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日常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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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过完元宵,心想振羽楼该传点新的东西时,阳城才悄悄溜回去,再待在宫里和父皇整天吵架,说不准会琢磨想着拭父,他又想了想,拭父对自己没好处,这摊子得自己接手啊,不成不成,不划算,绝不能这么做,赶紧溜。 今年的新年,佑文身上有伤,和家里说了一声留在西淮过年,他爷爷便松了一口气继续游山玩水,顺道编好借口说佑文要保护太子妃,合情合理,反正也没多少人探究。 振羽楼的新年热闹非凡,年前的时间一起忙,刚好回来一块过年,门人闹了三天三夜,年初四大家醉醺醺的时候,媛琦已经捧着账本打算盘,而琥珀也才和平常一般吊着一口气回来,那画面是一道惊心动魄的风景线,大过年,琥珀浑身新伤旧伤加起来,血肉模糊,像鬼一样在雪地里若无其事走来走去,把门人吓得不轻。 管颂忙着照顾佑文的伤,没和大家一起喝酒打闹,熟练地在雪地中叫人把琥珀扶走,他带走包扎。 振羽楼的日子真是舒服。 琥珀在大年初四回来,满身是血在雪地之中走来走去不算惊悚,更惊悚的是接下来连续好几天,琥珀都是那样血肉模糊地走来走去,尤其是大晚上,浑身鲜血的白衣女人走来走去,愣是把人吓得不轻。她的伤要多活动筋骨所以要走来走去,又嫌大白天人多嘈杂,喜欢晚上出来。 这次琥珀身上的伤沾了毒,不能正常愈合,就连管颂也用了好几天药才把伤口的毒洗干净,每次洗伤口的时候都会把稍微愈合的伤口重新弄开,别人看着都疼得撕心裂肺,琥珀仍一句话不说,谁能想到,一个女孩子能坚强成这样呢? 本来年初三还在笑话阳城失手,年初四到年初七都在讨论琥珀是人是鬼,太恐怖了。年初七之后又开始传别的东西了…… 八卦嘛,在振羽楼里不是什么秘密。 年初七之后整个振羽楼都在讨论一个新的江湖传闻,琥珀不是人。 琥珀那年纪,那身手,那些任务难度,正常人都做不到啊。 传闻的速度甚至差不多到了琥珀可能是个木偶的时候,阳城回来了,八卦的风向又回到阳城失手的话题上面,佑文虽然躲在自己小院里养伤,但这些八卦基本都一个不落听完了,等他回来的时候稍微笑话了他一会儿怎么能失手呢。 阳城冷静了大半个月,见佑文的伤好得差不多,才敢说出来气他:“人家那时候饿嘛……” 这回答差点把佑文伤口气裂,差点就想敲他脑门:“饿就饿,别加个嘛,你几岁了?” 开完玩笑,撒够娇之后,阳城才敢说真相:“我去之前,碰到一个红毛鬼子,不知为什么要追我,他在我身上蹭了点香蕉味的油,闻着就发软无力,所以才失手了。” 红毛鬼子?香蕉味的油? 佑文也想不出所以然,忽然想起,麒麟那路痴本来是要去捞他,但教主大人改主意,让他去出任务,让承羡去捞他,这才想起麒麟还没回来,又没听说回京城了,即使回去过年,现在也该和阳城回来了。 天注定佑文这个劳碌命是不能安生,他连忙披上一件外袍去问媛琦是不是麒麟的任务还没结束,可媛琦在年前就收到麒麟发的信,说事情解决,还以为他要出去玩玩才没回来,也没多留意。 这年头,只有他放信鸽回来,也没信鸽找得到他的说法,突然也不知道怎么把那货找回来,佑文知道自己的主要职责是帮皇后娘娘看孩子,还不包括皇后娘娘生的,甚至包了看她儿媳妇和她儿子的大舅子。 顾不得身上的伤没好,佑文又操心起来,派人出去寻他,上回麒麟迷路,愣是被门人一里一里指半个月路才被指回来,他见阳城最近没事做,便叫阳城自己去寻自己的大舅子,别整天听着八卦发呆。 麒麟看着平常是调皮,实在也很靠谱,为人处世圆滑几乎挑不出错处,在江湖上一直都喜欢用麒麟这个称呼,毕竟本名放出来全都知道他就是闵将军那弱不禁风的长子,那就没得玩了。 而麒麟偏要喜欢琥珀,琥珀又偏讨厌他聒噪,这辈子麒麟基本是没戏了。