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最后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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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难得不用打歌的休息日。 我被闹钟叫醒,早上6点,冬季的天空还阴沉着,本来就没什么人居住的郊外别墅区,更是没有什么灯火,窗户外看去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只剩零落几颗稀疏的星光挂在天际,熠熠生光。 六点啊…… 半梦半醒间我看着手机屏幕,长长打个哈欠。意识是清醒了,日程表在脑海里滚动,然而肌肉酸痛叫我赶紧偷懒眯一会儿,下意识就想,还是等冯纯催我起床吧。 这是第二周。 我和洹载的打赌,最后五次舞台之后见分晓。 想到到这一点我彻底不困了。 于是我打开床头灯,背部塞了两个抱枕,倚着窗头,打开音乐榜单看排名的动作熟练得快要刻入DNA。 当然,熟得不仅仅是打开榜单的动作,还有计算。 电视台榜单计算公式:日榜音源收听、MV播放、专家评价、专辑销售等等根据比例和权重计算。音源分数占据70%以上,可以说得音源者得天下。而音源计算又以最大音乐发行方Gose为准。 就榜单本身而言,新歌发表后,先进入24HIT实时收听,收听前几名进入收听日榜,日榜再根据收听、专辑售卖、MV播放加权,前几名进入周榜,月榜、年榜以此类推。登上年榜前百名,音源收入不会低于七位数,进入年榜前十位,不仅仅代表收入顶尖,还意味着稳座音乐年度奖项,其他专辑提名没跑。 经过一周打歌,周日锁榜时,我的新歌成功进入周榜前三十。进不进月榜还要再看这周的表现,年榜,就先暂时不要想了:12月是年底音乐奖项评比截止月,这个月发表的新歌一律归到下一年的年度评比里。我睡前看了一眼,大概率遥遥无期。 好了,想再多也不会拿第一的,那么让我来看一看今天的日榜…… 我找到排行榜,Gose日榜,今天的我,排名在…… 我在…… 我。 ??? 排行榜第一赫然显示着:“吴樾”。 “我没睡醒是吗?” 我崩溃得咬住手指,刺痛提醒我,或许这不是梦。 我下意识就往下看,第二名“李洹载”。 “……我想赢想疯了是吗?都幻视了???” 口水从嘴角流出,我竟然都没法判断那是口水还是我笑出来的眼泪。内心充斥着我疯了吗的疑问。 怎么了?地球毁灭了?全天朝音乐人都消失了吗? 我急忙关机,爬下床去冲了个热水澡,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意识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我再次打开手机,音乐榜单。 “我怎么还是第一啊啊啊啊啊啊?” 天知道我没买点赞、收藏、收听、没发实体专辑没法贩卖专辑注水,这是怎么拿到第一的啊? 我只睡了一觉啊? 一刻也坐不住了,我连夜下楼,想冲去冯纯房里找他分析。然而我刚一迈出房间门,就通过楼梯看到,一楼客厅的灯开着。 “?” 我再次确认时间,早上六点多,没工作的时候邢露要睡懒觉的,冯纯跟我差不多时间起床,至于王军,可能是军人出身习惯了军队严苛作息,不管几点睡他都起很早,按照家政阿姨列的清单早早出门,开车去附近的大市场买菜,眼下这个时间肯定还没回来。 家里总不能进贼了吧。 于是我放轻脚步,一阶阶拾级而下,走到客厅的时候,我只觉得自己还没睡醒。不然冯纯为什么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啊?胸口偌大一块鸡肉卷酱料凶狠地提醒了我,那一天我是多么悲惨地经历高强度体力劳动,还是只能吃低糖低脂毫无味道的健身食谱的。 “你该不会通宵了吧?”我看着冯纯手边拆封好几袋速溶包装,“有什么事叫我一起解决啊,周一又不打歌!把你熬阳痿早泄肾虚不举了我怎么跟你爹妈交代?” “……”冯纯连反呛我的力气都没了,他眼皮有气无力地抬了一下,手指指向巨幅排行榜,“邢露也忙了一晚上,刚刚才去睡觉。我正要去叫你,看到了吧?” “我正想跟你说,这怎么就变第一了?哪来的这么多人在听。”我迷茫又疑惑,“如果我没疯,这是真实存在的,难道你通宵不睡刷了一晚上收听吗?” “……我能刷动几百万的收听吗,撑死给你刷俩。”