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大宰相的二三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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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月是小跑着回到府里面的，刚才那一幕要是被街坊邻居看见了，免不了又变成一场笑谈。自己这几天出门可能说不准还会被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哎，女人都是害人精。 因为到了吃饭的时间，霁月便就径直朝着吃饭的中堂去了。进门的时候，他爹霁项燕和他娘徐氏已经坐在桌子边上在等着他了，桌子上的饭菜都已经盛好了。 “爹，娘。” 霁月按照惯例向爹娘问安，但是作揖低头，却久久没有人回应。霁月觉着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一进门就感觉气氛安静的可怕。他抬起头，见霁项燕的表情比刚才还可怕——他正在怒瞪着他！而徐氏的手正按在了霁项燕的手臂上，表情也很奇怪，似乎是要阻止霁项燕做出什么事情来。 霁月好奇的看了看小七，小七刚忙侧过脸，避开了霁月的眼神。 “啪！”的一声，霁项燕猛地拍案而起，怒吼一声。 “孽子！还不跪下认错！” “可是，爹，孩儿做错什么了？” 霁项燕这么冷不丁的一吼，霁月朝着身后退了一步。 见霁月这么回答，霁项燕表情顿时就变了，他转身拿起放在身后的藤条，作势就要朝着霁月走去。 “哎呀，老爷，孩子只是闹着玩的，你怎么能说打就打呢？” 徐氏赶忙就拉着霁项燕的手臂。霁项燕用力甩开她的手臂。 “你这不讲理的妇人，你自己不知道这孽子做了什么错事？还闹着玩儿？他自己现在什么情况他自己心里不清楚？就算是他不清楚你这个做娘的还不清楚？” 霁月他娘眨了眨眼睛，犹犹豫豫的松开了拽着霁项燕的手，转头看着霁月。 “儿子，这件事，真的是你不对，你爹打你是对的！” 现在轮到霁月愣了，他一愣。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觉得我罪该万死一样？” 他最近什么坏事都没干，或者说他从来也没干过什么坏事。他也向来都是循规蹈矩，不知怎么就惹了爹娘不高兴了。 霁项燕几乎就要咆哮起来，他拿着藤条指着霁月。 “你还不罪该万死，你要清楚你自己现在的身份，竟然还不要脸的跟初家的大小姐在门口拉拉扯扯，搂搂抱抱。你把我们全家都害死算了！干脆现在就杀了我和你娘算了！” 霁项燕感觉自己都没脸说下去，霁月真的是一个不要脸的浪子。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浪荡的儿子。那一瞬间，他甚至怀疑，姬千夜之前说了有了一个作为国公的心仪人选，现在改口让公卿们举荐人才一流的少爷们，根本就不是在给自己使绊子，而是姬千夜看透了霁月的这种丢人现眼的性格。越想越来气，越想越觉得丢人。霁项燕万万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是这么个东西。他冲着霁月跑了过去，举起手上的藤条。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霁项燕这一辈子清清白白，最近烦心丢脸的事情，全都因为眼前的孽子。 霁项燕心里那个恨，一瞬间，全部都体现在手上的藤条上了。 “爹……爹……您听我解释！” 霁项燕怎么会听霁月解释，他刚才站在宰相府门口和初大小姐搂搂抱抱那都是自己刚才亲眼看到的事情。因为不放心霁月和那个初大小姐独处，霁项燕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甚至跟着他们一路走到了门口。 霁项燕拿着藤条狠狠地打在霁月的后背心，霁月也不敢跑，便就跪在地上，抱着脑袋任由霁项燕手上的藤条抽在自己的身上。一下一下，一共打了二十多下。再结实的人那也是肉长的，差点把霁月被揍得哭出来。 “全部都给我下去。” 霁项燕停下手了，一根老藤条也不轻，拿在手里面也是需要力气的，更别说霁项燕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书生。大概是打累了，霁项燕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把房间里面的人都遣了出去，只留下霁月和自己待在房间里。霁项燕放下手上的藤条，在餐桌边上的板凳上坐了下来，双手撑着膝盖，看向霁月。霁月被抽了二十几下也没有哭，只是咬着牙在忍着。 霁项燕是有多生气，竟然用足了十二分的力气，霁月感觉自己衣服的后背都被撕裂了。 “被打得疼吗？” 霁项燕大概是揍儿子揍的舒服了，竟然就面露开心的笑容。 霁月也只是忍着不哭罢了，他点点头，“疼。” 霁项燕拍了拍膝盖，“疼就对了！” 霁项燕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是被藤条抽打疼，还是掉脑袋疼？” 霁项燕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总算是缓过气来了。 “我可告诉你，霁月，你喜欢的女人，现在我们整个大周王朝的皇帝！是你的主子，更是你爹的主子！你成天只知道练武，不学无术，你知道治国之道吗？你知道前朝典籍吗？陛下是个十分聪明，武艺超群，博览群书的女人，更是一个极具政治智慧的女人。你现在只知道舞刀弄枪，以后怎么和陛下相处？你觉得你的美色能够吸引陛下多久？”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霁月闷闷的想。