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耽美小说 - 落池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干得漂亮。”

    叶钦盯那盛着饮料的玻璃杯看了一会儿,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别开脸道:“破戒指就一颗钻,寒碜谁呢。”

    话音刚落,坐在对面的孙怡然腾地站起来:“这样糟蹋别人的心意,你……你们太过分了!”

    周封无所谓道:“既然送给钦哥,那就是他的东西,他想怎么处置都行啦。”

    孙怡然满脸不可置信,望向叶钦时的眼神尤甚,见他梗着脖子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头一回觉得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心中无比失望,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和包便要走。

    除了叶钦,其他几个人都去拦,被铁了心要走孙怡然用高跟鞋的跟踩得嗷嗷叫,一个都没把人拦住。

    孙怡然气冲冲地走到外面,把门摔得震天响,边穿外套边往电梯口去。

    刚走两步,冷不丁撞上一个人,她抬头看清那人的脸,瞪大眼睛捂住嘴巴,手上的包都掉在地上。

    程非池是被会所楼下的服务生带上来的。

    这里的工作人员训练有素,眼力极好,他先前只来过一次,就有人认得他是大少爷的朋友。毕竟那个包厢是刘扬帆专用,进去过的人不多。

    到楼上也没通传,这里的规矩是除非客人有要求,不然服务生绝不能轻易打扰,带他上来的人给他指了路便离开了。

    包厢门虚掩着,留了一条缝,程非池本想先敲门再进去,听见里面正在高声讨论与自己有关的话题,手在门板前不到三公分的地方顿住,然后不知不觉就听了全程。

    本该听完立刻离开的,若不是愣神太久,也不会在这里遇见从里面出来的孙怡然。

    孙怡然显然十分慌张,捂着嘴的手半天才放下,看看紧闭着的包厢门,又看看程非池:“你、你都听到了?”

    简单的一个问题,却让程非池反应了许久。他微微点了下头:“嗯。”

    孙怡然整个人都混乱了。她没遇到过这种事,不知道该怎么办,又扭头看包厢门,思考该敲门让叶钦出来说清楚,还是该帮他一把,赶紧把程非池带走。

    程非池不知道她脑内的天人交战,迈开步子径直往电梯方向走。电梯正在往一楼下降,他看了一眼显示屏,调转方向走楼梯。

    孙怡然忙跟上去,幸而程非池脚步不算快,她一边追还能一边说话:“我、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程非池垂着眼看地面,脸上没什么表情,又低低“嗯”了一声。

    “叶钦他也一定不是故意的,”孙怡然见他还听得进去话,接着道,“我回头好好劝他,你别……别难过。”

    双脚踩在最后一级大理石台阶上,程非池定住脚步,孙怡然也跟着站定。

    她从程非池的眸子里捕捉到一丝疑惑不解,眨了下眼睛又看不见了,深琥珀色的瞳孔中唯余空漠的木然。

    程非池缓慢地摇了一下头,意识到这动作可能会产生歧义,开口道:“不用劝他。”沉默几秒,又补充一句,“我没事。”

    夜里九点半,首都的街道依旧车水马龙,喧闹繁华。

    临近春节,家家户户都在置办年货,程非池经过一个超市门口,看见拎着大包小包从里面出来的一家三口,目送他们上了出租车,又盯挂着大红中国结的橱窗看了会儿,才继续往前走。

    他早已习惯快节奏的生活,平时哪怕在去打工的路上都不愿浪费时间,在心里盘算这个月的生活开支,或者下个月如何再增加收入之类的琐事。此刻他放空大脑什么都不去想,突然的空闲却让他更加迷茫,连自己要往哪里去都不知道。

    在站台等了十多分钟,上了一辆城际公交。这是去往市郊的最后一班车,车上人不多,程非池在最后排的角落位置坐下,偏头看窗外,车里车外仿佛被这一扇窗分隔成泾渭分明两个世界,窗户的那一头是暖洋洋的热闹,这一头是冷冰冰的颓然。

    只有他一个人被隔绝在外。

    程非池在车上给易铮打了个电话。易铮听到他询问叶钦具体调查了些什么,当即了然地笑:“我早就说过那小子不单纯,现在肯相信了?”

    从易铮的口中,程非池得知叶钦调查他的时间是在前年九月份,也就是高二刚刚开学的时候。

    那会儿他连叶钦是谁都不知道,他头一回痛恨自己的记性这么好,至今还能清楚地叶钦第一次给他送早饭是在十月底的某个星期一,而在这之间,发生了便利店栽赃、扎轮胎,还有体育课顺手扶了下快摔倒的叶钦这三件事。中间没有其他交集和任何过度,叶钦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开始追他的。

    易铮神通广大,连叶钦调查了些什么都知道,不等程非池问就直接说了出来:“除了查你的家庭关系,查你母亲,还查了叶锦祥那些日子的去向。据我所知,叶锦祥在外头养着一个情人,至于叶家这小子把你和他放在一起查,是顺便,还是巧合,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程非池舔了下干裂的嘴唇,说了声谢谢。易铮不费吹灰之力了却一桩心事,语带笑意:“谢什么,我是你的爸爸。”

    挂电话之前,易铮又想起别的:“对了,还有一件有趣的事。叶家那小子身份证上隐瞒了真实年龄,他还没满18周岁,日期倒是与实际相符,十一月二十九号。”

    公交车在嘉园小区站停下。

    从后门下车的时候,一阵寒风迎面而来,吹得程非池浑身刺痛。

    他以为是衣裳单薄的原因,可坐上电梯拿钥匙开门,直到进去屋里,他还是疼得厉害,这痛感像钢针一样穿透皮肤,顺着血管和肌理拼命往身体里钻。

    有几根戳进胸口,某一瞬间他甚至以为心脏已经停止跳动。麻木得几乎要失去触觉的手指摸到开关按下,眼前疏忽亮起,感受着吸入肺腑的冰凉空气,和眼前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家具陈设,他才知道自己没死,也没做梦。

    现实远比这些残忍一千倍,一万倍。

    卧室还是老样子,被子是他叠的,和枕头一起堆放在床头,冬至那天分别后就没人来过。

    去年的冬至,十二月二十二号,离十一月二十九号整整相差二十三天,难怪连着两年的这一天,叶钦都不用回家跟父母过生日。

    他那么恋家,为了离家近选了附近的学校,中午都要跑回家陪妈妈吃饭,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凭什么留给自己这个无亲无故的人?

    他从小娇生惯养,见过的名贵礼物成百上千,凭什么看得上自己送他的戒指?

    程非池茫然四顾,看着这间他们两人一手布置起来的屋子,觉得从前的自己可能是疯了,竟然觉得这里像个家。

    目光迟钝地落在床头的玻璃罐上,程非池走过去,将它拿起。房间里没开灯,罐子里的星星闪着细微的荧光,他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