冯纯困得连连打哈欠,语速都慢了,“整件事是这样的:你的舞台吸了新粉,你的黑粉大肆普及你的黑料,吃瓜群众又顺着你和简兮的交集、简兮从头到尾的黑料,扒出来他是带资进组,票数严重作票,正在集中质问制作方聚星永华和星光台。于是舆论风向又倒向你,觉得你很不错。这不是正巧,你新歌在排行榜,于是乌泱泱地都来听了。一个小时前,收听数量就开始跟李洹载PK了,最终你赢了,于是事情就是现在这样……哈呜……” 对我而言都是些陈年往事的东西,居然现在成为了助力。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倘若说选秀教会我什么,那就是,德不配位的关注度,来得快,去得也快。Peak9靠洹载撑住关注度,而那一年同期出道的国民之子和Myth,当年方方面面力压Peak9,现在却很难在日榜看到他们的歌曲了。 跟那时候声誉不佳,就立刻被毁掉的我相比,现在的我,只是依靠一些运气,出演了电视剧男主角,得到些微关注度,有了两首歌曲,也许还比较能入耳罢了。出道夜20进9的另外11人,我也略略有所关注,要么依靠大公司拍戏露脸,最差的已经告别演艺圈,回归平常人的生活。 “这也太……” 冯纯眼泪涟涟,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现在状况就是,不要出大错,延续这个势头,这周的打歌说不定能赢李洹载。” “赢不了吧,热度只是一时的。”我转过头看日榜,指向收听,“只差几万罢了。” “那就看看会不会有奇迹吧。”冯纯笑起来,“娱乐圈有句传说,小火靠捧,大火靠命。看看你的命运,和李洹载的,哪个更适合在这个圈子里混。” “你这是哪来的自信。”我调侃他,“明明你之前说像儿歌!” “有人喜欢就行了,我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收割路人盘才是你的首要目的,其次就是从同行那里抢粉,稳住你的人气根本,这就有长红的基础条件了。”冯纯耸肩,“还是有机会的,只要一切向好发展。” ……向好。 不知道如果他知道我的打算,还能不能说出这个词。 我带着歉意看着冯纯摇摇晃晃扶着桌子站稳,一边小步挪动一边说:“我和邢露,稳了一晚上舆论风向,我快困死了。我先去睡会儿,中午起床。对了,你今天要不要放个假先别去练舞了?昨天脚腕是不是有扭伤?你这人就是,遇到什么麻烦都不告诉别人,出了事不还是得我兜着。” “我还是去练舞吧,这种时候哪能松懈。”我哭笑不得搂着他肩膀上楼,生怕他把自己绊倒,“我没扭伤,别多想了好吧。” “我是觉得,我这个人作为朋友也好,经纪人也好,还算靠谱的。”冯纯扶扶眼镜,艰难地爬上床,“有任何事你可以跟我商量,哪怕我不会赞成,但我会帮你把损失降到最小。” “知道了,冯大经纪人。”我看着他蹬掉鞋子,伏进床褥间,给他盖上被子。 “我是说任何事情。”冯纯侧着脑袋含糊地补充。 “好。”我一口答应。 冯纯睡眠质量一向都好,着枕头没几秒就开始打呼。眼睛七零八落地挂在耳朵,颓在枕头。我帮他把眼镜摘下,放在床头柜。又想了想,费劲吧啦给他挪动身体到舒服的位置。一切都完事,我才退出去,关上他的房间门。 我回到客厅,看着日榜久久出神。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心安理得接受一切,在我自己有评价标准的时候。 门厅传来声音,我歪过头去,王军提着两包蔬菜进门。于是我帮他分担了一包,提到厨房,分门别类放进冰箱里,完事顺一杯AD钙奶,插上吸管,一边吸吮,一边继续思考怎么放平心态。 “给你。” 王军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包,上面绣着“好运”。刺绣是有点粗糙,但这是王军送给我的礼物。不是一直跟陪伴着我的冯纯,也不是一直关注着我的邢露,我第一次收获同伴的友好表示,没想到居然是从王军手里,接过这个。 “怪不得我暂时拿了第一。谢谢!”我饶有兴致地接过,仔细端详,“早市还卖这个啊。” “一婆婆,头发都白了,除了卖农产品,还做手工活维持生计。我请她帮忙绣的。”王军回答,刚毅的脸上没有什么波动,“一举两得。” “谢谢,我会随身携带的。” 我把它放在外套内兜,得意地对他拍了拍胸口。 “今天还练习吗?”王军问。 “当然,吃了饭照常出发吧。”我再次看向排行榜,“运气的尽头是实力,而实力的维系,是每一天,每一刻。” 比我还珍惜机会的人,我最好的学习对象。 那些人,我一早就认识了。 周一,我没有理会漫天遍地的舆论,专心致志排练舞蹈,力求达到更好的表演效果。 