霁项燕之前，可是对自己练武这个事情非常支持，怎么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霁项燕这个说辞就变了呢。 “这些也就算了！更可恶的就是，你现在竟然跟这个初大小姐继续拉拉扯扯纠缠不清，你这样玩弄陛下的感情。儿女情长事小，你可知伴君如伴虎？你要是真的惹怒陛下，我们全家都得跟着你掉脑袋！” “可是爹……” “闭嘴！” 霁项燕转身踢了霁月一脚。 “你还有什么脸狡辩？从今天开始给我离那个初雪远一点，再也不准你们见面！真不知道陛下看上了你什么！” 说完，霁项燕愤然离去。 霁月疼的呲牙咧嘴的站了起来，屁股上面还带着一个霁项燕刚才一脚踢在他身上的脚印。 躲在墙边听闻了一切的小七，这个时候，倒是勤快的跑了进来。 “少爷，您没事儿吧？” 小七看着霁月背后被藤条抽坏的衣服，还有撕裂的口子里面，露出来的已经红肿的印记，小七伸手按了一下，霁月疼的叫了一声。 “你干什么，霁小七！” 霁月咬牙切齿的看了小七一眼，刚才那些事儿都还没找他算账呢。霁月强忍着痛，在餐桌边上坐了下来，他的白粥之前负责盛饭的丫头已经盛好了摆在他的位置上了。和往常差不多，依旧是白粥，白煮蛋，馒头咸菜，之类的，很简单的饭菜。 小七帮着霁月把白煮蛋剥好，霁月瞥了小七一眼。 “你现在倒是挺乖巧的嘛。” 小七嘿嘿嘿的笑了笑，便就伸手去拿桌子上的白馒头。 霁月抬起手上的筷子猛地敲在小七的手背上。 “怎么，你还想着吃馒头？要不是你，本少爷今天会挨我爹这顿毒打？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反思自己做错了什么。然后，以后不准你再提起初雪那个女人的名字。” 说完，霁月加了点咸菜在白粥里面，这才开始大口大口的吃饭。 这边霁月正在吃饭，霁项燕背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每天早朝回来，他都是会回家补个觉的，此刻他真是是睡意全无。现在好了，家里面被自己的儿子气的半死，大殿上又琢磨不清姬千夜的心思。自己到底要不要主动举荐霁月，霁项燕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自己到底要怎么办才好。一向思路清晰的霁项燕彻底迷茫了。 徐氏见霁项燕不停歇的来回走动，真的有些不耐烦了。 “我说你能不能好好坐下来想，干嘛在这走来走去的，看得我眼花，走的人脑袋都疼了！” 霁项燕更是不耐烦。 “就知道说我，还不是因为你养的好儿子，招惹谁不好，偏要去招惹皇帝！” “你现在对我说话是什么态度？儿子之前跟陛下认识的时候，陛下还没有继位呢！” “就算是陛下当时没继位，长公主他就该招惹了？长公主也是他霁月有资格招惹的？” “你这到底什么态度！” “你哭什么啊，不要哭啊夫人…为夫不是在怪你啊，这不是…这孩子…哎呀！…” 那边霁项燕霁大宰相正在家里面哄着哭的死去活来的徐氏。霁月趴在床上，饿着肚子的小七在给他抹跌打损伤的红药水，整个宰相府彻底是乱成了一锅粥。 这边，姬千夜刚下了早朝，天都还没怎么亮，就朝着太子学走去了。 “为君者，当以仁爱治国…” 姬千夜走到通往太子学的长廊的时候，就已经听见了太子学里面传来的朗朗读书声。长廊里面的紫藤花，之前冬天里面枯败的枝叶，早就已经随着寒风凋零了，现在已经长出了嫩绿的细藤和带着小绒毛的枝叶。姬千夜抬起头看了看这些浅绿色的细小枝丫，走廊的风吹在脸上，也没有以往那么寒凉了。 “陛下，再过两个月，这紫藤花，就全部都开啦。” 小富公公见姬千夜看着这紫藤出神，便就和姬千夜说起话来。 姬千夜点点头，收回思绪，朝着太子学走去。和以往一样，姬千夜依旧是没有进去，她只是观察，站在窗户外面，沉默的看向里面。她的弟弟妹妹们正在里面读书，还有几个花了钱，一直在里面读书的公卿子弟。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太子学的常驻孙老师，在前领读，姬义还是坐在他的右手边，一起跟着读书，时不时他会站起来，在太子学里面走一圈，转一转，提醒弟弟妹妹们不要走神，认真读书。 太子学上午的课程才刚刚开始，姬千夜站在窗户边上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小富猜不出姬千夜在想些什么，便就沉默的跟在姬千夜的身后。见姬千夜现在没有朝着紫宸殿的方向走去，小富看了看姬千夜，见她神情淡漠，但还是提醒姬千夜。 “陛下，该用早膳了。” 一般早朝天还没亮就已经开始了，所以皇帝的早膳都是在早朝散朝之，上朝之前，姬千夜只喝了一碗参茶，小富说是用来补气血的。听见小富这么说，姬千夜着实觉得自己有点饿了，她饭量很大，少吃一顿都觉得受不了。 “去紫宸殿。” 姬千夜这么说着，脚步已经调转，朝着紫宸殿的方向走去了。 心不在焉的吃完了早餐，宫女们收拾好把餐桌抬了下去。 “陛下，该读书了。” 小富见姬千夜已经收拾妥当，便就提醒姬千夜应该开始看书了。 姬千夜点点头，走到书房拿起昨天晚上还在看的那本山海志，翻看了两页，姬千夜便就放下手上的书。 “小富，你说六弟立储的事情，会顺利吗？” “陛下，六爷深明大义，文采卓绝，丽太妃也是端庄持重。上天保佑我们大周，六爷立储的事情，一定会顺顺利利，稳稳当当的，陛下您就不要太操心啦。” 小富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小富很小就进宫做了太监，所以他说起话来不仅不粗声粗气，甚至还带着点女人味。但是却让姬千夜听着很是安心。 姬千夜转过头看了小富一眼，轻声笑了笑，这才拿起手上的山海志，认真的看起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