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其他小说 - 被兽人精心呵护的日子(西幻1V1)在线阅读 - 019 变化

019 变化

    

019 变化



    艾丽得承认,她最近很开心。

    没办法,值得开心的事情太多了。就算她努力板起脸,也会马上就破功,开始像个傻子一样咯咯笑,沉醉在幸福的现实中。

    首先她的血祖消失了。虽然她本人还没什么实感。根据兽人的说法,药物是他所能想到最隐蔽的破咒方式,远远没有手术摘除和魔法攻克那么有侵略性,因此对身体的损害也是最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要不是她今天醒来发现体内一直潜伏着的外来能量不见了,身体也变得轻盈许多,整个人神清气爽,艾丽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自由了。

    这下是彻底摆脱跟条约有关的一切了。不仅如此,如果她今后有病痛,也不必再因为血祖的约束而导致治疗效果折损,身体免疫机能恢复正常,可谓是获得了真正的健康。

    但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兽人答应跟她一起离开奥克多姆,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建立新生活。他们这样应该算是正式变成情侣了?昨晚要不是怕吵醒身边呼呼大睡的兽人没错,他现在回到原来的卧室里过夜了艾丽早就控制不住自己在床上滚来滚去、兴奋尖叫的欲望了。

    还有比这更棒的事吗?

    兽人做的饭大概算一样。为了庆祝她的痊愈,他表示要做大餐。这多半将会成为他们在奥克多姆最丰盛的一顿饭。

    艾丽当天下午就开始收拾东西做准备。不过她的心思至少有一半都在如何享用美食上。出于对浪漫烛光晚餐的设想,她顺便找了些烘托气氛的东西来装饰桌子。例如香薰蜡烛。这玩意她只在餐厅里见过。但是浴室的柜子里意外地有存货,据说是古雷克从本地奇趣集市上淘来的,摆在桌角的感觉像模像样。此外,还当有一些甜美又耐看的植物。艾丽专门潜行去外面收集了淡紫、米白、嫩黄的野花,放在藤制的篮子里,跟各色糖果蜜饯摆一起显得格外吸引人。

    等到桌子布置得差不多了,墙角里一个孤零零的陈年老罐头吸引了艾丽的注意。那是她之前打扫橱柜的时候找到的,随手扔到桌上,后来不知怎么的又滚到地上了。她拿着罐头去找古雷克。这个东西是怎么回事?

    啊?兽人正在切菜,闻言停下来看了一眼。也是奇趣集市上淘来的。

    我是问这里的东西是什么。艾丽掏出里面的东西,攥在手里。看起来像是棉花糖。不过我发现罐头的时候,它都有点积灰了。是不是已经过期了?

    不会过期的,古雷克说。那是毛巾。

    哪有这么小的毛巾?

    真的是毛巾。只是看着像糖果,其实遇水就会膨胀,不断扩大,直到变成正常毛巾的尺寸。我当时觉得有趣就买了,一直没用过。

    怎么尽搞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艾丽心里嘀咕。但经过好一会的端详,她也无法否认这个东西很新奇,而且外形很可爱,就拿两个棉花糖放到小碟子上,这样可以在吃饭的时候用来擦手。艾丽对自己的安排感到非常满意。

    晚点饭菜做好了。他们面对面坐下了。艾丽快乐开动,几口下去,发现对面完全没动静,一脸沉思的表情。

    你怎么了?

    很明显是在想事情。她看到古雷克抬起眼睛,顿了一会回答,我恐怕要花几天时间把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才能走。他就这个话题稍微解释了一下。递交辞呈,交接工作,跟朋友们打招呼,或许还要拜访家人一次。船票我也会订的,但可能没有我们原先想的那么快。

    慢慢来,艾丽摆手道。她都在这里待了快一个月,哪在乎多待几天。

    我可能还要加几天班,补上透支的假期。

    艾丽点头。没事。我可以等。在如此这般消除古雷克的顾虑后,她终于看到他开始动勺子,于是安心地继续干饭了。今天的鱼好好吃,有点辣但是好香。

    是吧?我记得你上次说不喜欢太辣的,所以这次调味只用了食谱的一半量。

    正好是她能接受的范围。

    艾丽嘿嘿笑起来,感觉嘴里的食物更香了。

    但饭吃到一半,她忽然听到远处的声音,脸上的表情凝固了,身体僵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古雷克还在埋头吃饭,但很快,注意到艾丽的异样。