周二,邢露找来玩偶套装,于是我带着我的编曲伙伴:沈星旭四个人,一起在办公室录了特别舞蹈,上传到网络。 周三,三大台录制,这次包括彩排。 以人气残忍对待每个从业者的电视台,这一次我到来,待遇发生了质的提高:更宽敞的待机室,有沙发,有全身镜,甚至有水。负责我的人态度都好得不得了。 这些在意料之中,亲身遇到却有一丝迟疑。毕竟我待人接物标准始终如一,也不太明白仅仅是礼貌需要耗费多少力气。然而环境如此,除了适应,我能做的也仅仅是,做好自己。 我关注的重心,现在有且只有一个: 周二锁榜时,我危险地仅仅压洹载几万收听量,到底能不能通过电视台加权榜单赢过他,拿到奖杯呢。 不会有更好的机会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我的表情紧绷起来。 “放松,你是上台表演,不是要去砍人。”邢露看出我的紧张,宽慰我,“做好自己就行了,跟上周一样,好吗?” “好。”我笑着说。 不带妆排练一次,带妆彩排一次,最后现场直播。 所有演职员匆匆上台,又下台,按照时间表,围绕着摄影机转。在台下看他人表演待机的我,好像又明白了什么。 舞蹈也好,歌曲也好,表情身材乃至训练出的一切,都是为了讨好。对空气散发魅力,“喜欢我吧” ,期待某天影像被他人看到。 爱豆的意义是从这里开始的。 而我呢。 我不想仅仅被看到。 我希望被人喜欢。 我希望他们只看着我。 所以,我要做的其实是—— 征服。 “欢迎回到每周三现场直播的!正在待机中的是吴樾,请跟大家打招呼吧!”按照流程,争夺周冠军奖杯的我压轴出场,附带简短的歌曲介绍。固定主持人Wendy对我如是说。 “大家好,我是吴樾!” 我对镜头微笑欠身,随着感悟思考,灵魂抽空,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开始发烫。 “这次回归带来的单曲得到了非常多的好评,舞蹈引发Cover狂潮,也深受广场舞爷爷奶奶们的欢迎,简直是无死角攻陷了每一位听众的心。”Wendy读着台本,随后转向我,“请介绍一下,歌曲寓意是什么呢?” “这是一首,希望大家听了会心情愉悦,放松的歌曲。生活对每个人来说都不是完全好的,遇到困难偶尔让自己放松一下没什么不好。从小事出发,获得对生活的掌控感,慢慢成为独一无二的自己吧。比起成就,重要的是活在当下。这首歌曲就是为了传递这样的精神而存在的。”我说。 “那么请大家稍候欣赏吴樾带来的吧,在这之前要为大家带来的是,Peak9,。” 镜头切换到舞台,我跟着PD到后台准备,精神振奋到什么都听不到。好像只用了几秒,我跟伴舞互相打气,接着就上场。随着伴奏起,我开始跳不知道练习过多少次的舞蹈。我彻底嗨了,没有完全遵守摄像机红灯指示,凭借感觉舞蹈,挥洒汗水,机械地从头唱到尾,又不完全紧绷。我完全忘掉自己是谁,身体在舞蹈,我脑海中回想起一切:在时进步的喜悦,在废品站处理被退货的周边,第一次学会弹琴的快乐,到酒吧驻唱观察听众的开心,歌曲进榜的欣喜若狂……我存在于过去,存在于现在,存在于想要唱歌的每一刻。 音乐走到尽头,舞蹈也定格。 第一次,彩色纸屑从空中飘落,只为我一个人展现五彩斑斓。我看着它们飘落,如同看着自我。 这种感觉,要是能够停留再久一点,再久一点就好了。 于是定格镜头里,我非常傻地用双手接到的彩屑,挥向了自己的脸。 “欢迎回到每周三现场直播的!本周要争夺周冠军的歌曲是:洹载,吴樾。到底谁能够获得周冠军呢?请告诉我们吧!” 我第一次站在第一排,跟Peak9相隔主持人Wendy的距离,没机会看到洹载是什么表情,紧张地盯紧大屏幕。 音源分数,各6000,破表,不分胜负。 专家分数,得到800分,我的得到400分,我暂时落后。 打歌分数,得到0分,我的得到满分1000,我暂时胜出。 最后的媒体传播度,包括MV观看、其他平台影响力。 我口干舌燥,脑细胞全部警戒,精神极度紧绷。 不会有比这一次更好的机会赢过洹载了。 不会再有了。 最后一栏不停闪烁,最终瞬间出分—— 我听到身后有人倒抽一口气,我连抽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震惊。 我赢了! 我,以7931的分数。 仅仅超过洹载7930一分。 赢了! “真是惊险的比分!”Wendy的声音立刻在我耳边炸响胜利的礼炮,“那么我宣布,获得本周周冠军的是:吴樾,!” 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表情。 