泷嘉跟在麒麟身边好多天了,麒麟没有贪玩,是悄悄去把伤害琥珀的那些人一个一个虐杀,旁人以为他只是喜欢琥珀,琥珀不理他,但泷嘉知道,麒麟喜欢琥珀几乎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 他的身子骨不行,精通制毒医术药理,自己治自己都习惯,用尽全力也是半死不活的样子,而琥珀不想活却必须活着,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他们都想摆脱现在的自己,泷嘉才十四岁,不谙世事,跟在哥哥身后学着,看着,自知比不上他。 其实麒麟很矛盾,自己天生体弱活不过三十,而且现在已经是用毒都维持不住自己的身体,觉得也就这几年的事,他既喜欢琥珀,又怕琥珀对自己动心,等自己死后她会伤心,这般矛盾总想不到解决方法。 巧的是,琥珀觉得自己这种人不应该祸害旁人,也不该被爱,所以几乎无视麒麟,泷嘉其实能看得出他们彼此都喜欢对方,只不过碍于很多原因只能形同陌路。 泷嘉在父母眼中能看到彼此相爱的眼神,他能看到麒麟和琥珀之间也有,却不懂为何他们顾忌这么多事物? 如果麒麟有一个健健康康的身体,如果琥珀不用被控制,也许他们就能走下去。 在很多很多年以后,泷嘉才明白此时他们的心境。 当泷嘉跟着麒麟回振羽楼的时候,平素像奶爸一样忧心忡忡的佑文突然回京城了,开始忙上忙下,他平常是不太喜欢当官,但他爷爷欠下的债,现在得他还。随后不久,传来一个消息,安佑文官拜国子监祭酒。 阳城出去寻麒麟没回来,麒麟这次回来带了点东西给琥珀,是那些伤她的人身上一些小物件,她才明白他是帮自己报仇,那些自己打不过放走的人,麒麟能虐杀他们。 说到底,麒麟还是比她厉害。 当年慕容慎和杜漠璇捡琥珀回来的时候,仅仅希望她能活着,恨永远比爱要刻骨铭心,他们只是抱着一种照顾故人的心态,无法意识到,活着对琥珀而言多么残忍,哪怕管颂也仅仅是想让琥珀活着,据说佑文的爷爷见到琥珀的时候也惊呆了,感叹道如果不是自己这死样子,连自己的亲孙子都照顾不好,估计他也想把琥珀带在身边。 除了那些小东西,路上他们兄弟俩还遇上红鸢,把红鸢带回去玩了,麒麟和红鸢是能达成共识的人,这次他没有偷跑出来,是隔壁教主放靡和伽霖私奔,红鸢整天念叨自己失恋不开心,隔壁教主见他闷闷不乐的模样,心疼要紧,只好也放他出来散心了。 红鸢精明得像披了人皮千年狐狸万年人精,把阳城哄得团团转,欺负他傻乎乎,骗了他去西淮的楼里带了几个公子回来,就是上回某人点了好多天的“外卖”。 阳城把那些外卖带回去之后,见门人捂着嘴笑,似乎是在提醒他,上回你娘子点的还是这些同款外卖,仔细一想,他恼羞成怒想找红鸢算账。 麒麟便劝道:“连我都打不过红鸢,别折腾了。”一边说还一边塞了一壶酒给他,把他扯到湖心亭里聊天喝酒。 “其实我一直都不懂,你们两兄妹,究竟是怎么回事。”阳城难得和他独自聊天,便把一直以来的疑问都说了。 “我还不简单么?”麒麟一眼便看穿了,“你想问的是我那妹妹,你的爱妃。” 阳城其实都想问,虽然麒麟和所有人关系都很好,但他就是看不懂这人,问道:“我不懂你和琥珀在干嘛,她不想拖累你,你也不想拖累她对吧?” “有这么明显吗?”他话语之间用谈笑风生的语气,缓缓揭开自己的伤疤,“我明明就是那种生怕用情至深,伤人伤己,琥珀却怕了我的情深不悔,哈哈。” 阳城不知道自己能说出什么好话,只好道:“连我都看得出,你留在振羽楼为的不是自由,也不是看着你妹妹,是为了琥珀,想她轻松点还装出这副万绿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样子。” 麒麟又是那副平日里饶有意味的神情,问道:“你还说的出这样的话来?用这脑子哄住我那妹妹,早就过年的时候跟你回京城了。” “你!”阳城有点不知所措,喝了一大口酒,“凭什么我们家是世交就要遵循父母之命,她一天不乐意,就可以不用当我的妻子,如果想走的话,我就写放妻书,再公告天下我们和离,毕竟,同门之谊……” “哈哈哈,”麒麟被他这小模样逗得直笑,成功扯开话题,“我那妹妹早就被宠坏了,你不放也留不住的,但绝不止同门之谊。别说我八卦,那晚你们俩一起出去,发生了什么?” 阳城有点犹豫,不过还是坦白了大部分:“那晚我好像生病了,在发疯,吃了一条野狗,她把我带回来而已,就是同门之谊。” 麒麟目光一转,看到他脸上神色不对,便觉得这同门之谊肯定是变味了,在自己情深不寿的人生之中,好歹又能看点戏,不错,下回便知道怎么有新玩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