    怎么不吃啦?被卡住了吗?他困惑。这种海鱼应该没有多少刺

    话音未落,就见艾丽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正脸面对大门。古雷克立刻闭嘴了。他从她紧张的神态中接收到一些不好的信号。她听到什么了?他怎么毫无感觉?理智告诉古雷克不要轻举妄动,但他无法忍受这种死一般的寂静。他用食指点了点艾丽的手腕,让她把视线转回来,用口型询问她发生了什么。

    艾丽嘴唇动了动。他差点以为她也是在对口型。但有一丝气音溢出来,被他听得清楚:外面有十六人。每个人都带着武器。

    十六名武装人员。相当于两个守卫小队的规模。就在房子外面。

    他和艾丽的事被发现了?

    古雷克仿佛遭到了当头棒喝。这不可能。他的第一反应是否定。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被发现?谁泄露的秘密?他的朋友们压根不知道关键信息,就算想通报上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可以直接排除掉。但是剩下的人,也都对他最近的动向毫不知情,不该会引来这么多士兵。

    除非

    记忆突然闪现回一个月前的夜晚。古雷克陷入呆滞。

    是那天晚上。他第一次见到雌性的时候。不知道她是谁。不知道应该掩饰现场。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做法简直太过潦草了。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捡到可疑人士后,直接把后巷的证据留在那里,等着引火烧身。干出这种糊涂事,真是愧对他这么多年的生活经验!

    古雷克想要狠狠捶打自己的脑壳,修理一下这个生锈玩意,但现在怎么懊悔都于事无补了。一定是有人路过时看到后巷里的血迹。而他第二天回去清理,已经无法撤销目击者的记忆,就像他现在也无法撤销那些堵在他家门口的士兵一样。

    现如今大局已定。最坏的情况已经出现,再也不会更坏。古雷克反而冷静下来了。他叹了口气,唯一不明白的是,那些人怎么还没有闯进来?

    因为埃格莫克也在外面,艾丽低声道。他在等我采取行动。

    两边都已经察觉了彼此的存在。她没有处于潜行的保护下。他更没有掩饰自己的意图。一个她非常不喜欢的意图。

    这次我无处可逃,只能迎战。他会等我一开始占领先机,再反过来用他的力量全面压制我。艾丽紧紧抓住了桌角,牙齿咯咯作响。他想要羞辱我。那个混蛋。

    古雷克皱眉。

    那他要失望了。

    不等艾丽反应,古雷克直接过去开了门。

    你?!

    似乎没想到是他出现在面前,门外的兽人愣了愣,然后面露不悦,一把将古雷克推到边上。滚开。

    是你该从他身边滚开!

    一声大喝落下,古雷克来不及反应,只看到一道金色的光束擦身而过,如同闪电般劈向不速之客。他目瞪口呆,扭头发现埃格莫克也失去踪迹,然后院子里开始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砰!砰!砰!古雷克感觉自己脚下在地震。草木炸裂,尘土飞溅。

    这是那两个人在战斗?

    古雷克内心极度惊骇。自家的前院沦为战场,转眼竟被拆了个遍,到处是倒下的树木,仿佛受了天灾。可是一看四周,卫兵们都是习以为常的神情。其中一人还过来搀扶他差点跌倒的身体。你没事吧,圣手阁下?

    没、没事

    他以为自己懂得魔法。他以为自己懂得实战的理论。

    但他不是战斗人员,从未被卷入激烈的冲突,更没有亲眼见过雌性战斗的样子。

    每一击都是直冲要害而去,阴狠毒辣,凶相毕露,因为敌人也是同样的毫无怜悯之意。面对兽人族武神如同暴风雷雨般坠落的剑影,雌性的人类别无退路,明知差距悬殊也要拿命相搏,甚至以攻代守,不惜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对方眼前,只为守住家园。古雷克看得呆怔在那里,内心充满震撼。这样野蛮又残酷的世界,根本与他的天差地别。

    再看看他的身边。卫兵们象征性地举着武器阻拦他去路,待在原地不动。古雷克理解他们尚未对自己动粗的原因。他从事着传统意义上被视为手无缚鸡之力,只会救死扶伤,且需要专人保护的职业。即使在真正的战争中,出手袭击一个治疗师也是极为不齿的事情。不过维持现状的另一个前提是他没有主动攻击他们。古雷克使劲眨了眨眼睛,勉强跟上这场飓风般的战斗节奏,寻找着阻止的机会,直到

