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没有尽头（三）

    陆生并不禁止里欧用他的电脑，甚至所有的聊天软件和邮箱都是自动登录，里欧可以看，却不允许回复。事实上陆生也没什么不能让他看的，他的生活简单到两点一线，认识里欧之前还偶尔去次夜魅，有了里欧之后就完全是从家到学校，再从学校到家。电脑里最见不得人的就是SM的和G片，还有里欧的裸照和视频。除此之外，聊天软件和邮箱里全是学校的作业论文，或者是做助教的一些安排，里欧70％以上的内容都看不懂。那些像天书一样的数学符号和公式，还有各种理论定律，经常让里欧觉得自己其实是个文盲。

    但是这次，他却在陆生的邮箱里看到了一封英文邮件，邮件内容是说只要陆生的论文通过审核，就可以去美国入学，学校会帮他办理移民，给他更好的发展空间云云。下面还有陆生给对方的回复，说自己一定会认真准备论文，希望可以通过学校的审核。

    看着那封信里欧只觉得自己脑中一片空白。陆生真的要出国？而且是移民？

    回过神后里欧再想到的就是不可能，陆生不可能扔下他！

    可是真的不可能么？陆生的回复明明白白地写在下面，让他想假装看不见都不行。

    那自己怎么办？他没办法想像自己被陆生扔掉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再去舔别的男人的性器被别的男人操？想到这些里欧就一阵作呕，喉咙里好像真的黏着什么恶心的东西，怎么吐都吐不出来。他现在连让别的男人摸他一下都觉得恶心。

    跟陆生一起出国？那么他必须放弃这里的一切，去外面重新开始。为了陆生他可以放弃，但是陆生会愿意带他去么？陆生回复那封邮件的时间是两个星期以前，却到现在一句都没对他提过。陆生不是那种独栽的dom，如果想带他去，回复邮件前就会跟他谈过。他在这里的事情也需要时间处理。所以陆生恐怕并没打算带他一起走。

    不告诉他，是怕他反对、怕他伤心吗？陆生是铁了心要出国了？

    还有半年陆生就该毕业了，数学系……这么偏冷的专业除了科研所就是留校任教。以陆生的性格很难想像他会放弃自己的专业去做其他工作。而里欧比一般人更清楚，搞科学的在国内和在国外简直是天壤之别。国外有着更好的待遇、更好的条件，还有着更先进的研究成果和更开放的学术环境。只要是能出国的几乎全都走了。

    陆生也会想要自己的事业吧？他有才华有能力，当然会想要更好的平台、更广阔的发展空间。里欧已经可以想象，只要给陆生一个合适的机会，他一定会发出耀眼的光芒，未来甚至可能在科学史上都留下自己的名字。

    陆生能拒绝这样的诱惑么？一边是默默无闻庸碌而平凡的一生，一边却是无法限量的未来。

    他的主人一直都觉得男人就该有自己的事业，事业成功的男人才是真正成功的男人。哪怕对他这个奴隶，陆生也是这样要求的。恐怕陆生不想带他走，也是不想让他放弃在这里的一切吧？

    原本坚信着陆生不可能扔下自己离开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想着想着，似乎也变得正常，变得可以理解，变得……那么理所当然。

    里欧就那样呆呆地坐在那，脑子里不停地想了很多很多，根本停不下来。

    晚上陆生回来的时候，里欧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赤裸着身体继续扮演着裸体男仆，让陆生猥亵、玩弄，最后被按在客厅的茶几上干了炮。

    吃完晚饭后，陆生又像前几天一样进房间准备论文。之前里欧一直以为陆生在准备的是毕业大论文，现在他才知道陆生在准备的到底是什么。

    “主人！”跪在陆生的脚边，里欧仰头看着陆生认真的侧脸，低声问道，“还没写完么？”

    以为里欧是寂寞了，陆生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依然看着电脑里的文档说道：“很快了，再有十天左右应该就能写完了。”

    “这篇论文很重要么？”

    “当然！”陆生的脸上闪过兴奋的神色。跟欲望无关，那是一种男人即将面对成功时的兴奋，双眼都仿佛在发亮。

    “比我还重要么？”里欧强忍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发出哽咽。

    “不，里欧！”兴奋中的陆生却没有注意到里欧的不对劲，只以为是自己最近赶论文里欧觉得受了冷落，抱着他的脑袋狠狠吻了下头顶，“你是最棒的，没有任何东西比你重要。”

    “真的？”

    “真的！所以先让我把论文写完，我们再好好地玩一场。”说着拍了拍里欧的头，示意他出去干活或者干他自己的事，让他安静地继续写论文。

    深深地看了陆生眼，里欧起身出了房间。

    之后的时间陆生依然是白天去学校，晚上跟他玩一两个小时，然后写那篇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论文。直到一天陆生说他终于把那篇论文写完了，只要再检查两遍确认没有问题，两天后就可以交上去了。

