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其他小说 - 暗尘旧香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

    邵长昭回来那天,没有告诉江烟具体时间。想给她个惊喜。

    她肯定想他想坏了吧。

    他的妻子,那个小女人。

    下车后,去厂里处理了下事,就坐公交赶回家。有老人上车,他让了位,行李搁在脚边,车厢摇摇晃晃的,归家的心也摇摇晃晃的。

    一到家时,江烟却不在。

    邵长昭看了眼时间,按理说,阳阳也放学了,可都不在家。

    他怕出去找,会错过,就放了行李,撩起袖子,开始做晚饭。

    菜摆上桌,点上路上买的蜡烛后,两人仍没回家。

    邵长昭有些着急,心慌了,怕出事,换了鞋出门,在楼梯拐弯处却碰上江烟拉着邵江昀急忙赶回来。

    江烟额上出了汗,看见他,愣了下,旋即笑了:“一等阳阳放学,我就拉他去车站等你了。没想到你先到家了。”

    邵长昭迈下台阶,把她搂进怀里,狠狠地亲吻,倾付一腔思念。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昭哥,你回来就好。”

    你一走这么些天,我的心上像废园一样长了荒草。你怎么还不回来呀?

    *

    头发像水荇一般,在月光中摇曳。

    光洁的皮肤浮出汗,如落在白玉上的露水。

    邵长昭的动作,富有节奏和律感。他像在焊实两块钢管。也像以前,他挥着锤头,将铁钉砸进木头里。

    小别胜新婚。很久没有经历过这么激烈的欢事了。江烟几乎承受不住。

    月光敲着窗,夜风跳起舞。

    晚上的烛光晚餐,烛光摇晃,酒杯里的液体粼粼,女人垂着眼,未老的面孔上光影跳跃,半明半昧,充满了迷离的暧昧。

    他叫:“江烟。”

    “嗯?”眼皮掀开,勾勾绕绕的目光裹着他。

    喉结在脖颈上滚动了下,他说:“我们认识有十年了吧。”

    “有了。”

    十年前,邵长昭穿着白衬衫、西装,身姿笔直,头发理得一丝不苟,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没戴眼镜,却也是儒雅的知识分子样子。

    那时,他多大?二十四五吧。而她才十几岁。都是不了解爱情、婚姻的年纪。

    是邵长昭,让她懂得生活中,伟大而壮阔的意义。也让她体会细水长流的爱情。

    刚结婚时,邵长昭没存什么钱,日子过得清贫。椅子是他亲手打的。很结实,刷了漆,供她坐了许多年。江烟从来不怨。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算他落得去乞讨,她也得陪他。

    可他为了这个家,在努力着。有了孩子,有了车,有了幸福美满的家庭。

    ……

    邵长昭摸着江烟肚脐那块,说:“我妈这有道很长的疤,是当年生我时割的。因为当时医疗条件差,导致她后来怀不了孕。”

    “再生一个吧?生个女儿,阳阳毕竟是个男孩儿,女儿可以有事没事和你说说体己话。”

    他这么说着,力道仍不减。

    他精力不知怎的,耗不尽了吗?换着花样儿折腾江烟。

    江烟高潮了,腿绷直,脚趾蜷着,最终泄了力,喘着气叫他:“昭哥。”

    邵长昭拉她起来,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拍抚着她的背。

    她好似看见了过往,在眼前闪现着。

    那天,是2000年1月1日,早晨醒来,她贴着邵长昭的胸膛,他的心脏,强有力地、匀速地搏动。

    她一身酸疼,心里却欣喜极了。她是邵长昭的女人了。

    她一只手支着身,去亲他眉毛、鼻梁、嘴唇。他醒来,握着她的腰,深深的亲吻。

    半夜落了雪,很冷,屋里却仿佛入了春。两人不羞不臊地在被窝里翻滚。

    母亲下楼来叫她:“江烟,起床了!”

    江烟脸一片酒绯色,生怕母亲发现,应:“哎!马上!”

    母亲走了。

    江烟环着邵长昭的腰,不舍得分开。她问:“昭哥,你什么时候娶我?”

    他哑着嗓子:“快了。”

    是快了。

    那年春天,举办婚礼。

    她穿着租来的婚纱,踩着缤纷的彩带,嫁给了他。

    ——婚姻是什么,她以前并不懂。父亲离开得早,而母亲也未再嫁。姐姐姐夫呢,相敬如宾,像朋友一样相处。

    在他给她戴上婚戒时,她忽然明了。

    是粗茶淡饭也过得下去的生活,是结为夫妻的男女的情投意合,是必要经历悲欢离合的人生。

    是生命相依的起始,是任性妄为的结束。

    在这神圣的殿堂,我宣布,我邵长昭/江烟,愿意与你结为夫妻。我起誓,在未来的日子,陪你同舟共济,无论贫穷还是富贵,健康或者疾病,我都会爱你,伴你天长地久,直到永远。

    我爱你。邵长昭。

    我爱你。江烟。

    —完—

    PO18暗尘旧香十六 纸鹤

    十六 纸鹤

    林微买了一大袋水果糖,那种彩色塑料纸包着的,每天吃一颗,糖纸洗净,放进书里压平,折成一个千纸鹤。

    她有时分糖给同学吃,他们知道她收集糖纸,便要给她,她偏就不要。

    同学以为她嫌弃沾了口水,不勉强。

    她每天只吃一颗糖,不多也不少,做某种仪式似的。

    同学都以为,她有低血糖,才这样糖不离口。其实,她只是心里有个人。

    *

    程濬每天到教室,教室都没几个人。他一推书,就开始补觉。

    后来有一天,桌上出现一个彩色的,很小的千纸鹤。他晚自习放学前,书都是胡乱地堆着的,千纸鹤的出现,格外突兀。

    他环视周围,只有一个坐在第一排,小声背书的女生。

    他心想,大概谁放在这,忘记拿了吧。于是,将千纸鹤放在书柜上,等失主来领。

    后来的每天,都会有个千纸鹤的出现。程濬再不能认为,这是谁遗落的。

    兄弟取笑他,说,古有田螺姑娘烧火煮饭,今有无名女生送千纸鹤。

    程濬白他一眼,没把他的话当回事,但鬼使神差的,将纸鹤都留了下来。

    一开始,他找了个空玻璃瓶装纸鹤,随着时间的推移,容器从玻璃瓶换成了饼干铁盒,又换成了纸箱。

    那个女生,就这么送了整整三年。像吃饭一样惯常,从未断过。

    就是放假回来,也一日一个纸鹤,一个不少。

    不知为何,程濬就是觉得,那个人,她是每天跑来学校,放上一个,而不是一次性摆在他桌上。

    高考前夕,收拾课桌时,程濬还感到一丝失落。

    *

    “其实是断过的,”酒吧里,女人一杯杯地喝着酒,眼光茫然地看着脚下,“有回我发烧,请假了,那天的纸鹤就没送。后来,回学校,我听同学跟他开玩笑,说怎么今天没收到纸鹤,他笑了笑,说,也许人家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