    呜啊!娇小身躯承受不住巨大的冲击,踉跄后退,一下子撞到背后的树上。骨骼的断裂声清脆传来,古雷克耳道嗡鸣,血液冰冷,不敢想象雌性现在有多痛。

    她顺着树干滑倒在地上,明显伤得不轻。挣扎着爬起来,上方却投下巨大的阴影,转眼就将雌性整个人笼罩其中。

    不!等古雷克回过神来,他全身的血液已经冲到了头顶。他咆哮着,像头公牛一样撞倒了所有试图约束他的卫兵,横冲直撞到战场,赶在那道巨大的阴影落下前张开屏障,使其同时包围他和雌性两个人。

    刺耳的声音瞬间划破空气。剑锋顺着保护性屏障一路下行,擦出电光火花,却没能刺破厚实的表面。

    古雷克松了口气。

    埃格莫克则是啧了一声。他离就地处决刺客只差了那么一点。

    这不是你该插手的场合,治疗师。埃格莫克紧紧盯住了横在他与刺客之间的兽人。我这一趟只是来抓捕那个异族逃犯。

    没人会用捅穿心肺的方式来抓捕犯人,古雷克大声说。况且她没犯罪!

    看来你我对犯罪的定义截然不同,战争面孔冷笑道。原本还考虑你可能被刺客挟持了,身不由己,被迫合作。现在事实证明你这段时间一直主动窝藏她。要不是我恰巧找到目击者提供你家后巷的线索,还不知道你要为虎作伥到什么地步。

    果然是没有及时清理证据的缘故。

    古雷克闭了闭眼。绝望、愧疚、自责等情绪疯狂涌现,在他的胃里翻江倒海,兴风作浪,一遍又一遍告诉他事情搞砸了,而这很可能没有挽回的余地。

    该死。该死。都是他的错。

    现在要怎么办?

    黑暗中,所有的声音都被屏蔽了,仅剩雌性的呼吸声,音量细小,起伏却粗重,中间夹杂着痛苦的咳嗽。

    是哪根肋骨断了?千万别刺伤肺部。古雷克睁眼后迅速回头看了看。不幸中的万幸是,雌性还没有咳血。她浑身紧绷地凝视着埃格莫克,好像认为战斗远远没结束。古雷克也把视线转到屏障外。他的能量暂时不能多用途。故而支撑屏障和治疗雌性只能选一样。必须想办法让这场战斗终止才行。

    埃格莫克,我知道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可能很严重,但我向独眼神发誓,这件事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艾丽不是你想的那种穷凶极恶

    他没解释两句,就被埃格莫克打断了。艾丽!统领冷冷地说。真够亲昵的啊。都是互通过姓名的交情了。谁知道你们私底下还做过什么?实际上,别告诉我。我不想了解那种恶心事。我只有一个问题。

    埃格莫克举起剑,指向两人。你是选择安全地走开,还是选择跟她一起被斩杀?

    斩杀。雌性。

    两个词同时浮现在脑海,古雷克突然卡壳,仿佛听到哪里咔嗒的一声响,然后某根看不见的线就被切断了。

    玄妙的状态降临了。不同于以往所有感受,又像是以往所有感受的融合。复杂到无法被理解。

    视力尽失,其余的感官却仍高速运转着,甚至比之前灵敏好多太多了。

    好奇怪,这种感觉。身体难以动弹,呆呆地停留在原地,连回头这种小动作都无法做到。但通过背部的灼热感清楚地察觉到,有人正在望着他,并且急切地喊了一句话。

    那是提到了他的名字吗?为什么要叫他离开?

    她说的对,那才是明智的做法。沙哑的声线似曾相识。退下吧,治疗师,别逼我对你动手。

    这是在说什么?

    为什么他眼前看不到任何事物?

    最后一次机会。

    或许是看见他一直在这里,迟迟不动,声音的主人有点不耐烦了。我倒数三下。过后不管你是走还是留,我都要杀了她。

    杀了谁?

    三。

    怎么回事,他正在经历的这种奇怪变化

    二。

    还有

    一。

    为什么世界变成了红色?

    能猜到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