主持人递给我奖杯,我接过,漫天的彩屑再次倾泻而出。 我摸着奖杯,低头愣愣看了好久,久到没顾上跟身后的人打招呼。我握着奖杯金属冰凉的触感,觉得一切都好不真实。我转头看向洹载,今天的他和队友们穿一身薄荷色西服。他没有看我,跟其他人互相打招呼,就同Peak9一起下台了。倒是Jeffery多看我几眼,龇牙咧嘴间不忘对我挥挥拳头。 我目送洹载退场,连连跟同行人群鞠躬来弥补没有打招呼的部分。伴奏声音响起,我握着奖杯,张口想要唱歌的欲望,被如何都遏制不住的笑容屡屡打断。 最终我把一首歌唱完,摄影机红灯消失,场上只剩我一个人。我把话筒交给STAFF,对他们屡屡鞠躬,嘴上致谢。我刚一下台,就看到哭得泪流满面的邢露和冯纯,还有握着一盒纸巾神情无奈的王军。他对我竖起大拇指,然后安静地陪着我,把俩人哄到不哭。 回到待机室,我们几个人同伴舞围着奖杯拍照,邢露要修图快点发去微博,冯纯去安排伴舞的车让他们先走,于是热闹了没几秒的待机室,俨然又只剩下我一个。 我看着奖杯,那是我的战利品。 但我的赌注,不只是这个。 我刚想去Peak9待机室找洹载,脑海中就出现他不理我的上周,不屑于给我一个眼神的刚才。 还是不要见面了。 或许,在我对他说出,我马上要说的话的时候,我们永远也不能再见面了。 我做出决定,找到手机,打开通讯录,定位到他的名字,鼓起勇气,按下拨号的绿色。 电话稳定而有规律地嘟嘟嘟,握着手机的我,手心不断出汗,心跳也七上八下。 如果没有接通的话,我想,我再也不会有勇气,去联络他了。 我胡思乱想着,耳边突然出现奇怪的热闹声音。我忙看屏幕,接通了,是洹载那边的声音,似乎是在做访谈,而脚步声、关门声和随后变得安静的环境音也无一不预示着,洹载已经找到了可以接听电话的地方。 他却一直没有开口。 我看着奖杯,鼓起勇气,口气装作不在意:“我拿到周冠军了哦!虽然只比你高一分。” 洹载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恭喜。” “那,我们的打赌还有效吗?” 洹载很干脆地说:“有效。” “我当时说,如果你赢了,我要为你做任何我能做到的事,那么反过来,我也能这么要求你吗?”我小心翼翼地确定着。 “……”洹载沉默一阵,回答,“可以。” “那我现在要行使我的权力了,洹载。”我深呼吸,心情平静,我完全想好要说什么了,我也能够承担一切后果。于是我说,“我想让你做的事,就是听完我下面要说的话。听完就可以了。就算你会觉得我恶心,也请你一定要听完。 “我跟你分手的理由,不是因为那天的爆炸让我有多痛。伤疤早就好了,也总会好的。躺在床上那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继续下去,会怎么样。你坚持到现在为止的音乐,好不容易得到发光的日子,为了我失去粉丝,失去现在拥有的全部,会幸福吗? “我啊,经历过那些日子。跟简兮的合约曝光,被厂家退货,比我现在办公室都高、都深,那么多的物料,没法回收利用,只能去废品回收站,看着它们报废。那种感觉,真的不好受。我在这条路上付出过什么吗?除了不值钱的时间,和偶然的机会,我没有任何真正的付出。仅仅这样,我都觉得难受,我没法想象,你从10岁学琴,到今年28岁,活着的大部分时间都花都在音乐上,如果你不能再唱歌,你的人生会怎么样。 “我觉得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所以我没有跟你商量,坚持要跟你分手。走到今天为止,我也不觉得那是错误。 “我唯一希望,你要相信,你是值得被所有人爱的。我希望你的人生只有幸福和笑容。不要再为我做任何牺牲了,我,如你所见,是一个怂货,遇到困难就躲,没法跟你并肩解决问题。我不值得。” 眼泪默默顺着脸颊流下,落到下巴,滴在胸口。 “好了,就是这些,谢谢你听完。以后,就做对手吧。我会以你为目标,一直努力下去的。我们都加油,创造出好音乐,让听到的人获得幸福。” 我立刻挂掉电话,生怕再多一秒,呜咽就会被他听到。他多善良,再把他拖下水实在没有必要。一切都在这里画上休止符,刚刚好。 我痛痛快快哭着,用光了抽纸所有余量,又去祸害湿巾。而我在擤鼻涕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 可能是冯纯或者邢露回来了,我飞快收拾好自己,垃圾归到纸篓里,开门。 ——开门看到来人的瞬间,心跳几乎要停止。 洹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