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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后牙,全都要被机器打磨掉三分之一,再带上烤瓷牙套。 但凡是受过这种罪的,剩下的基牙会在十年内不断发炎甚至坏死。 摘下牙套后的牙齿,就像妖怪一样又细又小,而他们的牙床也会跟着发灰,在盈盈白牙的衬托下格外病态。 “你的牙还是太白了。”白凭端详着他露出来的牙齿,皱眉道:“你要演一个在街头行窃长大的人,他不可能有这样的牙齿。” “我去停掉洗牙和美白。”戚麟配合道:“头发呢?” “头发还好。”白凭上下打量了一眼,起身把电脑递给了助理:“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们坐车出了影视城,在一个嘈杂又脏乱的街头停了下来。 壮汉似的保镖跟在旁边,警惕的看着来往的人流。 白凭很少来这样的地方。 楼房低矮破旧,墙面的漆早已一块块的剥落,人们说话都操着一口浓厚的方言,听起来细碎又不清晰。 大小店铺的招牌都早已被风吹雨打的褪了色,街边散着塑料袋和其他垃圾,脏乱的让人不想往前走。 几个从网吧出来的混子正蹲在远处抽烟,地上散着几个烟头。 “你太干净了。”白凭站在戚麟的身边:“忘掉戚麟出生起拥有的一切吧。” “Loan是在这样的环境长大的。” 他父亲死于一场意外,母亲又是个赌徒,自己是在街头巷尾捡人们吃剩的东西苟活的。 Loan是生活在国外贫民区的亚裔,在械斗与盗窃中耳濡目染着不断长大,没接受过正规的教育,但凭借天生的悟性成为一个出色的惯偷,从未失过手。 剧本的主线,是他偷走了黑桃主头目Alvaro的钱包,在被追猎时因为能力里出色意外地被看中,成了黑桃的新成员。 可是在暗线里,他在十七岁那年被老刑警看中并且招安,帮助警察们破解了多个看似毫无头绪的案件。 他以刑警的身份不断追溯,抽丝剥茧地找到了当年杀害父亲的凶手——Alvaro。 从偷走头目A钱包的那一刻,一切都是个精心布下的局。 白凭开始往前走,带着戚麟去感受社会底层的一切。 他们的食物,他们抽的劣质烟,还有网吧和小饭馆里污浊的空气。 “Loan的身份,一共有三个。” “他是在贫民窟里长大的孩子,像呼吸一样习惯着罪恶和肮脏。” 白凭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引导着戚麟不断地进入角色。 “当他被老刑警救赎以后,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去习惯整洁的衣服、有序的环境,可也一度迷失自我。” 戚麟下意识地开口道:“可在他进入黑桃以后,他要扮演黑桃指定的园丁角色,抹去从前的习惯,重新变得更脏。” 戚麟定下了脚步,不确定地开口道:“白导。” “嗯?”白凭观察着矮屋上的瓦片,随意道:“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要给他设计一个能独处的地方。” 这个地方,要有足够的接纳与包容,无论罪恶或善良,无论贫穷还是富有,都可以坐在里面。 只有一个人坐在这里时,Loan才会得到片刻安宁,不会困惑于自己的多重身份,也不会被无数的情绪与审问困扰。 “……比如教堂。”戚麟不断地思索着:“当他凝视着神像,凝视着穹顶的壁画,内心便在进行着角色的转换与调和。” 同样的,他也可以利用这里脱身,或者伪装。 教堂的存在,可以成为一个点题和引发冲突的中转站。 “很好,”白凭笑了起来:“你开始开窍了。” “还有两个月,你要不断地提炼这个角色,”他转身看向戚麟,神情有种熟悉的温和感:“从动作到神态,要设计出更多贴合角色的细节出来。” “我很期待你的变化。” 戚麟被他送回酒店之后,一个人坐着想了很久。 白凭好像什么都没往深里讲,可自己像是一只被装上鱼尾巴的乌龟一样,在不由自主地想游动起来。 白导说什么来着? 自己……太干净了? 他看向自己的双手,皮肤白净光滑,汗毛都一直保持着修剪。 还有衣服——每一件都被熨烫过,没有太多褶皱。 哪怕是重新被教育和引导的刑警,也不曾过着这样养尊处优的生活。 他现在……还是太像个公子哥了。 戚麟揉了揉脸,心想自己要不断地放下许多东西,回归最原始的状态才好。 每次到了这个时候,他就格外后悔自己没去上表演课里学大猩猩的那一段。 只有把很多作为人的自矜和尊严放下来,像个动物一样的去抢食和争斗,有些感受才会格外真实。 他走出了房间,敲了敲助理小吉的门。 小吉正扒拉着一份盒饭,桌子旁边堆着乱糟糟的资料和台本。 公司里好多事都在等着他对接和反馈,吃饭的时间其实并不太多。 “戚哥?有事吗?”小吉刚好吃不惯剧组厨子送的午饭,兴致阑珊地把饭盒搁到了一边,准备帮戚麟做点什么。 戚麟盯着那碗盒饭,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他从来没有吃过谁剩下来的饭。 无论是在家里,在公司,还是在学校里,他既没有接触过隔夜饭,也不曾吃沾过别人口水的东西。 作为戚鼎的儿子,他没有北漂过,连房子买不起要花钱租,吃不起肉时只能啃馒头充饥这些事,都是从电视剧之类的渠道里知道的。 天生的教养和家境让他在无形中接触不到许多东西——比如贫穷。 戚麟缓缓靠近了那盒被放弃的午饭,随手拿起了筷子。 “戚哥!戚哥这饭不好吃!”小吉瞬间慌了:“您是有多饿啊吃我吃剩下的——我带您下馆子去啊!” “站那。”戚麟简短道。 小吉一个健步冲了一半卡在那,表情非常的煎熬:“您别碰我这份啊,戚总要是知道了得抽我,大耳巴子的那种抽,真的。” “他不会知道的。”戚麟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始低头吃这份被人匆匆扒了一半的盒饭。 味道很奇怪。 大锅菜油多盐多,连胡萝卜丝都冒着油,无论是干硬的饭粒还是嚼都嚼不动的青菜,全都透着股廉价感。 戚麟从前嫌弃食堂的菜,觉得那些食材实在是太差,可直到开始吃这些东西,才真的开始理解一些事情。 他每吃一口别人吃剩下的饭,都觉得自己在把自尊和骄傲放下来。 小吉急的不行,既不明白他受什么刺激了,又不敢违了他的意,压低声音道:“戚哥,你要不开心咱不演了,要不我把翟医生叫来给您开导开导?” 戚麟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