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微月流中庭
“满月，我再试一试。” 风残月再进的时候已经又是回到冥界，还是在上次那条大街上，他见满月抱着一堆公文，朔月一手提着萤灯一手摇着扇子，他们走在一起，一边走一边聊着公务，是朔月聊得开心，满月一直应着。 这一切都是他们以前一起经历过的事情，风残月在梦中化雾想控制满月，满月并没有抵抗，让他动手，他铺了一层浅梦将满月拽入其中，而那梦中只能是彼此自己所熟悉的冥界。 是一场月下对酒当歌，风残月铺不出什么好梦境，只好又用冥界作为背景，让朔月满月把酒言欢，只见朔月给他倒了一杯酒，正准备说话，梦境马上就崩溃了。 那么一瞬间，满月差点也陷进去，但他知道朔月不可能在自己的梦境之中，马上识破了梦境，一旦识破便会崩溃。 满月从浅梦中出来，身边还是五光十色的魔域，看着风残月无奈摊摊手问他：“我要怎么才能算毕业呢？” “能造几个和我说上三句话也不被发现的梦境。” 风残月面露喜色：“说，三句话？” “嗯。” “那要我亲手造的，不是取了别人的梦境，对吧？” “嗯。”满月依旧点点头。 风残月听完他说的嗯，立刻高兴地跳起来：“一个嗯也应该可以算一句吧？那我毕业了。” 霎时，四周又化为一团烟雾。 这里是一层比刚刚月下对酒更加深的梦境。 满月发现自己还是在冥界的大街上，抱着一堆公文，和朔月一边走一边讨论公务，风残月就在他们身后，自己还没真正醒来，只是刚刚被他造了两层梦境。他回过头对风残月点点头，便继续和朔月一块往前走。 出了他的梦境，从现实醒来，满月开口道：“不错。” “再来！”风残月似乎尝到成为梦靥的甜头，很是高兴，毕竟知道自己稍微好点。 第一次算是一点小猫腻，多层梦境之中，满月没那么容易发现，但之后的，就会有些难度。 满月摆摆手：“过几天吧，放你出去玩会，我要回一趟天界。” 这一次回天界，满月只想看看，风残月吃剩的那缕魂，会不会重新在天界凝结，至于风残月还是在躲着谢耀海，本想哪都不去，原来时间能冲淡一切，说了不爱，真的可以不爱，突然发现自己以前爱过他，但现在不爱了。 满月说他看不透感情就看不穿梦境，之前他怕自己只要有时间思考之后就会发现自己爱他，谁知道现在有时间了，风残月才发现自己不爱他，可笑。 爱与不爱，心境是有变化的，以前风残月听缺月说过，她活着的时候，爱上过一个比自己大好多岁的男人，后来一瞬间就不爱了，十年后再见到他，也发现自己哪怕十年前爱得死去活来撕心裂肺，一旦决定好之后，便洒脱地伤心一阵子，再也不提起。 风残月不知道谢耀海跑去哪当什么劳什子侠客，他回奈阳沈宅直接找沈耀年说清楚，见他和叶枫晚一起在塔楼上画画，突然冷不丁坐到他们后面的美人靠上，他们回过头看着他，等他自己开口，风残月被他们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怯怯地说：“我总算搞明白了，我是爱过谢耀海，但是现在我的确不爱他了，之后我也不会故意躲他。” 叶枫晚正打算开口，但沈耀年拽拽他的衣袖，让风残月自己接着说：“满月说我看不透感情，就看不穿梦境，很快，我看透了……我知道自己之前确实爱过他，只是现在不爱了。”叶枫晚没见过他这么真心实意，放下手中的笔，上前两步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慰。 心水最清就是他，叶枫晚自己也看不穿玩不透，他这么快就看透了，柔和地说：“行，满月很靠谱，他教比我教要好，剩下的大佬帮你解决。” 沈耀年开口淡淡道：“你对他的爱来源自责，既然成功解决了，你就不爱他了对吧？” 风残月不敢直视他的眼神，有点闪缩，点点头：“嗯，所以不爱了，和缺月一样，只要自己想通了，一瞬间不爱就可以不爱了。” “嗯。”沈耀年像是回答他的话，示意自己也不追究了。 叶枫晚给他使着眼色，让他赶紧走，风残月立刻化作黑雾离开，叶枫晚试探地问道：“年年，这该怎么给你弟弟说，他能接受吗？” “是你说。”沈耀年也不想直说，他怕弟弟记恨自己，刚刚叶枫晚亲口说剩下的他解决，刚说完就不想认了吗？ 叶枫晚心中暗舒一口气，怕他会生气，哄道：“是是是，我说可以，但你弟弟的脑回路你也清楚，我该怎么说？” “我也想知道。”