他伸出左手去抚自己的额头，在摸到那颇不平整的纹路后，他才发现自己的确皱起了眉头。

    “……”看来成了丧尸后，神经便衰弱了。

    林晗顿了片刻，而后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缓缓地重复了一声，“我没事。”

    “没事没事！你从来就只会说没事！我只是没爹没妈，又不是没手没脚，我不需要你的可怜，也不需要你的保护，你从来都是多此一举，我死活干你什么事，你干嘛总是不要命地救我！？”

    容封一下子就爆发了，夺眶而出的泪水瞬间淹没了整张脸，滑过下颌的泪珠甚至还滴到了林晗手背，林晗的手颤了颤，犹豫了片刻，转而伸向容封的脸，准备将脸上的泪水擦去。

    可不知道怎的，这泪水，反而越擦越多，林晗想要他别哭了，可容封一直抿着嘴倔强地看着他，这个样子，让他不知如何开口。

    想了许久，想不出一个主意的林晗只好将容封抱住，让他的头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地给他抚着后背。

    “别哭了……大男人……哭什么……哭。”

    容封哽咽了一声，他埋在林晗锁骨处，闷闷地说道：“老子的眼泪十次有九次，都他妈是因为你流的。”

    “……”鉴于目前跟他朝夕相处，他的确只在自己面前哭过的画面，他决定不跟他争辩。

    只是……都是因为他……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林晗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魅力，能让人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他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就算失忆了，他还是清楚的。

    他对一切都不够热烈，就比如在末世，他觉得自己是想要活下来的，可只是想罢了，若是尽力了，最后还是不得不死的话，他也是没有意见的。

    其实啊，他这种人，最麻烦也最不麻烦了。能活着，那就活着，想死了，也不会犹豫。

    这种人，最难抓住。

    林晗静静地抚着容封的背，此时的他倒是乖顺了不少，不吵不闹，就像是渐渐睡着的小孩。

    容封他怎么就想不通，一条路走到黑呢？自己都成了丧尸了，他怎么还不想着离开？

    假若自己没有神智，是一头被感染成野兽一般的丧尸，容封还会如现在这般吗？

    他是会如初见时将他紧紧抱住，还是会一刀毫无犹豫地砍下自己的脑袋呢？

    “为什么？”林晗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样？”

    “哪有什么为什么，老子喜欢你啊，你个傻缺。”容封闷声说道。

    “……为什么……喜欢我？”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容封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想不通喜欢你，反正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你以为我很想吗？你就跟块木头似的，怎么跟你说，你都听不懂。”

    “……”

    “鬼知道你是不是装不知道的，整天木着张脸，我根本猜不透你的心思。”说完，容封将所有的泪水都擦在林晗身上后，而后抬起了头。

    他红肿的双眼望向林晗，咬牙切齿道：“我真是……现在跟你说这个有什么用，你大爷的，全给忘了！”

    “……抱歉。”林晗静默了许久，他那好不容易想起的可怜的记忆里，并没有容封的存在。

    “抱歉有用的话，还好警察干什么？”容封哼了一声。

    “可是……”林晗顿了顿，说道，“现在，从我……有记忆……开始，我的……记忆里，全是你。”

    “……”容封沉默了许久，而后猛地朝林晗左肩一拍，他的脸不知何时涌上红晕，“我知道你现在会说话了，但请你不要随便说话。”

    “我没有……说错。”林晗被容封拍得晃了晃身子，但还是没有改变回答。

    “……”容封突然捂住自己的脸，他叹息了一声，“我真是……栽在你手上了。”

    林晗抿了抿嘴，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耳朵，“红了。”

    “……别随便碰我！“容封身体猛地一震，就像是触底反弹一般。

    “脸也红。”林晗又说道。

    “啊！”容封暴躁地揉了揉头发，“别诱惑我了，我跟你说，我没有底线的，如果你再说，就算你是个伤残，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感知到不对的林晗，终于闭起了嘴。

    “呵，瞧你怂的，我就逗逗你。”容封见此，冷笑一声，他虽然是有点想法，但还不至于着急到这地步。

    他凑近亲了口林晗的嘴唇，而后很快离去，一脸正色道：“这个就是随便撩拨我的代价。”

    如果不看他那满脸通红的样子，还真是很严肃呢。

    “……”林晗动了动嘴角，最终还是没再说些什么。

    “对了，那头丧尸，你还有印象吗？”容封咳嗽了一声，转头问道。

    林晗摇头，“没有。”

    容封白了一眼，“没有你往他身上冲什么？”

    “……不知道，只是……感觉……很不爽。”林晗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缓缓说道。

    容封点头，“正常，一山不容二虎，何况你俩本就不对付。你之前，就是被他杀死的。”

    林晗疑惑，“你……不是说，我是……救你……才感染……成丧尸……的吗？”

    “这是说来复杂。”容封摆了摆手，“我们都是重生过来的，也就是死过一次了，上一世你是因为跟它拼命，所以死的。”

    “因为重生，可能是引起了什么蝴蝶效应吧，反正上一世你没有变成丧尸，这一次，丧尸病毒清除不掉，你就成了丧尸了。”

    “哦……”林晗垂眸，匪夷所思，有点复杂。

    “这头丧尸，变异的方向，还有异能应该都是精神系的，能够操控大量丧尸，甚至包括与他同阶的三阶丧尸，得亏这附近的丧尸被清理得差不多了，不然……”容封的语气一下变得低沉起来，“不然……我们就要被埋在丧尸堆……哦不，你已经成了丧尸了，算同类，估计不会怎么被攻击了，而我如果被感染了，那我也会跟你一起成为丧尸。”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林晗，回了句：“幸好。”

    容封嗤笑一声，“幸好什么，一点都不好。我们得早点将它干了，它三阶的时候，就能发动一千头以上规模的丧尸潮，现在它四阶了，你觉得它现在又能号令多少丧尸？他现在诞生的灵智，已经不弱于人类了。”

    “……”原来它……这么厉害啊。可刚打起来，也没觉得很难吧，林晗抬头望了容封一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比他……厉害，它四阶，我现在……才二阶。”

    “哈哈……”容封被林晗说笑了，“拜托，人家主攻精神系异能，肉体反应当然不会很强了，而且我们是两个人呃，干它一个，已经够丢脸的了。”

    “我会……打败……他的。”林晗直视着容封说道。

    “……”容封愣了愣，很快笑道：“好，你把他打死，我给你挖晶核！”

    “……我自己……也可以。”林晗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容封会偷梁换柱，把那个四阶的吞了，然后给自己一个二阶，甚至一阶的。

    “没事，挖个晶核罢——”容封话音未落，而后猛地盯住林晗，“你他妈不会以为我要私吞吧！？”

    “……”林晗静静地望着他，难道不是吗？

    容封：“……”他妈的，请问殴打伤残人士犯法吗？如果坐牢的话，要服刑几年？

    容封咬牙切齿地望着林晗，“就你现在这样，还想打死它？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