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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过来,他说:“殿下,请您放心。一会儿这个房间内发生的事情,出了房间我就会忘记,除非您要求我重新想起。” 原来是这位小殿下搞大了别人的肚子,在这种特殊时期,不想要别人知道。狄忒斯心想,自以为完全了解了事态。毕竟现任皇帝就是因为私生子问题一直饱受诟病。 只是,至于要这样郑重其事地警告他吗?皇家子嗣问题向来慎重敏感,这是人人都知道的,没必要特意提点啊…… 狄忒斯的这个疑惑在他见到患者的时候得到了解答。 事实上,他并没有真正见到患者,只是见到了一只从厚重床边帷幕中伸出的手臂——供他采血用。 然而这就足够叫狄忒斯震惊了,因为那只修长洁白的手臂骨节分明,任谁也不会看错,这是一个成年男人的手。 刚才还有些纳闷阿尔弗雷德小题大作的狄忒斯,这时候开始庆幸进门前被特意提点过了,不然他现在多少肯定会有点失态的。 好在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建设,尽管震惊,面上却不露声色地完成了采血。 阿尔弗雷德一直在旁边盯着他手上的动作,那目光犹如实质,叫狄忒斯如坐针毡,一次再普通不过的采血操作,他竟然都有点紧张。 “殿下,请稍待片刻。” 狄忒斯说着,退到侧间去开始摆弄他推进来的检测仪器,阿尔弗雷德问过时间之后,绕去了床的另一边,显然是和床上的神秘人士说话去了。 不一会儿,厚厚的绒布帷幕里就传来了低声私语。 一个低低的男声说了些什么,而后阿尔弗雷德也低声回应了他,尽管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语气似乎是在温柔安抚。 狄忒斯不知怎么的感到自己有些冒犯阿尔弗雷德,明明没听见什么,可是却仿佛窥见了皇太子极其隐私的一面。 他不由地摇了摇头,刻意忽视那里的动静,只专注于手上的检测。 过了一会儿,阿尔弗雷德出来了。 狄忒斯已经完成了工作,将生成的报告低声汇报给阿尔弗雷德,包括孕期已经持续了多少周,哪些指数略微偏高,哪些又偏低。 “整体还算正常。”他总结道,“但这只是个基础的检测。” “你的意思是说……”阿尔弗雷德好像有点恍惚,“确实有个,孩子,在他肚子里发育?” 狄忒斯谨慎道:“血检的结果是这样的。鉴于……这位先生的特殊情况,如果要确认胎儿是否健康等等,恐怕需要等待妊娠再进行一段时间,再进行进一步的检查。” 少见的,阿尔弗雷德主动移开了目光,他盯着那个报告并没有字的一角,说道:“……既然是这样,我是说,那就以后再检查,嗯,检查那个孩子。现在最重要的是,他每天都很难受,这个正常吗?” 尽管他面不改色,语气也平稳,但是掩饰不了的颠三倒四的语序和游离不定的眼神还是暴露出——他似乎是对“胎儿”这个话题有点害羞。 就是那么一瞬间,狄忒斯在整整两年多之后首次意识到,他侍奉的主上其实只是个二十二岁的年轻小伙子而已。 仔细听了症状描述,他说:“确实都是孕早期症状,但这么严重的话,也许与这位先生的特殊体质有关,应该也有航行的因素。各大民航公司都明文规定,孕……”他本想说孕妇,顿了顿,换了个中性的称呼,“怀孕者是不建议乘坐星际航线的。” 阿尔弗雷德心中一沉。 这个问题他其实也想过,但这种动荡的时期,总不能把修一个人扔在边境。 而修又岂止只是现在处在星际航行中,他自从怀孕后,大半时间都在飞船上,基本上是把帝国兜了一圈。 “可以用药吗?” 狄忒斯问道:“您是指堕胎还是保胎?我建议不要在星际航行中堕胎,飞船上的医疗条件……” 阿尔弗雷德打断说:“我是指能让他舒服一点的药!” 狄忒斯这才知道自己想错方向了。他心中微微诧异,看来,这个孩子在皇太子心中的分量远远比不上那个孕育者。 他调整了自己的认知,说道:“倒是可以用一点……但鉴于处于妊娠期,只能用非常温和的药物,”他看了一眼被帷幕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床,声音压得很低,只有阿尔弗雷德能听见:“说白了更多是起安慰剂的作用。” 只有安慰剂也比什么都没有好。 阿尔弗雷德点点头,要他出去备药,自己回了床所在的位置。 掀开厚重的绒布帷幕,偌大的软床上躺着一个人。 床上有点乱,是好几天没让仆人来整理的结果。轻柔暖和的被子和随处堆叠的软织物里,有个人正安然地躺在其中,他原本在阖目养神,听见动静睁开眼看过来。 他许久没有修剪过的黑发有些长了,垂下几缕发丝在眼前,被他自己长长的眼睫毛扇动得一颤一颤。 阿尔弗雷德上了床,凑过去伸手把他额前的头发整理了一下。 “确定了。”他把报告给修看,陪着点小心说,“就是那晚。” 纵使对这个结果有心理准备,修还是白了脸色。 阿尔弗雷德试探地伸手触碰了修,见修没有排斥,才整个人贴了上去,小心地避开了他的腹部。 “对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修顿了一下,不知怎么的有点想笑,他说:“我想这个也故意不了。” 阿尔弗雷德半搂着他,又说:“那,你有没有想好怎么办?” 修沉默了。 “没想好也没关系。”阿尔弗雷德立即说,“反正无论是什么决定,也要等到回到主行星才能……” “其实我想好了。”修说,“或者说,这其实不太需要想。” 他抬眼看着帷幕的顶端,似乎在透过那里看向虚空。 “我的命运,从来都不由我自己。我因为浑浊的功利心而被制造出世,又被套进皇太子的躯壳……从来,我就不属于我。” 阿尔弗雷德攥紧了拳,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但是他仍然保持倾听,等待修说完。 等待修做出那个审判。 “我承认,在我的原计划里是从来没有‘自杀’这一项的。”修忽然说,“最多只有被你杀死,但没有主动赴死。后来我临时调整了计划,因为……因为我忽然得知,我的养母,我的生父,他们给予我的,我以为我曾经拥有的东西,全都是假的。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利用,我从未被他们爱过。那时候我厌倦了,想要彻底离开,因为我原本就不该来。” 这是修第一次坦诚自己曾经有过厌世情绪,尽管阿尔弗雷德多少猜到过一点,但仍然痛心不已。 “可我没能离开……你又把我带了回来。阿尔弗雷德,我原本应该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