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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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从43章重写,如果是在12月前入坑的读者,可以选择重看,或者是进入江南篇前看本章作话中的【修文总结】,不看的话,如果遇到看不懂的内容返过来看看也行。不注重剧情线,追着感情线看下去也可以。 现在感情线进度是:男主将崔恒小号作为自己放肆的机会,已经用崔恒小号告白但不要求未来,女主尚未认清心意,李归玉刚刚认出女主。 剧情线是:女主刚当上正五品司使,要去江南拿到崔清平信物,已知线索是谢恒母亲的发簪,她要去找到这只发簪。) 日子一日一日过,过了大半个月,东宫案所有人终于处理完毕。 斩首的抓入死牢等待秋后问斩,流放的派遣上路,其余受刑人员皆受刑发配。 洛婉清亲自送着一个个囚犯入牢、行刑、上路。 之后她把所有人执行的报告交给谢恒审批,再收入档案。 她拿着资料去封档时,惊讶发现,所有文件,谢恒都没动,全部审批通过,唯一是东宫六率的罪名。 东宫六率是因为刺杀她被她反杀,按照罪名,他们应该是刺杀官员。 然而这里,谢恒却将他们改成了他们原本做过、却因卢令蝉死而没有证据映照的事。 洛婉清有些想不明白谢恒这么做的缘由,她只知道,他这样做,未来若有一日,有人有心追溯,这些封存在监察司的结案文书,就是他诬陷东宫六率最好的证据。 根本没有足够的证据,却定了人的死罪。 只是她也不可能找谢恒质问,只能照着规矩,将这些结案文书封存入库。 而这时,她的伤也好得差不多。 青崖终于找上她,他将一份委任状递给她,解释道:“你这次去江南的身份安排好了,刚好此番有一位巡按御史连同吏部要去江南巡查考核,你和星灵跟着他过去,当他们的侍卫,护他们周全。两位大人都是自己人,你可放心。” 洛婉清闻言应声:“是。” “那就准备一下”,青崖安排道:“今夜亥时出发,渡口等人吧。” 洛婉清闻言点头,随即有些意外:“今夜?” “规定是明日,但是你们最好错开规定的时间,会安全些。” 青崖解释,洛婉清便明白了青崖的意思。 巡查一事涉及多方利益,虽然是去巡查江南,但难保东都不会有江南的人,提前刺杀,能小心一些事一些。 洛婉清点头应下,拿了委任状和令牌,便去司里领了外出所有要用的东西,武器药物各种日常要用品,还有钱。 领好了之后,她收拾好一切,看了看时间,便叫上崔恒,出了监察司。 崔恒似乎得了消息,也不疑惑,只跟着她道:“先去郑府?” 洛婉清应了一声:“嗯。” 两人先逛到郑家,郑家早已设起了郑璧月的灵堂,门口客来客往。 洛婉清站在郑府,站了一会儿后,领着崔恒离开。 崔恒陪她走在长街,看她闷闷不乐,为她挡过走过来的人流,慢慢悠悠道:“为何最终还来看她一眼?” “大约是觉得……” 洛婉清思考着:“她与我,没有太大不同吧?” “嗯?” “我本是想将她立案,一条一条审判她的罪,这样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觉得,罪有所得。可是她并非死于她自己的罪过,而是受阴谋牵连,至少在她死这一刻,她与洛家没有太大区别。” 崔恒静静听着。 洛婉清继续道:“其实说起来,郑平生、李归玉、她,他们三个人中,她应该是罪最小的那个,可她却是罪容易杀的。虽然她身份高贵,可是等我走到监察司,才发现,害一个闺中女子多么容易。她的家人要她就生,要她死她就死,她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洛婉清说着,转头看向崔恒,认真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说是自缢。” 崔恒平静开口,洛婉清追问:“真的吗?” “我猜是被人勒死。” “谁下令?” “在郑家,”崔恒笑起来,“除了郑平生,还有谁能这么杀她?” 