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岁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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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阳城仍是往常模样，墨黑的眼珠儿，眉心也没那滴冰冷的血，心跳声和五感都如平常一般，果然刚刚是一场梦，梦里感觉不到自己有心跳也是正常的。 他惊喜地扯着佑文说：“你知道吗，我刚刚做梦，看到自己变成了血族，还吸了一条野狗的血，而且啊……”他急得连鞋都没穿，光着脚趴在书桌边上一股脑说着。 “吃点东西垫肚子再喝药。”佑文有点不耐烦地用手肘推开他。 梦醒后，果真和平常一样，阳城高兴地拿起桌上一块绿豆饼咬了一口，新鲜糕点的香气直扑鼻腔，他却恶心地把那口绿豆饼吐了出来——难道那不是梦？ 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压低了嗓子道：“佑文，我昨晚没出门吧？” “对啊，昨晚怎么都不醒，真不知道你们两夫妻前晚出门干嘛了，昨天早上全世界都看到你们策马归来多浪漫。”佑文眼皮都没动，如平常一般翻着书一边吐槽着。 阳城整个身子开始发抖，那不是梦，是真的…… 良久，佑文看了好几行字，正奇怪居然不搭话，抬眼看他满头冷汗，满脸惊慌，好奇地问：“干嘛了？前晚被家暴了还是又被大舅子睡了？” “我，是不是成血族了？” “谁跟你说的？” 阳城绝望地看着他道：“你记得前天我嚷着饿……那晚我吸光了一条野狗的血就不饿了……我成血族了……” 眼前的他，在自己眼里平常都是个二货，很难得会认真成这样子，佑文放下手中的书，点点头对他道：“我叫人给你做鸭血粉丝汤。” “佑文！”他眼里仿佛出现一丝光，佑文起身准备出去喊人，若无其事回过头看他，“你不害怕？” 佑文笑了一声，开玩笑道：“我爷爷长得比我还年轻，我可不是第一天怀疑他是血族了好吧，虽然他不是。” 造孽。 下人端了一碗鸭血粉丝汤和一碗猪红粥过来，阳城瞬间像饿狗抢食一样吃光了，吃饱之后还一脸委屈地跟佑文说自己无缘无故变成血族，好惨好惨。 佑文听完之后冷笑一声：“姜子牙没这么简单，她要是昆仑圣地的仙女，那我就是昆仑的神。”说着还随手甩了一件干净衣服让他换上，吃饱就出门了。 事实上fg是不能乱立。 仙女哪会随便理他们，随便吵了几句，佑文就被轰了出去，即使只是随手打了个响指，佑文就像被空气踢了几脚一般，子牙只对他们说事实改变不了，她教了阳城一个小技巧，可以让血族伪装成人的模样，第二天，她再也没在振羽楼出现，只说自己想去玩。 仿佛除了阳城的身体改变了，此外什么都没变化。 慢慢开始习惯成为血族之后的生活，他血族的模样有着一双银灰的眼睛，有一双獠牙，看着光洁的铜镜显然脑子进水一般觉得自己好看，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改变，子牙的离开和同时老夏在西域惨死被送回来一般，谁都没再说过关于子牙的事情。 说起老夏，阳城刚进来的时候，老夏很照顾他，他听旁人说，老夏是在底层一路打拼上来的，把他送回来的时候，就剩干皮包骨头，棺材里都掉着沙子，就这么死在西域的沙子里了，平常和他喝酒打诨的门人，之后再也没说起过老夏。 在数月后深秋的某天，过完重九没几天，心瑶吃完家里送来的螃蟹，跑去麒麟那儿蹭吃，他撸起袖子在小院里和几个狗肉朋友在玩烤肉，大老远就闻到烤羊肉的味儿，哪有几分咯血麒麟的俊俏模样，活生生烤肉店老板。 中秋的时候阳城回京城去了，心瑶留在这不想回家，从那次之后，他们是第一次见面。 他们的婚事快被旁人忘光了，只是两人放一起，又勾起众人记忆——他们俩是夫妻啊。 到自己哥哥的小院里没什么问题，她自己去小厨房把麒麟剩下的螃蟹蒸熟躲在角落里自己吃，阳城拿了两壶酒去她身边，有点生硬地打开话题：“谢谢上次送我回来。” “同门之谊嘛。”她侧过身去，生怕阳城抢她的螃蟹吃。 阳城把酒放在她身边的小桌子上，嘟哝着：“我又不会抢你的螃蟹，给你烫了壶酒，不要拉倒。” “要！” 阳城清清喉咙，认真地说：“当是搭伙做戏也好啊，今年一起回去过年吧。”他不想回忆起中秋一个人回宫里被母后温柔地唠叨了好几天的场景…… “嗷？”