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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不及先前轻松,仲怀卿甚至没有太多站立的力气,需要倚着一颗柏树,并以一尊者特制的法器才能够算是容易的站立。 本来有那生灵的帮助是要好一些的,然仲怀卿总对那生灵颇为不喜,能避则避,不能便无视了之,何况帮助。而小纸鹤嘛,即便已经懂事了那么多,在面对这样重要的事情时,仲怀卿也不怎么敢于依赖。 高台虽高,云雾纵缈,还挡不住身怀异术者的视线,仰望祭坛前的虞青尘,自能做到纤毫毕现。 面东而迎阳,当光线跳跃了微不可查的距离后,虞青尘便已经上了祭坛,这场天地祭祀,便是她所需要最重要亦是最后的祭祀,比起两日前祭祀的还在沉眠不知何时能够归来恢复的诸神,仪式自会更加繁琐庄重,祭品也会献上的有所不同。 仲怀卿第一次见到了虞青尘起舞的模样,他倒是为虞青尘舞过几次,有剑舞,有戈舞,也有其它。得尊者琴瑟配奏,引以为乐事之一,却也从不曾开口延请尊者,只觉得张口便是对尊者的轻浮亵渎。 尊者此刻的舞,其实也与寻常舞蹈截然不同,缓慢而尊贵,神圣且肃穆,明明每一个动作都美到了极致,第一时间升起的却不是赞叹,而是顺从钦服。 然后才能够从敬摄狂热中脱离,看衣袂飘卷,回云留雪,看鱼裳徐绽,未盛即敛。 束腰雪白,折柳拂风;皓腕翻转,袖袍渐覆; 唇噙密语,歌谣谜幽;指吐兰馥,白蕊金勾; 垂帘缓曳,参差星宿;裾摆曼舒,藤野席滋。 其后风云汇聚,寰宇澄清,星月汇于白昼,灵气化为龙吸水倒卷,金芒成蝶,悠然无碍,举苍穹伟力而悉归于一人,招沧海波澜以为观礼之衬,天籁低鸣迤逦,身姿宛转间,自生泠然威仪。 止时万物同寂,异象徐消,唯有金蝶寰宇如旧,顿而屈膝,四番叩首,眼睑低垂,丹痕印娇,朱唇张合,贝齿闭启,言谈伟声,不予听闻。 屈膝时天地为之震颤,地动千里,三番始毕,山崩石滚,乔木夭折,祷诵时雷霆震怒,乌云齐聚华盖百里,有电光乌色,引而不发。 虞青尘不为所动,眼眸宁澈,仰观半晌,见一切依旧,垂首及地,风仪迤逦矜清,纵俯伏跪拜,傲骨风姿,不见折损半分。 一字一顿,择先前要点而重,不同于先时唯天地可闻,言音萦绕,满山得知。 “愿以凌崖此身身躯修为,泰半功德为祭,所余信仰为礼,换得吾魂魄轮回之能,即时烟消此世之赠,纵魂有残缺,亦无所悔。” 乌色雷霆终于重重落下,虚空崩裂,虞青尘不躲不闭,脊如竹柏,眸净如洗,落到的却是祭坛外,高台上,将着不过是方圆数十丈的小台子,生生劈掉了半边。 仲怀卿早在虞青尘跪落的时候心就一揪一揪的抽痛,等亲眼见到那道雷霆劈下,又即使气息与他无干涉亦是被其震慑,他只是躯体虚弱,灵力还在,但只觉得就是余波亦是无能反抗,雷霆落下,冷汗满襟。 抬手揩去唇边血渍,即便在今时今日也难免唇溢苦笑,自己和尊者的距离,从未拉开过啊。 换做是他敢于祈求祭祀,便是倾尽天下奇珍,只求尊者此世消散,怕也是毫无余地当即飞灰,何来的能令天地为之纠结不舍,更遑论凭借身上的修为功德,便教这些统统化为值得且有余了。 僵持了许久,方自天外传来了一个“准” 红雨漫天如血,坠落下来真的是山也通红,水也通红,奇异的是草木生灵则最多溅上几滴红露,此外不染分毫,天泣地裂,而无一虫芥伤丧。 用广袖掩面,感觉着修为的一点点散去,又释然放下,乘着还有余力,将自己将去,往后有弟秉承崖之号,继其志传遍天下凡知晓凌崖的生灵。 黑影沉默不语,紧紧揽着哭到晕厥的小纸鹤,堵耳闭目使彼满足不闻不看之愿,仲怀卿从祭礼结束就离开了依靠的松柏,忘却了术法,跌跌撞撞的向着高台跑去。 上一次祭祀神灵求的是若有魂魄,能魂魄完整,与仲怀卿许三世姻缘,付出的是这些年大半汇聚虞青尘身上的信仰,她平素从来用不上这些,只是对于诸神回归至关重要,剥去时不像现在每一分衰弱都触目惊心的明显,若不细观即使是仲怀卿也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知道既然允诺了,看此形势只要凌崖不反悔就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时间,只盼着凌崖离去前同他离得更近一点吗,亲眼看到一切到底是有些不同的,他现在就只希望凌崖可以活下去,哪怕将来可能选了旁人也好。 只是凌崖都到了这一步,都盼了那么久,怎么可能后悔。 唾弃自己曾经那自私的想法,剧痛从心胸升起直抵五脏四肢,无力的坠到在地上,又恨自己情绪过于脆弱,脆弱到不合时宜的便倒在了本该疾跑的地上。 腿一时半会是不会用了,索性用手一点点前进,才爬了没两步,就感觉身体一轻已经移到了高台顶上尚且完好的另一边。 在修为回归天地的时刻用出了术法,灵力的涌动就更快了一些,唇色即便难得有胭脂遮掩也是肉眼可见的惨败了些,虞青尘抑制不住的低咳两下。 恨长生 第一百七十一章 “做什么这般难看。” 压抑著力量飞速褪去的不适,虞青尘甚至勾了勾唇,当她不想的时候,便是通体端严庄贵的服饰也能自带微冰的柔和。 “明明为了这一日,我们都期待了那么久。” 僵硬的反应过来现在已经到了目的地,又看见虞青尘一如既往矜冷清贵下的摇摇欲坠,眼前一红连回句话都顾不上,只想着离虞青尘更近一点,一撑手就要攀上那不低的祭坛。 却被虞青尘拦下了动作,她的修为浑厚常人无法想象,这么久的倾泻又枉动灵力还犹有余存,从祭祀结束后浅淡的笑意就仿佛镌刻住了般不曾消散。 没多大力气,也从未尝试过这种虚弱,跪坐在了祭坛上伸手抵住了仲怀卿的手心,指尖凉的厉害,触感却依旧细腻轻软,垂眼笑望,视线一如见小纸鹤淘气时的包容无奈。 “不能这样呐,璟琯,祭坛如今对旁人已是能上不能下,本尊所积攒的修为太多,导致吸力也大了些,你现在可承受不了,可一点都不想要在本尊尚且无碍的时候便先见怀卿去啊。” “尊者····” 嘶哑的嗓音带着血腥,满口银牙纵使在这番的情况下也几乎被嚼碎,表情带着扭曲的狰狞,可怖的是他从来也不曾展现在虞青尘面前的一面。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