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东海的某处小岛上 “你说瞬影死了？”方老爷子惊呼一声道：“怎么死的？你说清楚点！” 旁边的日本女人小心翼翼的汇报道：“船上的探子说应该是纪琛开枪打死的。但是探子怕暴露不敢去捞尸体，只是听到屋里响过枪声，那几个男人刚到，还没分发武器。而船上能带枪的除了军队，就只有国安了。” “纪琛！？”方老爷子缓缓站起，看着远方呢喃道：“他居然能发现瞬影并杀了他？莫非他觉醒了什么能力？” “可惜了，我只能测出能力等级，测不出能力类别。”日本女人突然问道：“会不会他像洪先生一样？” “预知吗？”方老爷子皱眉，道：“有一个洪先生已经让我很头疼了，若是在多个纪琛那可就有点难办了！” “其实当初您要是让秃鹫直接将人带回来就好了！”日本女人看着老爷子心情还不错，柔声说道。 “你不懂！”老爷子看了她一眼说道：“当时我们并不知道洪先生的眼线在不在北斗星上，如果就那么把人带回来很有可能被人跟踪直接暴露我们。而且别忘了，那次行动我们的目的不是北斗星，而是长城号。” 方军杰说着走到沙发边坐下，说道：“因为上次我们没能将沈柠带回来，所以对她的一切分析都只是推论，正好用纪琛做个试验，测试一下推论的正确性。不过现在看来我们的推论是正确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日本女人问道。 “对方情况不明时暂时先按兵不动，”方老爷子道：“大不了就是让他们多逍遥几天罢了，何况我们现在没有了瞬影，想从防守严密的北斗星上偷人实在是太困难了。而且有了这次的事情，他们一定会加强戒备了。” “是，”女人低头想了想，问道：“他们杀了瞬影，肯定会怀疑到我们头上，要不要去示个好？” “示好？芳子，纪琛那个人就像是只狐狸，就算我能口吐莲花，他也不会听进去半个字。”方军杰让她蹲在自己腿边，伸手抚摸着女人的头，笑道：“不过，你说的倒是有一点可行。你安排一下，我们去北斗星，末世这么久了，我这个当外公的重要去见见我的好外孙女，沈柠虽然聪明，不过也就是个小女孩罢了，我们倒是可以从她那里下手。” 沈柠没有外伤，所有的检查指标都在正常线上，以至于最后医生不得不解释为，她是劳累过渡。 当然，对此结果，四个男人并不认同，听说过因为劳累昏睡猝死的，没听说谁能把自己累的七窍流血的。 不过医生医术有限，他们也没办法逼着人家立刻提升，只能轮班坐在沈柠床边守着，干巴巴的等人醒。纪琛的计划因为沈柠的身体状况胎死腹中，最终只能承认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由着三只狼在病房里转悠。 果然，他只陪了沈柠半天就被火烧屁股的手下拉走了，其他三个人虽然有训练，但是有了纪琛的批的假条，总是能有一个人陪在沈柠身边。 期间方老爷子来过一次，绘声绘色的描述了自己手下的背叛，然后声泪俱下的痛斥人心不古，不过他这番说辞到最后也没能打动那天当值的秦宇，以至于连看沈柠一眼都是在监护室门外。 其实，沈柠有时会断断续续地清醒一会，但总是马上又不知不觉睡过去，几乎完全失去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 大约三天之后，她才对周遭产生了模糊的概念，依稀知道自己是躺在病床上，手一直被人牵着，似乎每次的都不同，耳边总有人在说话，有时候很温柔，有时候很呱噪。 五天后，她才能在医护人员过来的时候给些简单的反应，虽然依旧在昏昏沉沉中，却还是可以勉强的轻轻动一动眼皮或是手指作为回应。 到了第六天，医生们终于如蒙大赦的宣布沈柠的状态已经稳定，可以去普通病房了。 整个人被搬来搬去，沈柠终于勉强的清醒了过来。 她吃力地睁开眼，不知是因为用药缘故还是身体还没恢复，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耳边嗡鸣声一片，记忆里的恐惧让沈柠先是用力闭了一下眼，随后立刻企图挣扎起来。 然后，她的眼睛突然被什么东西遮住了。 那人的手干燥而温暖，似曾相识的触感让沈柠一下安静了。 “别怕，我在！”穆白的声音柔和的响起，在她耳边说道：“我们都在，一直在！” 沈柠拧成一团的眉头缓缓松开，又一次昏睡了过去。 秦宇端着晚饭给穆白送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坐在女孩的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时不时放在唇边亲吻着。 “吃饭了！”秦宇把一旁的小桌子拉了过去，把餐盘放在上面，四菜一汤，还有一大碗米饭。 “我还不饿，等会儿吧！”穆白一动不动，轻声的说着。 “一会儿就凉了！”秦宇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伸手想去拍拍对方的肩膀，却终究还是收了回去，他说道：“一会儿是我的班，大不了让给你几分钟，赶紧去把饭吃了！” 穆白眼珠微微转动，终于看了一眼秦宇。 这段时间他们因为沈柠提心吊胆，那天的事情像是按下了暂停键，可是如今四目一对，立刻又开始播放了起来。 “你那天真的是喝多了？”穆白先开了口。 “嗯！”秦宇点头，说道：“不过事后我确实想对她负责，想好好追她，以后好好待她。” “我不会离开！”穆白直视着秦宇的眼睛，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这几天想好了，也许你们觉得我不配，但是我不会离开她，既然之前我欠她的，那么我就加倍对她好，用余生去爱她。” “你能想明白挺好！”秦宇的手终于落在了穆白的肩膀上，他嘴角微微上翘道：“我还真怕你着了老狐狸的道，自动放弃了。” “那你呢？”穆白看着秦宇问道：“你怎么打算的？加入还是退出？” 秦宇收手往椅子上一坐，两条长腿无处安放的伸着，叹了一口气说道：“要是那个文件是真的，那我娶谁都得和人分享，与其要和不认识的斗来斗去，倒不如和你们一起。出事有纪琛撑着，闯祸有纪然顶着，你又是个好相处的，还能让我时不时欺负一下。想想以后的日子也还不错啊！” “你怎么确定纪然能同意？”穆白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那小子看着桀骜不驯，其实也是个精明的，他怎么可能看不出老狐狸的阴谋，所以肯定不会让纪琛得逞的。”秦宇掏出根烟在嘴上叼着，道：“不过他要是不同意更好，少个分老婆的，我双手赞成，热烈欢送！” 穆白微微皱眉，虽然还是有点别扭，但是他也从各种渠道得知，末世之前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偷偷共用一个女人了，而且之中不少人还都是颇为厉害的角色。 “不过咱们几个得弄清楚一个底线，”秦宇突然坐直了，说道：“必须一致对外，简单来说就是只能咱们四个了，不能再多了。” “嗯！”穆白点了下头，低头说道：“其实末世之前有很多人在网上晒自己和朋友共有一个爱人的时候，我也想过，万一到时候真的有那么一天，咱们两个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孩怎么办。” “然后呢？”秦宇倒是没想过看似刻板的穆白居然想过这些。 “我觉得，我大概会先痛揍你一通，然后……” 穆白后面的话没有说，但是秦宇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最后的结局无非就是接纳和离开，就像他不舍得伤害穆白一样，穆白其实也舍不得真的伤害他。 秦宇伸手揉了下穆白的头发，怒其不争的说道：“你说你这一脑袋仁义道德的，要是没我，怎么和那不要脸的两叔侄斗啊！” 沈柠的身体像是有自主意识，尽最大努力配合着调节自己几近衰竭的身体机能，睡眠似乎是她的“充电”时间，每一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 终于在昏迷第十天，沈柠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四个男人悬了十天的心终于落了地，而同时传来的还有另一个好消息，大陆的通讯恢复了。 虽然沈柠现在还不能说话，但是穆白还是贴心的帮她联系好几个认识的人，柳小海、周秋生、杜媛媛、曲伟刚和刘金龙都在这次的尸潮中安稳的活了下来，不禁如此，周秋生和刘金龙还成了他们当地武装民兵队的队长，混的颇为风生水起。 看到同伴开心的笑脸沈柠第一次觉得，虽然大家喜欢叫现在末世，其实，也没有那么糟。 秦宇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说服了秦母，以至于老太太在一夜间就接受了一妻多夫的世界观，特别是在听说沈柠生病了之后，更是又开启了老母鸡模式，开始每天往沈柠这送汤送饭。 第一百零六章（三更） 而此时，另一边的纪琛办公室里，纪然皱眉看着男人，问道：“你真的没碰过沈柠？” “在她21岁以前，没有！”纪琛看着手里的文件回答道。 “真的？”纪然有点不敢相信。 “你觉得到现在这步，我有必要编这种没用的谎言？”纪琛从文件里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你到底怎么想的？”