    第二天，陆生的电脑和笔记本突然同时中了病毒，所有文档资料通通被毁，硬盘低格后两台电脑干净得就像新买的一样。

    陆生脸色阴沉地看着电脑，里欧静静地跪在他的脚边。

    “为什么会中毒？”陆生冷冷地问道。他的电脑从不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网站，也不会收陌生的附件，为什么电脑会突然中这么严重的病毒，而且还是两台电脑同时中毒？

    里欧只是静静地跪在那，没有回答。

    “里欧？”即使之前没有怀疑他，现在里欧异常的反应也让人怀疑。

    里欧却依然低着头跪在那。

    “是你对不对？”即使不想相信，陆生也不得不低声问道。

    里欧却像哑巴了一样不吭声。

    “说话！”陆生一脚踢翻了身边的椅子怒吼道。

    “是！”

    “啪！”几乎用尽全力地，陆生一巴掌扇了上去。

    舔了舔被打到发麻的半边脸，里欧转回脸，干脆地说道：“是我做的！”

    “啪！”陆生气地又扇了他一巴掌。

    里欧俯下身，跪伏在了陆生脚下，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

    “里欧啊里欧，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陆生自言自语般地低语着，看着跪在脚下一动不动的里欧，“你很早就看到那封邮件了是不是？却一直装成不知道的样子，等我终于把论文都写完了才把我电脑里的东西全清了。怪不得，都说听话的狗咬起人来才特别地狠，我终于见识了。”

    “里欧，你现在是不是有一种报复后的快感？”

    里欧把身体压得更低，显得更加顺从卑微。

    没错，他就是在报复陆生。等他辛苦的把论文全都写完了才毁了这一切。如果不是这样的念头支撑着他，他恐怕在发现那封邮件的当天就会质问陆生，结果只会是陆生当天就跟他摊牌。他不想被陆生就这样扔掉，说他自私也好，说他卑鄙也好，他不会让陆生走，不会让陆生扔下他一个人走。

    即使现在他要承受陆生的怒火也无所谓，陆生想折磨他，就尽管折磨好了。

    “里欧，你是不是就从没相信过我？”陆生的语气中有种说不出的失望，一脚踩在里欧的头上问道，“说，我的文件呢？”

    里欧就是趴着不说话。

    “我再问你一遍，我的文件呢？”

    “删了！”里欧还是嘴硬地说道。

    陆生气得想一脚踹死他。里欧的屁话他一句都不信！里欧会因为不想他出国就清了他的文件，但里欧绝不会因为自己的任性就把他这么多年的积累都毁了。里欧肯定留了备份，等他出国的事没戏了，再把备份拿出来。甚至他都能想象，等这事完了里欧就会把自己在国内的东西都清理掉，打包跟他去国外。里欧只是不想自己被扔下让他一个人走，哪怕只是暂时的都不行。

    看着脚下死活不肯说实话的家伙，陆生知道里欧多少有跟他堵气的成分。转身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份文件，“啪”地扔在了里欧的头上。

    里欧一愣，捡起文件看了起来。

    这是份留校读博申请。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陆生想继续留校读数学系博士，希望学校批准。后面附了学校同意申请，让陆生准备考核的回执。

    里欧看看手上的文件，又看看头顶的陆生，一时有点回不过神来。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会扔下你，一声不响地自己去出国的人？”他知道里欧没有安全感，潜意识中总是害怕会被丢弃。但是他以为他跟里欧经历过那么多，现在感情也这么稳定，里欧对他至少应该有点最基本的信任了。

    “但是……”里欧突然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一团乱，只能本能地说道，“你回邮件说会好好准备，希望能通过留学申请。”

    “那是导师帮我报的。那个学校的数学系很出名，能直接拿绿卡，所以竞争很激烈。导师说通过了也可以不去，但是履历中却能加分不少。通过了XXX的入学申请，却因为热爱祖国而坚持留在了国内什么鬼的。我也想试试自己现在的水平到底到了什么程度，能不能通过申请。”陆生很有点无奈地解释着这个乌龙。因为根本没打算去，所以才一个字都没对里欧提。他想过里欧可能会看到邮件误会，他也是存了逗逗里欧、看他会有什么反应的心思而故意没说。却没想到里欧能忍住这么久，还存了报复他、反抗他的心思。

    里欧傻傻地看着陆生，又看看自己手上的文件，突然明白自己到底是干了件什么样的蠢事。

    “里欧，你太让我失望了！”陆生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