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一步

    因为是班长就算不想早自习也被迫得早到，张正愁眉苦脸的走在上学之路，这痛苦的感觉于林也是完全知道的。他们就这样臭着脸没注意四周，就这么相亲相爱的撞上，于林立刻低头道歉，鼻尖吸入了甜蜜的蜂蜜却在最后被柠檬清香中和了，是自己很喜欢的味道。

    于林立刻抬头，张正遮着嘴微笑的俊容就映在于林眼里，但于林很困惑为什么明明是Beta的张正，信息素却这么明显，这很危险的。

    「早安。」

    「....啊！？找弯！」于林吃螺丝的模样真的太滑稽，张正的嘴又上弯还露出了白齿，这下是更加害臊不安。

    「啊，对了。阿恺他今天请假。」张正想起了正事，刚好他们班的班长就是眼前大狗勾，省事了好多麻烦。

    「其实昨晚轩恺已经传讯息跟我说了。」整理好慌乱的精神，语调平顺说着，两人便一言一语一起走进校园。

    「他怎么了吗？周五就是合欢会了。」

    「小感冒，还想传染给我呢。」张正紧挨着于林并肩走，但这反而更让于林闻到那清爽的香味，他有些担心的看着张正「怎么了？」

    「张正是不是太累了？」

    「什么意思？」

    「你信息素太明显了，很危险的。」于林还是决定告诉张正这件事情，就算是Beta也是很危险的。但张正却露出比他还困惑的表情「不...不太可能是我嗅觉出错了吧？」

    「可能哦...如果我信息素异常明显，我爸爸不可能不告诉我的呀。」反而换张正担心起于林是不是发烧。

    「是...是吗？」

    穿过中堂来到普通班大楼，突然被身后的人叫住。

    「阿正！阿林！」满满活力的高亢女音，已经从楼梯下面一路往他们这边靠过来「我早早就看到你们了！！害我追的好累！」

    「早，茗英。」于林很快的给予招呼，张正倒是可怜她短腿的叹气，气的周茗英想给张正吃她书包的辞海字典「苏瑜呢？」

    「早...」看得出来苏瑜也是紧追在后，一停下来就喘气喘不停，周茗英的好动真是苦了她。

    四个人最后一起在两边班级分开，张正一进教室就看到于森已经坐在位子上安静的看书，她似乎没察觉后座同学已经坐好准备来个回笼觉。

    她回头见到乌黑的头顶，用笔戳了发旋窝中心，张正立马瞪她「还睡啊，第一节要考数学。」

    「什么？」张正这才蹦起，拿起了计算题本。

    此时，时间过了九点三十，陈轩恺才从睡梦中醒来，他记得陈楠姨丈要让他去医院的妇产检验处报导，老实说去那里没什么好羞耻的，有些人天生生殖能力就有问题，而且跟什么隐性性别完全无关，就是显性性别先天或后天发育出问题，很多很年轻的人就会来做治疗，因饮食方式跟生活方式改变，也间接影响了人们的身理状态。

    昨晚吞了两颗药效比较强的除味剂，陈轩恺身上的香蜡油香几乎散去不少，他本打算绕回去原本住处，但今天早上彭煜展就已经说他一早要办事情，不能陪他到医院了。

    「我记得医院在？」陈轩恺很快就在转弯处看到姨丈的医院，他一进挂号处就有人认出他。

    「院长已经帮你挂号好了，请到五楼找杨医生。」护理师温柔的指示完，便目送陈轩恺离开。

    妇产科门牌就大大的挂在五楼入口，里面有隐性性别检测区、成年生殖功能检验处、还有各隐性性别谘询处，陈轩恺看着纸上写着Beta生孕评估处。

    据说这处是近几年设立的，专门检测Beta的怀孕与授孕的概率检测，这原本是要每个Beta刑事成年（18岁）才需要做的，但政府规定凡是未成年就发生性行为的Beta都得在发生做爱之后三天进行检测。

    陈轩恺默默的将医民卡扫过报导处，今天这里接受检查的人不少，但他意外的是有几个看起来都比他小很多呢。虽然对于Beta的刻板印象在他不容易怀孕所以怎么发生性关系都没问题，但年纪也太小了。