纪然坐到纪琛的面前的椅子上，问道：“你该不会真让那两个家伙加入吧？” “不然呢？”纪琛将文件放下，捏了捏鼻梁：“你去把他们俩赶走？” “真的假的？”纪然上下打量纪琛，道：“你会那么甘心把柠檬分给我们？” “好吧，我不妨告诉你，在变异人被杀这件事情发生之前，我确实是想用这个方法逼你们在沈柠面前露怯，”纪琛往后靠在椅背上，说道：“因为我知道，只要你们露出不愿意的表情，就能让沈柠放弃你们，甚至对你们彻底死心。” “果然，你个老狐狸！”纪然评价。 “可是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我想了很久。我在反思，也许这么多年以来，我的方向错了，我要面对的也许不单单是一个人或者是一个团体，如果沈柠的身份曝光，那么我要面对的是全人类，我一个人的能力即便达到了极致也是有限的，与其这样我不如多拽几个盟友，大家一起发展，一起强大，那么我这边的势力就可以乘2乘3甚至乘4。”纪琛冷笑一下道：“你以为我不想独占的吗？我当然想，可是如果我的能力不足以护住她，那么和别人合作，就是必须要接受的事实。这无论在哪里都很常见，很多时候很多时候你得到一样宝贝自己又护不住的时候，找一个或者几个有能力又不会抢你风头的合伙人，是最好的选择，你们三个都是如此。” 纪琛站起身，走到窗边，说道：“穆家有政坛的势力，虽然穆白他们父子几乎决裂，但是毕竟穆白是穆谨勋的长子，而且比较起穆青，他显然更适合做家主。穆家不是商业世家，不是把财产捐了，董事长的位置让了就可以天下太平，无数的家族寄生在他们身上，共存共荣，同时也有无数的家族在暗地里伺机而动，一旦示弱，他们穆家将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他们必须要有一个领军人。而穆谨勋年纪大了，会老、会力不从心。所以，早晚有一天，他会屈服，被迫接受穆白的所有选择。” 纪琛抿了一口手里的咖啡，继续分析：“而秦宇家虽然一直低调，但是在军队里的势力不容小觑，现在十大军分区里，除了他们自己亲自掌握的，剩下有六个都和他们或多或少有些交情，只要不牵扯原则底线，秦家无疑是军队里唯一能够一呼百应的。” “而纪家虽然不似他们有实权，也不似其他人家有钱，但是别忘了，我们纪家是做重工起家的，我们掌握着连政府都没有的核心技术，而你和我就可以就足可以控制整个纪家。”他说完，转头看向纪然，说道：“所以你看，这样不是很好吗？还是说你想退出？” “你想的美老狐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弄那么多花花手段，不就是想逼我们三个走吗？不过不好意思，我看得出来，他们两个不会走，我也不会走！”纪然一番白眼，道：“你担心担心你自己吧！那么大年纪有心无力，到时候丢了人，可别怪我这个当侄子的没提醒过你。” 纪琛不为所动，看了纪然一眼，道：“这点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的能力行不行，小柠檬知道就行，不需要你们知道。” 这时，纪琛的电话突然响了，男人眉头微微皱起，来电显示是“洪先生”。 十五分钟之后，北极星号的治疗区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他们以极快的速度清空了整个治疗区，之后，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推着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出现在了治疗区里。 老人鸡皮鹤发，像是一只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一样瘫在轮椅里，他非常非常瘦，脸颊凹陷，头发稀疏，像是一个成了精的骷髅，就外表来看，他比外面那些感染者更符合丧尸这个名字。 屋子里的人万万没想到那位手眼通天的洪先生居然是这个造型，顿时如遭雷劈。 “这就是洪先生？”纪然忍不住低头问纪琛：“该不是霍金复活了吧？” 纪琛没理会纪然，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洪先生本人，显然同样被这个非主流造型惊的够呛，不过他恢复的极快，只是顿了一下，随后便迎了上去，在男人的一米远外站定，恭恭敬敬的行礼，道：“洪先生！” “见到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意外啊？”洪先生苍老且带着点沙哑的嗓音传来。 