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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拭非到的时候只看见湖面的碎冰被推到旁边,中间有块空地,空荡中的水面泛着剧烈的波澜。具体却因为光色太黑无法探查清楚。 顾琰身体畏寒,连冷水都碰不大得,更不要说泡进冷水。没扑腾两次就沉了下去,此时已经被冻晕。 方拭非脱下外袍,未经思考,一跃而下。 卢戈阳在后面惊慌喊道:“方拭非!别!” 却未能阻止。 他上前抓起方拭非的衣服,无措踩着碎步。对着湖面喊:“顾侍郎!方拭非!” 喊的两人都没能给他回应。 卢戈阳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确定先要做的事情。 “太医——不,刺客!有刺客!”喊了两句发现还是不对,“顾侍郎落水了,快来救人!有人落水了快救人!” 纷沓的脚步已经奔跑着朝这边靠近。正是不远处执勤巡逻的羽林卫。 卢戈阳干脆趴到岸边,大喊道:“方拭非!你还好吗?!你看得见吗?” 这水实在太冰了。 方拭非跳下去触水的一刻,全身力气都被抽离,仿佛有无数个锤子,在敲打她身体里的骨骼。 嘴里的气被逼着吐出一些,神智在恍惚跟清醒中游离。察觉到危险,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回神。 水里暗得什么都看不见,她只能靠摸。 她知道必须要快,顾琰的命就在这河底下。 顾琰的身体定然受不了这里的水。 方拭非用尽力气展臂,往深处游去。 可她根本不知道顾琰落水的地点,几番摩挲,都没有结果。继续蹬腿,搜寻对方的踪迹。 天旋地转,世界没了方向。 方拭非脑海中的弦紧紧绷着,顾琰的名字在耳边呼啸。因为努力憋着的一口气,心跳开始加速,同时大脑传来刺痛。 她看着四周无尽的黑暗,浑身发颤。 伸手、再伸手。 或许只是片刻,但她却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 坚持不住时,湖面上出现了些许的亮光。 对话的声音隐约传来,仿佛在遥远的天外。 紧跟着几个是跳水的声音,身边的水流出现不同的波动。 可方拭非已经无暇顾及。 那些人都离她太远,让她无法思考。 绝望之际,她的手摸到了一片衣角似的东西。生怕是自己的错觉,立即攥紧手指,顺着游过去。 是人。 看不见他的模样,但她的手摸到了对方的脸。 方拭非的眼泪险些飙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股力气,快速抱住他往上游动。 上边的羽林卫发现她的踪迹,纷纷靠过来,想从她手中接过顾琰,带二人上去。 可方拭非已经麻木地紧紧箍住,松不开手。 等终于将二人救回水面,方拭非的脸已经被冻伤发紫。露在外面的手也狰狞成爪,无法舒展。 卢戈阳立马将衣服披到她身上。 方拭非趴着,看着无数人拥了过来,而顾琰被人抬走。 那些模糊的声音,从一个个字拼装成完整的话语,转述成对应的意思。 “快去找太医!” “找干净的衣服跟热水!” “陛下当心脚下!” “琰儿啊!琰儿!” “马上生炭!给安王取暖!” “封锁宫门,严查刺客!” 方拭非顺着转过头,看着灯火随人流远去,而顾琰被人群遮掩,不晓得目前是什么情况。 “你怎么样?没事吧?” 礼部尚书蹲到她前面,见她不理,用力晃了她一下:“方拭非!你还能说话吗!” 方拭非牙关打颤:“我……” “没事,没事。”礼部尚书给她把额头的水渍擦干,去旁边扶她:“太沉了,快帮把手!” 卢戈阳跟着架起她。 身上的肌肉在抽搐。 方拭非只能由他们架着才能走路。 千牛卫拦道:“且慢。只有二位才知道刺客的行踪,与顾侍郎落水的实情。还需请二位回答几个问题。” 礼部尚书看方拭非已经只剩半口气了,委实受不起折腾,便道:“方御史现在不便问话,你先问我部的员外郎吧。卢员外,你务必实情相告。” 卢戈阳点头:“是。” 礼部尚书与另外一名内侍,将她往太医院那边扶去。 原本方拭非是不能让太医诊治的,可事急从权,她这情况不能放着不管。而如今顾琰又正危难,谁都顾不到她,正好去太医院偷偷蹭点药喝。 “我先叫人给你换身衣服。”礼部尚书对内侍示意道,“你去找人借几件保暖的衣服来。就说是老夫的意思。哦,方御史与五殿下私交甚好,你可以去找他问问。” 内侍颔首领命。 方拭非听见,抬起头坚决道:“不!我不!” “不什么不?你看这一身都湿透了!挂着这层冰衣,你还想活命?”礼部尚书语气不善道,“在这里闹什么脾气?去!” 方拭非挣扎起来,倔强道:“不!那我不去了!” 礼部尚书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你这孩子——你!你有病罢?” 太医院已经到了。 阵阵喧哗吵闹,外面围着各种人。 礼部尚书低头一看。 方拭非目光涣散,已是昏昏欲睡,就只有对他说不的时候力气最大。 礼部尚书无奈一指:“先,将他送旁边的屋里去。里面点着炭吗?暖和一些。” 几人将方拭非送到隔壁太医办公的屋里。 里面人都跑去给顾琰诊治了,此时反而空了,但炭依旧烧着,呆着还算暖和。 内侍将人送到,急着要回去做事。 礼部尚书便自己出去跟人讨了碗姜汤,端回来给方拭非。 方拭非两手捧住。冰凉的手掌碰到滚烫的碗沿,瞬间弹开。 礼部尚书托住她的脖子,帮忙给她喂下去。 “哎哟,我这把老骨头伺候你,都要叫你气死。你说你又不是我礼部官员,怎么最后是要我来给你操心?”礼部尚书叨叨中满含怨念,“我要叫御史公好好赔我一顿!你啊!” 谁让今天六部尚书,就他一个来了。 方拭非专心地打哆嗦,可能没听见。即便听见了,这时候脑子不好使,估计也上不了心。 礼部尚书将碗放到地上,说道:“我要去看看顾侍郎的情况。待会儿让人给你找套衣服,你赶紧换上,听见了没有?” 方拭非佝偻起背,整个人缩成一团。 礼部尚书揪着她的耳朵大声道:“啊?你听见没有!” 方拭非这才似有似无地点头。 礼部尚书叹了口气,提着衣角出门。 “嘎吱”一声,房门打开又合上。一阵风趁机从缝里吹入,桌上点着的烛火摇晃一阵,无力熄灭。 屋内顿时黑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