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夜情之后
第二天醒过来，沈云穆只觉得自己是着了魔才会和顾从之玩儿一夜情。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只好全身心投入进工作里，企图用逃避解决问题。然而直到两天后，他才想起来自己还给自己挖了多大的坑。 沈云穆刚回国不久，回国后直接进了导师的工作室，偶尔去画廊帮忙。导师说起有一个朋友的女儿想要学习画画，他忙着管理工作室抽不出身，便把这份工作介绍给了沈云穆。 小女孩叫顾森河，顾从之的那个顾。虽然导师会给他介绍这个工作是个意外，不过他接下这个工作时，确实抱着可以借机认识顾从之的想法。 当然是在那一晚之前。 导师告诉了他时间和地址，沈云穆叹了口气，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告诫自己，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再者说，也不一定就会撞上顾从之。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天不遂人愿，沈云穆看着门被拉开，门里站着的赫然就是让自己烦闷了一整周的顾从之。 顾从之有些意外，侧身让人进门，带着些玩味的笑开口：“原来沈老师就是你。” 沈云穆心里只想转身逃走，面上还要装作无事发生，形式化地打起了招呼：“你好，我是张老师的学生，沈云穆。” “请坐。我是顾森河的哥哥，顾从之。”顾从之脸上笑意更甚。 已经坐到了对方面前，沈云穆反而忽然冷静了，只当自己暂时性地失忆，熟练地挂上一副疏离的表情开始交谈。 “之前张老师和我说过大概的情况，也准备了初步的教案，不过具体还是需要根据她的情况调整。不知道顾小姐在哪？” “沈老师还真敬业，怎么都不和我叙叙旧。”顾从之却没打算继续放着他装傻。 “我拿了工资，自然要负责，也不好多耽误顾先生您的时间。”沈云穆嘴上答的无可挑剔，心里却有些摸不准顾从之的想法。 顾从之还想说些什么，听到动静的顾森河却已经从楼上跑了下来，他只得改口：“森河来了，你可以和她聊一聊。上课的事由你安排就好，我爸妈最近都不在，沈老师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 “哥哥？”森河坐到顾从之身边，礼貌地朝沈云穆笑了笑，有些局促地看着顾从之。 “她就是我妹妹，顾森河，刚过12岁。” “你好，我是沈云穆。负责教你画画的老师。”沈云穆其实不太擅长和小孩子交流，勉强自己接下这个工作，心底却没有一点把握，只好微微笑了笑以表善意。 “沈老师好。”好在顾森河看起来是个很温和的女孩子，沈云穆也稍微放下心来。 “画室在那边，森河，你带沈老师过去吧。”顾从之轻轻拍了拍森河，又转向沈云穆，“那就麻烦你了。” “嗯。”沈云穆点点头，跟在森河身后离开。 顾从之看着他们走进画室，往后一靠仰头陷入沉思。 两人在画室一呆就是四个小时，再出来时已经到了晚饭时间。顾从之不在客厅，沈云穆本想趁机离开，还没等他和森河告别，顾从之却像是踩准了点一样出现。 “这么晚了，沈老师留下一起吃饭吧。” “不了，我约了朋友一起吃饭，就不打扰了。”沈云穆随口扯了个谎搪塞过去，他实在没做好和顾从之交流的准备，尤其还在他家人面前。 “这样，那好吧。那下周再见。”顾从之也不勉强，沈云穆松了口气，走出了顾家大门才算是彻底放松下来。胡思乱想着慢慢晃悠出小区，才想起来自己是打车过来的，这个别墅区附近几乎没什么便捷的公共交通，眼看天就要黑了，他站在路边，莫名觉得有些落寞。沈云穆在心底嘲笑自己多愁善感，想起自己随口扯的谎，索性真的给朋友打了个电话。 唐远就住在附近，开车来接到沈云穆后两人便直接去了酒吧。唐远算是他的发小，多少知道一些自己的事，之前的消息也是从他那打听来的。 “你不是去见你暗恋对象了吗，怎么还有时间来找我喝酒。”唐远看他一脸心不在焉，忍不住打探情况。 “做个兼职而已，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沈云穆继续发着呆，无精打采地回话。 “呦，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吧，怎么？失恋啦？” “专心开你的车。”沈云穆不想理他。 “哇我都给你当司机了，还不让我打听点八卦吗？” “后天我就去提车，恭喜你失业了。”沈云穆乐了，开始陪他插科打诨。 “你这人怎么河还没过就拆桥呢？要解雇我先付遣散费好吧？下车下车。”唐远把车停在酒吧附近的地下停车场，解了安全带准备下车。 沈云穆低头解着安全带，突然没头没尾说了句，“我和他睡了。” 唐远拉开车门的手顿时愣在原地，半晌后他又坐回原位，一脸疑问地看着沈云穆。 沈云穆叹了口气：“那天在酒吧，他不是找我要了联系方式吗。” “我知道，可你不是没和他走吗？” “嗯，我第二天又联系了他，让他去我家。” 唐远被震惊得语无伦次，认识沈云穆这么多年，还没见他认真谈过什么恋爱，这两年更是清心寡欲得跟出了家似的，没想到一来就这么刺激：“不是，你这个，你怎么一上来就本垒打啊？