纪琛微笑并没有说什么。 他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心里早已经天翻地覆，一直以来他以为洪先生的目的是要从幕后转到台前，可看这个造型，估计别说是转到台前做一个国家的领导人，就是做某个机构的部长都不太可能。 世界就是这样，虽然口口声声说只看实力，不看外表，可是无论哪层机构在选择领导人的时候都会把形象两个字放在考虑范围之内。不是首位，但是绝对必不可少。 不过以他多年的官场阅历，对所有的事都是抱着三分怀疑的态度，所以就算此时洪先生以这样一个形象出现在他面前，他依旧无法对男人所展现出来的一切完全信任。 “我是来看沈柠的！”洪先生说道：“你带个路吧！” 纪琛于是做了个请的姿势，将洪先生一行人带到了沈柠的病床前。 “她现在还不能说话……”纪琛刚要解释，洪先生已经摆手阻止了他的话。 “其他人都出去，纪琛留下！”洪先生说完控制着电动轮椅来到了沈柠的床边。 男人伸出枯干的手和沈柠的手握在了一起。 几乎是瞬间，沈柠只觉得一股力量从手上传来，随后，她仿佛穿越了一般眼前场景骤然变化，她已经站在了甲板上。 那里人头攒动，衣香鬓影，似乎是在进行一场宴会，沈柠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可奇怪的是他们似乎都看不到她一般，她来回穿梭，那些就像是虚影，从她身体里直直穿过。 “你也看到了吧？”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沈柠急忙看去，就见她的身边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男人一身白色的西装，轮廓深邃，颇为英俊。 男人冲着她一笑，道：“这副容貌看上去是不是顺眼了些？” “您这是……？”沈柠不解的看着男人。 “这是我原本应该有的样子，不过因为力量使用太过频繁，所以变成了那副模样。”男人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杯红酒端在手上，乍一看上去，像是和其他人融为一体了一样。 “我的能力是预知！”男人微微一笑，对着沈柠举杯，抿了一口红酒，说道：“这里就是不久后的某天。” 沈柠恍然大悟，怪不得大家都说他能未卜先知，原来居然是有异能的人。 “这个世界真的很奇妙，我拥有预知的能力，但是我却无法改变它们。”洪先生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我的父母都是科研人员，所以他们给我注射了‘奇迹’目的是想让我健康成长，可是后来我觉醒了异能，考试时我可以预知考试题目，打篮球时我可以知道对方下一步的动作，和人交流时，我甚至可以知道他们下一句要说什么。大家都当我是天才，我也一度以天才沾沾自喜。直到，有一天我看到我的父母会遭遇车祸死于非命，我尽我所能的去阻止他们，可是最后，事故还是发生了，他们还是离开了我。” 男人将手里的红酒饮下，说道：“这世间还有什么比你明明看到了未来，却无法阻止来的痛苦！” “那你能通过透支考题得到好成绩，这不也算改变未来吗？”沈柠不解的问道。 男人摇头：“未来真的很奇妙，我可以改变我自己的一些轨迹，却改变不了其他人的，比如说，我知道地上有个玻璃珠，有人会踩到这颗玻璃珠滑倒，我提前过去捡走了那颗玻璃珠，但是在事情发生的时候，那里会因为其他的原因出现另外一颗玻璃珠，那个人还是会滑倒！” “那你的意思是，你只能改变过程，却改变不了结果？”沈柠尽量去顺着男人的思路理解。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洪先生说道：“我早在13年前就已经预知了这次的灾难，我试过去阻止，可是无论我做什么，最后看到的结局都是一样的。直到你出现……” 他说着看向沈柠，说道：“当初，你被困在J大，我因为想阻止疫情的爆发，所以下令炸毁大学城，可是纪琛和我谈条件，大概的意思是只要他可以将你救出来，他就带着势力归顺我。我其实并不想要他的势力，当你知道这个世界最后注定要毁灭的时候，这些虚名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我一直很欣赏他，决定帮他一次，反正只是放一个口子而已，谁知道，他居然进到H市将我手下的三个人都逼死了。清洗的计划夭折，这令我很气愤，可是当我鬼使神差的去看了一眼未来，我居然惊喜的发现，未来改变了。疫情爆发的时间被推迟了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