    内心满是问号，就被医生叫进去问诊，检查过程很简单，除了基本的问话外，还照亮超音波跟生殖腔断层扫描，看是否有发育完整。最后是抽了三次血，陈轩恺完全没记住，看到血陈轩恺就会晕头，所以基本都在试着转移注意力。

    最后就是等报告，还给了他专属让Beta保护自身的健康小册，其实内容跟其他显性为男性的没有什么不同，据说女生的内容会有不一样。

    「陈轩恺先生。」护理师开了诊门室拿着他的资料和医民卡，陈轩恺便蹲循护理师的指示，到隔壁诊间等医生过去和他报告。

    杨医生还在问诊间替其他看病，那些年纪很小的似乎都是在原生家庭没得到应有照顾落下很多身理问题的孩子，虽然偷听很不道德，但真的就只在隔壁而已，有的被原父或母侵犯，或是在家庭长期饱受虐待的，他真的震撼还引起了护理师的发现。

    「啊...我不是故意听到的。」窘迫，护理师表示没关系。

    「其实这还不只发生在Beta，每个性别都有的。只是愿不愿意说而已。」

    这让陈轩恺想起彭煜展告诉他，在Alpha的世界里只有往上爬才有价值，这已经是根深蒂固的潜规则了。如果说性别有金字塔，那么Alpha内部也有一座更悚惧的金字塔。他们得到的性别刻板印象更是比其他性别来得严苛你是Alpha那你就要成为有用的人啊？既然是Alpha你怎么可以失败呢？社会都把全部资源给你们Alpha了，把事情做到好不是应该的吗？Alpha就应该强壮啊...就应该要喜欢阳刚的事物啊....你可是肩负了全家族的面子啊。

    但长期受到自身同性别的道德绑架外，他们对于诞生在一个家庭也是一场长期捆绑的精神折磨。愿意说出来的又有几个人？说出自己的痛苦与渲泄压力，放纵自己内心去真实面对他们　想做的事情，却被世人说是失败的Alpha跟丧家犬一样可怜可悲。

    「嗨，轩恺先生。」杨医生是名长相慈眉的女性Beta，他跟陈轩恺解说报告的结果，他属于授孕能力比较好，但怀孕比较低，如果考虑要生孩子时，需要接受医生的评估，因为所有性别男Beta的怀孕过程跟生产都是最危险了。

    「应该没有想生孩子的想法吧？」

    「没有。」陈轩恺眼神坚定的回答。

    「虽然你是属于比较难怀孕的，但之后有性行为还是需要让伴侣做安全措施哦。不要去想自己不可能这么衰，而且也比较安全不容易感染。」

    陈轩恺点了头，然后在杨医生的后续指示让他去黄医生那里做清除咬痕的雷射微手术。简单说他还是学生，只要还是学生被标记或是标记别人都是不允许的，很可能会被退学，即使对象是自己的情侣或是婚约者都是不行的。

    离开妇产科下楼就碰到陈楠姨丈冲眼前走过去，他似乎有急事根本没发现他。为了不打扰姨丈的忙碌，陈轩恺依然自己前去外科区。

    姨丈在成为院长前一直是游走急诊和手术房的医生，基本忙碌到两天就睡6睡，难怪姨母跟外婆一有机会就念他不照顾自己，但这种被家族拔除任何门路，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真的很令人佩服。

    明明家庭背景这么厚实，随便都能让他安插在高位阶，但姨丈却拒绝了，这跟那些一出生就娇惯等着父辈给自己高位的富家千金公子简直两个平行世界。明明都是出身于高权位家庭，姨丈反而给人的感觉就像个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平民。