你和他告白了？” 沈云穆摇摇头， “算是……一夜情吧？” “大哥，顾从之他玩一夜情你就陪他玩啊？您到底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沈云穆闭了闭眼，再次深深叹了口气。 “行了行了，你别叹气了，咱们去酒吧慢慢聊行吗？”唐远被他带得也想叹气，摇摇头下了车。 “所以，顾从之怎么想的？”眼看一杯酒快喝完了，沈云穆还是不提这事儿，唐远实在忍不住问到。 “不知道。”沈云穆转着吧台上装饰用的小夜灯，盯着灯光发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唐远继续问。 “不知道。”沈云穆继续转着灯发呆。 “算了算了，你还想喝点什么？”唐远无奈，只好换个话题。 “不知道。”沈云穆依然看着灯发呆。 唐远气结，按住沈云穆不停晃动的手，“沈云穆，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好巧不巧，顾从之正好和几个朋友一起进了酒吧，经过他们桌旁。来的都是平常一起玩的朋友，有人和唐远也算是熟识，见了唐远便停下来打招呼。 沈云穆回过神，看到顾从之站在一旁，正想着该说些什么，顾从之却没看向他这边，转身和其他人一起走向别处的座位。 唐远看了看顾从之，又回头看看沈云穆，试探地开口：“他们说让我带你去和他们一起玩儿，你要去吗？” “行啊。”沈云穆答应得意外爽快，唐远反倒愣了愣，看沈云穆站起身，才一脸不解地带着人走了过去。 一群人在一起聊的也就是吃喝玩乐，沈云穆来的时候答应得干脆，坐到这里却还是和之前一样几乎不说话，只在有人问到他时才回答两句。有好事的人提起上周的事，开始拿顾从之打趣：“顾少之前还主动搭讪过人家吧，怎么，你也有失手的时候？” 顾从之也不恼，笑着回应：“哪有什么失手不失手的，不是一类人没必要勉强嘛。” 见有人看向自己，沈云穆也微微笑了笑，却不说话，唐远忙把话题岔开。之后沈云穆更加安静得过分，全程坐在边上默默喝酒。他本就没吃晚饭，两三杯混杂的酒喝进去，就算还没醉倒也着实有些不舒服。他低声和唐远打了个招呼，接着起身去了洗手间。 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缓了缓，反胃的感觉散去不少，大脑却始终有些晕沉。原本想让自己清醒一下，脑子里却始终不停地回响着那句“不是一类人”，他郁闷地晃晃脑袋，几乎产生了头痛的错觉。突然有人进了洗手间，沈云穆回头看了看，是个不认识的男人。那人走到沈云穆身边，颇有些关切地问：“你不舒服吗？” “谢谢，没什么事。”沈云穆转过身面对着陌生人，或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他没打算离开，饶有兴趣地看着来人，似乎对下文很是期待。 “你好，这是我的名片。”男人递上一张纸片，沈云穆随手接过。看他没有抵触的意思，男人又往前靠近了一步：“不知道你今晚有没有空？” 沈云穆打量着眼前的陌生人，似乎在思考什么，正准备开口，身后却有人走进来拦在了自己面前：“不好意思，他喝醉了，我先带他回去。” 沈云穆看着突然出现的顾从之，有些没来由的心虚，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顾先生来这里干什么？” 顾从之回头看了看沈云穆：“你喝多了。” “我没有。” “有没有先出去再说。”看旁边的男人没有放弃的意思，顾从之拉着沈云穆转身就走。 沈云穆没有防备，直接被拉出了洗手间，反应过来后企图反抗，却发现对方意外地用力。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人拉拉扯扯，他只好跟着顾从之出了酒吧。 “你可以放开我了吗？”出了酒吧，沈云穆在路旁站定，一步也不肯往前。 “我让司机送你回家？”顾从之松开手，无奈地看着有些耍赖意味的沈云穆。 “你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回去了。”沈云穆却不理会，转身朝着酒吧走去，又被顾从之拦下来。 “回去干什么？你喝醉了，早点回家吧。”如果沈云穆现在还清醒，他大概会发现顾从之第一次有些焦躁。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麻烦让一下路。”可惜他现在不是很清醒，只想推开拦住他的人。 顾从之看到还被沈云穆拿在手里的名片，抽出来扫了一眼，“怎么，你还想回去找他吗？” 沈云穆早忘了自己还拿着这个东西，此时却也不甘示弱：“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顾从之突然轻轻嗤笑：“没什么不可以，当然可以。” 说完他慢慢逼近沈云穆，直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沈老师与其找不认识的人，不如直接找我？” 沈云穆一动不动，愣了半秒才明白顾从之的意思，挑衅似的盯着眼前的人：“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