一听，这算是求她？心瑶饶有趣味瞧了他一脸尴尬的模样，用开玩笑的语气威胁道，“回去的话我不能住自己家里吧，唉，麻烦……” 回皇宫里的话作为太子妃当然不能住在娘家里，可不和太子住一块又会被唠叨和说闲话，俩人向来胡闹惯了，不顶嘴吵架的时候倒也还好，关系也不算是差到见面就打的程度，倒也是有商量余地。 阳城压低声音道：“那你想怎样？总不能让我睡地上吧？” “怎么可能，妾身怎会舍得呢，不如这样……”她暧昧地在他耳边道，“我哥的易容手法不错，就他替我回去呗……”阳城目瞪口呆一脸受惊地摇摇头，她马上把笑容收起来，恢复刚才那副嫌弃的模样，“反正我不会去，你爱咋就咋的。” “别这么过分啊，大家好歹同门之谊，帮个忙又怎样？” “我跟你回去？信不信我们一起回不来？”她毫无保留把真相说了出来。 一起回去确实会一起都回不来啊。 这话也确实没错，他们都是什么家庭，回去还能放人回来？不把他们关在一起“培养感情”都算不错了，可是不回去也不行，过年这么大事，将军千金不出席没什么问题，但太子妃不出席就说不过去了，阳城委屈巴巴看了看在炭火边上烤羊腿的麒麟，难不成…… 思考了半刻，死也不行！回过头来心瑶抱着一大碟螃蟹溜了，连盘子都端走回去自己小院里了。 事实上，当天晚上他们几个都被喝趴下，醉得不省人事，第二天起来，五六个大男人搂在一块睡了——白阳城又又又被大舅子睡了。 反正离过年还有两三个月，没准到时候有杀手锏，又把人绑回去就万事大吉。 临近岁末，活儿也多起来，他们几个回来没几天又被派出去，媛琦总是抱怨今年怎么多这么多活呢，手下能按级别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光了，就剩几个还没出师的小弟子和下人在振羽楼里，本事大点的也只剩麒麟这个死路痴留着保护总部，去年和前年这个时候还闲到开始打麻将磨时间呢。 媛琦盘算着琥珀手上的活差不多做完了，飞鸽过去让她去做另外一份，不用先回来了，她贴了一整脸的黄瓜片抱着账本去给教主抱怨差不多该招招人了，老夏死了，内部没人能晋升，佑文倒也可靠，麒麟不能出门，那两夫妻分头出去也不够这段时间使唤…… 一边听着媛琦的抱怨，慎良久才回过头只道一句：“青衣罗刹够使么？”青衣罗刹杜漠璇…… 媛琦立马捂住自己嘴巴，生怕自己口比脑快说出个够字，她可清楚要是说一声，青衣罗刹还真能被教主喊过来，她刚来振羽楼的时候做她现在这份活的人叫祝明夕，明夕带着她做事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过，不能让杜漠璇再碰这些事，原因他不愿意说，但是以前慎倒也常会和漠璇一道出去，这几年据说漠璇出海去别的地方了…… 瞧她脸上的黄瓜片都吓得掉下来，慎又改口道：“让麒麟去，阳城迟了。” 就这八个字，媛琦立马想到了一点，给他们出去的时间都是自己计算好的，阳城有点强迫症非得提前一天把事情全做完提早回来汇报，这回阳城没有提前回来，她忙疯了连这都忘记了。 可也因为这八个字，护法就剩麒麟一人，他也出去的话振羽楼真没什么保障了，媛琦皱起眉头连眉毛上的黄瓜片都掉下来了，阴阳怪气对教主老人家道：“您可不能随便出去，总坛不能没人坐镇。”慎点点头表示没问题，向来冷冰冰不爱说话的他依然保持他老人家的人设，继续不说话。 “不成，还是招点人吧……算了，他老人家一个顶一百个……”媛琦嘴里细碎唠叨着，抱着账本和顶着半脸黄瓜片出去了，心里还琢磨着有什么办法让麒麟这个死路痴在阳城死之前捞他？ 正当媛琦还自言自语唠叨的时候，慎知道这儿人确实是不够了，现在五个护法加起来还抵不过当年半个杜漠璇，更别说抵十分一个杜陌可了，为了自己慕容家大公子的颜面，慕容慎老人家决定——把自己亲弟弟卖了！ 大家都是同行，慕容慎知道隔壁东方教主他老人家可比自己沉不住气，慕容深那二傻子不顶用，可是东方教主他老人家刚没了靡这个能抵半个杜漠璇的人肉屠刀，眼睛死盯着慕容家这个二傻子，不不不，这个二公子……慕容深虽然性格冲动沉不住气，好歹也是慕容家的二公子，东方教主不怕黑吃黑，就怕没靠山和没人使唤，把慕容深卖过去还能换个能顶小半个杜漠璇的过来…… 其实慎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开始喜欢用漠璇做计算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