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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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女沈清月,求见世子爷陈珃。” 青年知趣的收回手,看了眼身旁之人,“找你的,去看看吧。” 乍闻女子清脆嗓音,陈珃还当自己是幻听,早已坐立难安,此时得到首肯,才能起身出去看上一眼。 马车前这身穿粗布衣衫都难掩容貌艳丽的女子,不是月牙儿还能是谁? “你果然还活着!” 言珩疯了似的在栖霞山寻人,他怎么会不知道月牙儿落崖的消息,甚至派人暗中帮言府搜寻,得来的消息却是只见衣物,未见尸身。 “不知珃爷说的是谁,民女叫沈清月。” 女子声音不卑不亢,秋夜中有股清冷之意,说罢,忽然朝自己行一大礼。 “昔日世子爷在小程爷的铺子后院里躲人追杀,民女斗胆,自认算是帮过爷一把。” “今日民女落难,不知珃爷是否愿意帮民女一把。” 陈珃先是看了眼青年,伸手拉她,“快起来,咱们进来说话。” 沈清月依言上了马车,瞧见里面果然还有位公子,面若冠玉,长眉入鬓,拢着衣袖靠在一旁。 能在世子爷面前这般形容随意,此人想必身份更为贵重。 她移开视线,装作没有看见,诚如那日陈珃的告诫,知道的越少越好。 “这,,,是你刻意谋划的?” 陈珃是何等聪明,仅凭她的只言片语就猜出了大概。 沈清月犹豫片刻,才回答他“临时起意,赌了一把。也是运气好,在这儿碰上了珃爷。” “你说吧,要爷帮你什么?”他爽快说道,没想到月牙儿还活着,更没想到她有如此聪慧胆大,能在言珩眼皮子底下假死逃脱。 “我想出金陵城,珃爷要去哪里,能否带我一程?” “槐彼县。”陈珃如实告知,“带你出城再简单不过了,不过,到槐彼县你不能跟着一起。” 他们要做的事过于隐秘,否则不会挑在这样的时辰,悄悄出城。 沈清月早料到了,她只要能出金陵城就好。 槐彼县,在金陵城正北。 “民女明白的。”她点头道谢,“多谢珃爷相助,出了城门,爷随便选个地儿放我下去即可。” “我既然帮你,那自然是送佛送到西。”陈珃仔细想了想,“你打算去哪里?要做些什么?出了金陵,过秋水镇时,留你一人可行?” 她打算找个能挣钱儿的地方,攒些傍身的银两,无需太多,然后去看这山河风光。 “你一个小姑娘家,为何会有这些想法?又要到何处挣银子?” 陈珃被她的话吓到,起初还当她从言府逃出来,是要去投奔亲戚。 沈清月笑笑没答话,在现代做什么,来到古代自然还做什么。 陈珃见她心意已决,车内还坐着四皇子殿下,不便此时仔细过问,解下腰间钱袋,“等会儿到了秋水镇,先找个落脚的客栈,这银子足够你用个小半月,等我从槐彼县回来,再去寻你。” 沈清月还真缺钱,没有跟他扭捏,但也没有全拿走,而是挑了几块碎银,将钱袋又还给他。 “如此足矣。” “莫要胡说。”陈珃不依,“快拿着。” “珃爷。”沈清月无奈的叹了口气,“您的大恩大德清月铭记于心,只是,清月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陈珃向来不喜勉强旁人,想来想去,从袖中掏出一块玉牌。 “镇子上有间叫茗香馆的茶楼,你若遇到麻烦,带玉牌前去即可。” 沈清月没有再推辞。 毕竟她一个年轻女子,若遇上束手无策的事情,有宁远侯世子的玉牌,至少可以保命。 秋水镇距金陵城不足五十里地,马车一个时辰便到。 天色蒙蒙亮时,沈清月下了马车。 “你自己千万要当心。” 怎么也做过他的女人,陈珃绝不会看着她孤身流落在外,拉住准备离开的月牙儿,语气坚定,“记得等我” 沈清月默不作声,没有答应他,她心里清楚,自己绝不会等谁。 “走不走了?” 车内青年不耐烦的催促一句,陈珃只得和她匆匆告别。 朝阳破云而出,粗布旧衫的女子,步履艰难的走向晨间小镇。 她拿着银子,到镇上置办一套合身的衣衫鞋袜,寻了间小客栈,填饱肚子,洗漱更衣,倒头睡了个好觉,明日起,就真正要过沈清月的日子了。 