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生产

    东方初白，下了一天一夜的雪终于停下，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一步一个脚印，一段路走下来小腿已经被雪水浸湿。

    此时该是皇宫最静谧的时候，然而皇帝的寝宫却异常忙碌，太监宫女们进进出出，神情紧张，却无一人敢发出半点儿声响。

    屋内，沈燕北虚弱的躺在床上，额头布满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眉头紧锁，惨白的脸因为身体的剧痛硬生生染上几抹血色，双手紧紧攥住褥子，因为太用力以至于手背青筋爆出，指尖泛白。

    从开始生产的那一刻起沈燕北就双唇紧闭，堵住了所有的呻吟，只时不时泄出几声痛苦的闷哼，此时他的下唇已经被咬得血肉模糊，但沈燕北感知不到疼似的，咬得越来越用力。

    如果不是被子下面高高隆起的肚子，谁会想到他正在生孩子？

    秦放默默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将手掌伸进沈燕北的嘴里，把他的下唇拯救出来。

    “生产乃是世间最伟大的事情，沈侯爷不必介怀。”

    沈燕北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但很快就被腹痛夺走了全部注意力。

    稳婆大声喊着“用力”，装着热水的盆一次次端进来，又一次次端出去，只不过清水变成了红色，散发出浓重的血腥气。

    颜良困兽一般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几次想要冲进里屋全都被元宝拦了下来。

    当看见从屋内端出来的血水的时候，颜良瞳孔紧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怎……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陛下安心，生孩子都是这样的。”元宝答道。

    颜良在心里不停的咒骂呼延灼，骂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曾经也让沈燕北这样痛苦过，而且他当时脑抽似的把人赶到边关，让他一个人在山洞里产子，受的罪比现在更甚。

    越想颜良越自责，越心虚，恨不得在胸口插几刀给沈燕北出气。

    见皇帝陛下终于安静下来，元宝偷偷舒了口气，随手拦住一个年轻太监问：“里面现在什么情况？”

    小太监入寝宫之前没少被他调教，此时被拦住倒也不慌，“嬷嬷说这次要是再生不出来贵人怕是要难产，秦大人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参汤。”

    “难产？”

    颜良瞬间变了脸色，二话不说就往里屋走，元宝立刻冲过去阻拦，正在僵持的时候屋内传出一声痛苦的低吼，接着便是婴儿啼哭的声音。

    元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颜良已经冲了进去。

    “长宁……！”

    颜良喊着沈燕北的名字跑到床边，余光刚好瞥见秦放手上血淋淋的牙印。

    眼神变了变，心底竟然生出几分嫉妒，他就应该不顾阻拦陪在沈燕北身边，这样牙印就会留在他的手上，以后沈燕北每次看见的时候就会想起自己的好来。

    颜良一边后悔一边嫉妒，看秦放的眼神越发不善。

    好在沈燕北及时开口夺走了他的注意力。

    “孩子呢？我想看看孩子。”

    颜良脸色冷了下来，“你怎么不看看朕？朕在外面都快要急死了。”

    沈燕北虚弱的笑了笑，“陛下这么大个人，又是九五至尊，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颜良翘起尾巴晃了晃，强行板着脸藏住眼底的雀跃。

    “朕也是凡人，你该担心还是要担心的。”

    说着元宝领着稳婆走过来，“恭喜陛下，恭喜侯爷，是位小公主！”

    颜良起身凑过去看了看，一脸凝重。

    “这孩子……”

    沈燕北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孩子出了什么问题，挣扎着起来。

    “把孩子给我看看！”

    颜良语气严肃认真，：“长宁，朕劝你还是别看了。”

    沈燕北听完更着急，“她怎么了？”

    “唉，实在是太丑了！”

    颜良一脸痛惜的摇了摇头，“以后驸马怕是不好找！”

    好好一个姑娘怎么就随了呼延灼……

    颜良扭过头不忍再看第二眼，还嚷嚷着不让沈燕北看怕他受刺激，最后被沈燕北强行赶到一边。

    当看见沈燕北一脸慈爱的逗弄襁褓里的婴儿时，颜良的脸几乎变成菜绿色。

    “长宁，她这么丑你也看得下去？”

    沈燕北懒得搭理他，元宝笑着说道：“陛下，小孩儿出生都这样，过几天张开就好看了。”

    颜良语气复杂，“你一个太监懂得还挺多。”

    元宝语塞微笑回应，沈燕北看他就像在看傻子，这还是那个人前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了吗？简直宛如一个智障。

    尽管再看不上这个孩子，颜良还是给寝宫上下打了赏，却唯独没有秦放那份儿，皇帝的心胸有时候很小……

    ……

    天亮后沈大宝像往常一样到寝宫和颜良“争宠”，进门才发现一觉醒来自己多了个妹妹，还长得像颗扒了皮的核桃。

    沈大宝倍受刺激，哭着要漂亮妹妹不要丑妹妹，沈燕北被烦得头晕，偏偏颜良还一脸认同，在旁边添油加醋助威。

    真是有啥样的爹就有啥样的儿子，沈燕北一气之下把父子俩全都赶走。

    站在门口父子俩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才猛然清醒，有了小的他们俩连在沈燕北面前“争宠”的机会都没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