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归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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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木桃醒来倒是一身清爽,衣裳也清洗过烤干了。 她只隐约记得她睡过去,那僧人生了火,用热水绞了帕子替她小心清理。 这一夜放纵的结果,就是她醒来身子酸软不已。 她的身旁放了些吃食与清水,她穿好衣裳吃了些东西,看妙寂仍站在那岩壁旁,一笔一划地刻经。 他身姿挺拔,面容沉静,全然看不出昨夜欢爱时的轻佻暧昧。 听她这旁的动静,妙寂回神望她,声音平和:“你醒了,待会我便带你下去罢。” 一醒来就赶人走。她心中不满,也不说话。 “这路不好走,早些送你下去,入了夜你才能好生歇息。”瞧出她不悦,妙寂又缓了语气,耐心同她说理。 木桃还是不想理他,看他平静如水的模样,不知为何脾气上来了,就是不吭声。 妙寂无法,两人相顾无言,妙寂便转头继续篆刻经文。 那笔画一声声的,叫木桃心头火起。 她赌着气,打定主意不理他。 一个时辰后,妙寂走到她身前,轻轻拉起她。 “施主,该走了。” 她不吭声,站了起来,沉默地跟在妙寂身后。 山雾浓重,花叶繁茂,石阶还似来时那般,一眼望去崎岖难行。 她手里还抓着那木杖,正欲缓缓走下去。 妙寂却突然回身,不容分说地背起她,迈着步子小心地走下石阶。 她吓了一跳,一时之间害怕地紧紧搂住他,心里那股子气也顿时消了。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罢。”这山路艰难,她看一眼都害怕,妙寂背着她走怕是难行。 “你身子还未好,贫僧背你下山,别怕,不会摔下去的。”妙寂背着她,一步步走地甚是稳当。 她已丢了那木杖,靠在妙寂宽阔的脊背上,看那僧人淡漠的神色,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又不是怕自己摔着,还不是怕你摔着。 赶人走,又对人这么好。 她搂紧了妙寂的脖颈,将头枕在他的肩窝,那僧人的身体霎时有些僵硬。 “施主。”他开口,语气紧绷。 “怎么了?”她倒是要瞧瞧他又要说些什么。 “回去后多休息。”他憋了半天,也只干巴巴说了句不痛不痒的客套话。 木桃轻哼了一声,照旧埋在他肩窝,呼出的热气喷在妙寂脖子上,叫他忍不住想躲,又生生按捺下来。 眼见着就要看到济法寺模糊的一角,妙寂放慢了脚步。 这下山的路依旧很静,他听得见这山间清脆的鸟鸣,风动叶响的簌簌声以及她浅淡的心跳声。 木桃很轻,但这石阶漫长,他仍是走得满头大汗。 妙寂不想放下她,可这条路却快走到尽头了。 他不得不放下了。 他一步一步踏下石阶的声音沉闷又苦涩,比他上山时的痛苦来得更甚。 “到了,施主。”妙寂开口,声音还是镇定的,听不出异常。 木桃被稳稳放下,她看那僧人满头大汗,掏出帕子想替他擦擦,妙寂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施主,回去罢,一路小心,切勿乱跑。”他无甚起伏地交待道。 又来了,又这样冷冰冰的。 “那你明天回来吗?”这是第六日,明日是最后一天,他应当领完罚回来了罢。 “贫僧还须再待几日。”妙寂却避开她期盼的眼神。 “为何?”她拧眉,万分不解:“你受罚不是只罚七日吗?” “这是贫僧该受着的。”他低头敛目,轻轻地转动那手中的佛珠。 “施主,请回吧。” 木桃盯着他,僵持着,忽而她轻轻叹气:“罢了,佛门中事我是不懂,大师珍重。” 她转身便潇洒地走了,那纤瘦的身影渐渐远去,她并未回头,徒留妙寂站在原地不动。 珍重,又是什么意思? 他的一颗心七上八下,手下急躁地转动佛珠。 若悟本头,识知狂走。 妙寂咬咬牙,重新一步一跪拜,朝着断塔而行。 菩提涅盘,尚在遥远。 她生气了吗? 他跪拜之时,心中却不是修心迷悟的佛法箴言,满脑子是她走时那无所谓的神情。 业障深重,他定了定神,不可再被外物所迷了。 她,有她的去处。 他也该重归正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