魏府午膳席间 “听闻言家长孙,因为个丫鬟失足落崖,一蹶不振,几日未去书院了。” 魏思源不着痕迹的将属下探来的消息,转达给父母。 “可这恰恰说明他重情义呀。”魏思齐先为言珩讲话,“那丫鬟伺候他那么久,好端端的人没了,换谁不难过个两天?” “瞧瞧。”魏夫人笑着摇头,“人还没嫁过去呢,这就替人说话了。” “女儿是真心欢喜自己未来夫君。”魏思齐眉眼娇憨,“母亲不是常说,女儿家嫁的门第再高,也不如嫁给欢喜之人过的心里舒坦。” “怎能由着她胡来。”魏思源皱眉,“父亲,我看阿齐的婚事,还是再。。。” 话未说完,他的亲信下属带着军令,等不及通传就闯进了屋。 “将军,北狄大军压境,凉都统帅已被敌将捉走!陛下军令,命您即刻领黑蛟军前往凉都支援,暂接任凉都统帅一职。” 闻听此讯,魏家父子二人齐齐起身。 “北狄一直被我大梁压着打,怎么突然举兵而来?”魏仁皱眉不解。 “韩笃志个废物!”魏思源骂了一句,转身往外走,“北狄接壤凉都,始终是大梁心腹之患,我临回京前,早已部署好一切,也告诫过韩笃志不可松懈;这老东西必定是没听进去,将我那布局打乱了,若是我来不及赶回,别说他的命了,我的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魏仁从前驻守过北地,亲生儿子如何想的,他一听就猜了出来。 “兵行险道,一输皆空。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了?大梁如今国力兵力昌盛,征战不过是为扩疆,最忌骄兵傲谋!” 魏思源没有多言解释,穿戴好盔甲,直接跪下叩首,与父亲拜别。 “父亲,此战若败,恕儿子不孝了。” “你!你这孩子。。。。”魏仁又气又担忧他,见他翻身上马欲要离去,不忘再叮嘱一遍,“切记行兵谨慎,不可大意!” 怡红院 沈清月念了遍这俗气的不能再俗气的青楼名字,决定就选它了。 “桃姨,桃姨别睡啦,前头有个大美人要卖身哩!” 双髻扎着红绳的小丫鬟,使劲儿拍着门。 青丝半散的妇人,睡眼惺忪的从床上坐起,拢了拢外衫过去开门,“死丫头,嗓门赶得上敲锣了,再嚷嚷我给你舌头剪了!” 小丫头吓得赶紧捂住嘴,两颗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桃姨,有个漂亮极了的姑娘,要到咱们这儿卖身,姨姨快去看看!” “漂亮极了?”桃姨哼了一声,“咱们镇上,漂亮极了的女人一只手数得过来,你说的哪个?” “哎呀不是!”小丫头急了,顾不得捂嘴,伸手拽她的衣袖,“是打京城来的,比咱们镇上的姑娘都漂亮!” 桃姨让她拽着往前堂走,路过窗下,取走了挂在窗棂边的团扇。 那小丫头口中的美人姑娘,正是此刻站前堂的沈清月。 一大早的青楼很是清净,只有个五官端正,身量高挑的男子守在前堂,与她大眼对小眼。 “打京城来的姑娘,要到咱们青楼卖身?真是稀罕。” 耳边听闻有人说话,沈清月顺着声音望去,打着团扇,风姿绰约走来的妇人,三四十岁的模样,正可谓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清月见过桃姨。” 好歹是言府出来的,礼数这点儿,她做的叫人挑不出错处。 桃姨捡了张椅子坐下,姿态慵懒,“京城那可是天子脚下,凭你的姿色,在京城做妓子,那黄金白银还不跟流水似的往怀里钻,怎么跑到我们穷乡僻壤的来了?” “真金白银有命赚,也得有命花。”沈清月浅笑着,替她倒茶,“不瞒桃姨,清月之前待的那妓园子,便得罪了京中权贵,一夜之间被抄封了,没办法才来金陵寻亲。谁想我那唯一的舅舅,早两年就病死了,我一个弱女子,孤苦无依,可不得重操旧业。” 她脸不红心不跳的编着故事,张口间造就了一段坎坷崎岖的青楼女子命运。 对不住了杜怀山,你安心当个工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