说罢，沈耀年又提起画笔，不理他。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适合，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关系，到最终也不会有好结果，无论怎么把话包装精美，总体也离不开中心思想，不爱了。 叶枫晚自己略略纠结着，说不疼残月也是不可能的，沈耀年见他有点纠结，继续说了一句：“遇事不决上问情。” “你比我还狠，直接问情了吗？” 沈耀年点点头，没有再说下去，毕竟实在不行，问情再不济，也起码能玩个半年以上躲过去就算了，没办法，叶枫晚烧了道符把风残月叫回来，让他切洋葱哭去…… 虽然风残月说了无数次，这馊主意就那假酒能有用？ 不然呢？ 叶枫晚按配方把问情酿好，放在一边。他一边浣手一边和沈耀年聊起，之前他酿问情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切洋葱呢？他从书堆里抬起头问道：“当时我这模样，你还需要用洋葱才哭得出来？” “是岁岁错了……” 沈耀年放下自己在看的书，起身正眼看着他，问道：“错了可要认罚？” 他反而有点兴奋，期待地答道：“认！” “去骗我弟弟喝了。”沈耀年非常满意这个答案，点点头淡淡道。 一听这句话，叶枫晚的表情肉眼可见变得有点失望：“还以为要罚岁岁别的……喝也要等酿好才能喝。” “那说说什么该罚？” 叶枫晚有点心虚，说真的要算起来，可多得很，稍微说了一点大事：“吸食阳寿那件事我用投胎糊弄过去了，再用唐岁的身份出现，再来就是逼你喝问情之前不告诉你后果。” “好，”沈耀年点点头，本来这些糊弄过去的事不想计较，既然都说起来，那么就给他好好算一下，“你说这些，用你修为抵了。” “不罚我吗……”叶枫晚显然很想逗他玩，想看他有什么罚自己。 沈耀年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脸，用几乎认识以来最温柔的语气说：“看什么时候，本鬼王厌了你的偷奸耍滑，直接甩开便是。” ——啊？ 不！ 叶枫晚有点慌了，连忙哄道：“岁岁错了……别不要岁岁……” 沈耀年不理他，继续低头看书，一边看一边对他说：“你们究竟是想实现什么？” “我觉得是做不到，但是满月非要做，还带上残残……” 他依旧看着书，闲聊一般说下去：“你之前是不是看不出满月是神。” 叶枫晚点点头：“嗯，真的，他跟在我身边那么多年，直到灰飞烟灭我都没看出来。” 其实只要本身不知道是神，没有把神的特性表现出来，旁者也是看不出的，而满月曾经有过这样的经验，所以现在带着风残月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 沈耀年仔细想过，风残月到目前为止，仿佛像是开挂一般，虽然说自己得过且过不争气，但却比旁人幸运又容易，之前他便怀疑过了，直到最近他跟在满月身边，沈耀年便更加确认这一点：“残月会不会也是神？” 这一点，叶枫晚自己都没想过，他从未怀疑过风残月，但仔细想想，他怎么会用得到自己的招数，那时候他才十三岁，就算走火入魔，也得练到一定程度才可以。 虽然满月是天界的神，但以前不也成了冥界的鬼王，之后再当的判官，那他会不会也是看出风残月虽然是梦靥，但灵魂是别处的神，所以他要风残月好好练。 “不行，我要把残月喊回来，要是真的话，满月这台胡闹了。” 沈耀年淡淡道：“对残月而言，是好事。” “不，”叶枫晚摇摇头，难得和他持反对意见，“神，要是好当的话，赫杰还能自己把自己打入轮回么？” 他当冥王，其实也当得不开心，只不过在自己面前总会保持这个模样，天塌下来，冥王都能护住整个冥界胡作非为，冥王是冥界之主背负整个冥界，以前自己独自承担，被各方鬼王抢地盘，魔域天界虎视眈眈，身边也没有帮手，养成一种表面上玩世不恭，实际上不想被人猜中自己心思。 后来朔月满月才将那样的叶枫晚变成现在的样子，他才能真的玩世不恭起来，若风残月是天界的神，便要面对和赫杰一样的命运，那样叶枫晚便护不住这个无忧无虑的风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