    有时候他还都会被周茗英说有有钱人的铜臭味呢。

    雷射手术非常的无感，据说腺体分割手术就超痛，光想陈轩恺就鸡皮疙瘩掉满地。在他胡思乱想之中，医生已经脱去手套笑着告诉他没问题了。

    结果时间也才过了下午1点而已，他拿起手机看到姨丈的讯息跟张正的讯息，以及于林告诉他学校事物的事情和问他有关讨论合欢会的选择。

    优先回复班级的事情，于林回了OK后，才轮到回复张正的话家常，至于姨丈的问候已经不需要，他似乎忙完后也来到外科跟陈轩恺相遇。

    陈楠稍为询问陈轩恺的状况后，就冲忙的赶去开会，陈轩恺也告诉陈楠自己可以先回家，让姨丈去忙。今天的事情就告了一段落，然后很很巧的母亲的讯息跟彭煜展的一起传来。

    今天立法院将要表决废除AO婚姻保护条令并新增强制性自主罪，快要到表决直播的时间，母亲大概很紧张吧？她打这条法令从她大学至今也25年头，让她从政的关键至今都是母亲坚持到现在的动力。

    我只是希望妹妹她能够真正的穿上婚纱，不用顾忌一切的嫁给她所挚爱的人而已。

    马马：＞m＜亲爱的宝宝，妈咪现在好紧张！要开会议了，帮妈咪祝福立院会议一切顺利哦。

    轩恺：妈，加油。我也在等直播。

    「快快快！快开电视！」

    一下课班上的学生都催促的把教室的电视打开，一个重要到不行的表决，就看到立委们已经一一排队将手中的选票投入表决箱里。

    废除AO婚姻保护条例的表决正式开始，这个绑住了这个国家将近122年的老旧法条，不仅违反宪法当中只要双方同意且具备法律自然人都有自由组成他们的家庭的婚姻平等。而在的这个法条下的受害人至今都无法准确计算，还造成当时社会乱象，抢婚完全是合法手段，只要是AO结合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开票好慢！要上课了！」于森吃着三明治焦躁不安，张萩梦站在主席台上，拿起一张宣读一次，直到表决箱里面没有任何一张票，在开票结束时，已经上课十分钟，连老师都站在讲台看着这历史的一刻。

    司法院释字第120条法案修正草案通过。

    第一声敲响，

    废除保障Alpha与Omega成婚保障特别条令表决。

    新增加强性别平等以及婚姻自由特别法案表决。

    在沉默的投票与唱票后，张萩梦以立法院院长的身分站上主席台上，拿起最终表决书。

    「废除Alpha与Omega成婚保障特别条令表决结果。出席会议人数347人，赞成废除298人、反对废除32人、弃票26人。」

    三声敲响，那木槌敲击的三下响声就好像什么新世代的大门打开一样，全场以及电视机前和聚在立法院前广场等待结果的社运团体们，都屏气凝神等待张萩梦。

    「Alpha与Omega成婚保障特别条令正式废除。」

    此时立院如雷的掌声，电视外看着这一幕的人民都讙呼着，就连整栋教学楼都听到学生尖叫讙呼的掌声。全国上下都在此刻融合一体一样，挥别这旧时代的毒瘤，以前拥抱身边的亲朋好友。

    「姨母她这下有得忙了。」

    这只是第一步，只是废除了AO婚姻法，还有许许多多的AO保护法条令仍然存在，一时之间是改不完的。张正看着姨母难得在立院露出笑容。

    「我长大后也要成为像萩梦女士一样厉害的Alpha。」于森铿锵有力的嗓音，她直勾勾的盯着电视，那是极为崇拜和尊敬的眼神，张正不可否认姨母真的是打破就规则常规的人。

    将外公那辈无法完成或是被扼杀的公民正义，再一次、不停的、重复着挑战，最后换来蜕变的第一步。

    「张正。」

    「嗯？」

    「萩梦女士真的太帅了，从她年轻参政到现在坐上立院院长的位子，真的就像一部电影。她不仅打破世俗对于结婚对象必需怎么搭配，一名Alpha喜欢Alpha还结婚生孩子什么的...还不畏惧大家的眼光什么的...我也要像她一样，成为能为我爱的和爱我的人事物尽一分努力。」

    「我想我姨母听到肯定会很开心吧。她其实私底下感性的很，动不动就因为一些小事情哭得唏哩哗啦。」

    大家都还在激烈讨论，老师也自动将这门课变成自习，与学生参与和问大家对于想要的未来，希望是什么样，大家都讨论的很热烈，包含于森。

    只要张正静静的看向窗外，他不是没想过，而是他还没细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