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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的人从眼前踢到了墙边。 殿内的侍卫们早已知情识趣地退下,偌大的一块空地,李兆堂萧萧索索立在正中,有许久的时间,仿佛灵魂出窍一般。 “他来找你了,”李兆堂喃喃,“真是刀山火海也挡不住他。你说,他到底能被逼到什么地步,才会彻底崩溃?” 赫戎撑住墙面,一点点艰难站起,嘴角淌出鲜血。 “你这个疯子…咳、咳咳……” 李兆堂失笑:“我这个疯子。” “你知道吗,塔图里本来是我的名字,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父亲就已经为我取好了,”铃声晃在指尖,伴着赫戎的惨叫,他一步步走向殿外,声音低得像在与自己耳语,“阿娘说,塔图里的意思,是‘举世无双的珍宝’。” “举世无双,你看看,说得多好听啊……” 殿门在背后吱呀合闭,铺天盖地的烈阳倾泻下来,照得李兆堂无处遁身。 他不急不躁抬起头,以双眼直接对上刺目的太阳。 侍从跟上来,听到他吩咐: “不惜一切代价,抓住祁重之,我要活着的他。” 第60章 第五十八章 药田里并非只有药,药农们除却生计,也还要吃饭。 离药田不远的地方,开垦出一小片不显眼的菜地,菜地之中,还有一片更不显眼的瓜地。 祁重之四仰八叉躺在暂时搭建出的小凉棚里,酒坛子东倒西歪散了满地,再看他的脸,双颊微陷,眉骨愈发凸出,懒得刮干净的青胡茬冒出下巴,看起来比实际年岁老了一个度。 他还很清醒,尽管眼神有点迷迷瞪瞪,但能清楚听到从身边传来的吭哧吭哧啃瓜声,他怀疑自己救回来的是济世峰豢养的一头猪,因为把李兆堂吃得山穷水尽了,才被一路追杀到山下。 这头猪名叫邹青,听说本名是邹大头,因为脑门生得格外大,后来地位高了,李兆堂嫌这名儿忒俗气,不衬他的身份,因而大笔一挥,亲自给他取的新名。 李兆堂是何许人也呢?众所周知,济世峰如今的头号当家人——至于为何冠着少主的头衔,却能够独揽大权,是因为济世峰峰主在两天前,突然暴毙身亡了。 “其实老峰主压根儿就没死。”邹青抹把嘴上的瓜汁,打了个饱嗝。 两天之前,正是祁重之把他从山脚下救回来的日子。 当时那群济世峰弟子头缠白布,他喝多了犯迷糊,没有反应过来,事后才知道,原来是李兆堂的外公一命呜呼了。 那赫戎的病该由谁治? 他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但转念又自嘲,兴许这也只是李兆堂为了带走赫戎而胡编的瞎话罢了。即便不是胡编,那个峰主也未必会站在自己亲外孙的对立面,去救治一个抛弃了他女儿的王八蛋所生的儿子。 也许……赫戎原本就无药可医了。李兆堂的药,只是呈现着一种令人欣慰的表面功夫。 所以老峰主是死是活,祁重之并不放在心上。 他漫不经心“哦”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外公没死,却说死了,李兆堂无外乎是想过早登上峰主之位,大门派之间的勾心斗角,祁重之不想去理。 谁知邹青却不怕死地续道:“其实我是他外公。” 祁重之:“……” 骂得好,我是他爷爷。祁重之心里想。 “真的,”邹青见他无动于衷,主动凑了上来,讨好地说,“李兆堂的事情,十有八九我都知道。” 祁重之:“那也不是你冒充人家外公的理由。” 邹青一拍大腿:“嘿,还真是这样!我就是冒充的他外公!” 祁重之随口打发之下,竟然还真给他说着了。 曾经的李兆堂,也是个心智聪颖的孩子,在医术上很有天分,小小年纪便有了一定的造诣。可惜心术不正,治病救人之余,居然偷偷研制起了域外毒术,制就制吧,医毒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不分家,但李兆堂偏偏急功近利,拿还没成型的毒去给活人试,结果当真给搞出了人命。 邹青叹息:“还是个怀孩子的女人,一尸两命啊,他当时才十六岁,干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差点把济世峰的名声也给搭进去。” 祁重之微微蹙眉,不由想起李兆堂曾对他说,少年时曾见李殿在房内制毒,便问:“他制毒的事,是李殿捅出来的吗?” 邹青讶异:“你怎么知道的?” 果然。 李殿天赋不及李兆堂,但胜在踏实本分,嘴也比李兆堂会说话,很能讨长辈的喜欢。 当年他和李兆堂同时在老峰主座下修习医道,比起本身就代表了家族耻辱的亲外孙,老峰主显然更器重根红苗正的李殿,更有把他当下一任济世峰峰主培养的念头。 这个做法无疑刺激了饱受冷落的李兆堂,他自诩天才,能力上强过李殿百倍,可无论如何努力都不得老峰主一句夸赞,但好歹有血缘这层关系维系,等老峰主百年后,他再怎么不受重视,也是峰主之位的不二人选。 然而半路杀出个李殿。 他出离愤怒了,嫉妒让他步入了歧途,他也的确是不世神才,不论毒术还是医术,他都能掌控自如。 人是他杀的,他还把尸体剖开,去看未出世的孩子是什么样子。 “只是两条人命而已,人命是最脆弱的东西,只要像这样轻轻一刺——”李兆堂边说着,边将一根银针,扎进木头人的心口,“就消失了。” 他转回身来,看着他的弟弟:“没有人会知道,没有人会在意,她们在人世也是受苦,我送她们去往极乐世界,不好吗?” 赫戎冷冷:“那你自己怎么不去。” 李兆堂瞪大眼:“我怎么能去呢?我可是送他们一程的摆渡人,我得把他们一个个都送上奈何桥,才算完成使命。” 赫戎闭上眼睛,不欲再同这个疯子说话。 “可就是因为李殿!” 李兆堂突然高声怒喊:“就是因为李殿!他把我制毒杀人的事情告诉了外公,外公原本很疼我的,都是因为他!——他该死,他该死!” 他已经死了。 “对,他已经死了,”李兆堂安静下来,揉了揉太阳穴,“被大火烧死了,是我把他丢在里面的。还有娘,还有外公……通通都是我送走的,接下来该轮到谁了呢?” 李兆堂咧开嘴,举起了手里明晃晃的匕首:“对,接下来该轮到你了,塔图里。” “你的意思是,”祁重之一骨碌坐起来,“李兆堂把他真正的外公藏了起来,而另找了一个傀儡,来假扮峰主?” 邹青点头:“正是如此,他费了很大功夫才找到了我,我跟老峰主本来就有几分相似,再戴上他给我特制的□□,除非特别亲近,否则没人能看出来。” 五年前,还是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