洛婉清一时说不出话,两人站在街头,人来人往,过了许久,洛婉清忍不住道:“那是他女儿。” “郑锦心也是。”崔恒提醒,“他还有很多子女,郑璧月或许受宠,但并非唯一。” “为什么杀她?” 洛婉清不明白,崔恒笑起来,只道:“谢夫人死那日,她进宫游玩,在宫里失踪过一个时辰。” 洛婉清瞬间明白过来:“她知道谢夫人的死因?” 崔恒笑笑,却没说话,只转身一甩广袖,慢慢悠悠道:“走吧,带你去见谢夫人。” 洛婉清闻言便知道,崔恒是不打算再说此事。 她也不再多问,安安静静跟着崔恒。 只是走了没几步,洛婉清就见崔恒背在身后的手从袖中探出,对她做了个“来”的手势。 洛婉清好奇上前,将手放在他手里。 崔恒诧异回头,洛婉清疑惑问他:“做什么?” 崔恒见她问得公事公办,一瞬笑出声来,握着她的手转到身侧,另一只手照旧背在身后,拉着她走在长街,笑道:“不做什么。” 洛婉清一瞬反应过来他放在只是想拉她,大约也是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只是她竟然以为他是有什么谋算,老老实实将手放了进去。 洛婉清有些不知所措,此刻再收手又觉伤人,便由他笑着拉着手走在街上。 两人走出东都,上了山。 山高风清,明月伴身,崔恒拉着她走在前面,为她摒开树枝,领着她走山路上。 走了许久,她老远就看到一片白沙。 白沙里建了亭台楼阁,看上去格外显眼。 “谢夫人生前喜海,但一生只去过两次,”崔恒带着她踩过铺在白沙上的青石路上,走到崔慕华墓前。 墓碑上写着‘爱妻崔氏慕华之位’,洛婉清看着墓碑,奇怪道:“谢夫人据说是因犯上作乱在宫中被射杀,死前与谢氏断绝关系,谢家主为她立坟,还如此规格,不怕陛下震怒吗?” “她是这么想,”崔恒笑着看着墓碑,平静道,“入宫前,她还写了封和离书给谢修齐,只是谢修齐不认。他执意将崔慕华带回谢氏下葬,为此还欲辞官。好在陛下念及旧情,并不与他计较,而他也至此无心政事,如今虽然位居太傅,但也很少管事,经常称病在家,空领一个虚职。” “那谢家主……”洛婉清不由得道,“对谢夫人,当真是深情厚谊。” “深情不假,但他需要顾虑的太多。” 崔恒一笑,随后从腰间取了一瓶酒,叹了口气道:“罢了,不说这些,说些高兴的事吧。” 说着,崔恒将酒洒在坟前,颇有些高兴道:“我来看您了,您以前总说我没人要,现下我也有人立牌位了,您瞧瞧。” “崔……” “崔慕华,”崔恒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他平静看着墓碑,叫出谢夫人的名字,“她叫柳惜娘。” 他的语气太过郑重,仿佛是在面对父母介绍自己的妻子一般。 洛婉清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联想,但他话也没什么错处,只能站在崔恒身后,看他立在墓碑前,说完这句,就静默无言。 站了许久后,崔恒将酒壶中最后一口酒自己喝掉,将酒壶悬在腰间,转身道:“走吧,回去了。” 洛婉清跟着崔恒下山,明显感觉他情绪变化。 他突然收敛起了平日的玩笑轻快,周身孤寂萧索,明明身后跟着她,却仿佛还是一个人。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出几分难过。 她忍不住上前,与他并肩,主动伸出手,轻轻拉住他。 像是拉住一只游离在人间的孤魂。 掌心温度袭来刹那,崔恒缓缓回头,他看向她,目光里压了几分惊讶和欢喜,却还是故作镇定:“嗯?” 洛婉清听见问话,抬头看他笑笑。 她笑容清澈,眼神黑白分明,温和道:“夜里太暗太冷,我一个人走,看不清路。” 青年没有出声,他握着她主动伸过来的手,感觉温度从她手上一点一点浸染过来,让他整个人从冰冷棺椁里活过来,爬出来。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什么都没说,许久后,只拉着她的手,轻轻低头亲吻下去。 这个吻很轻,很温和,像是月光落在身上,清冷又温柔。 这次他没有禁锢她。 没有像之前一样,按着她,让她无处可退。 他只是轻轻拉着她,似是怕她走远,又怕是自己强求。 然而察觉到他逐渐恢复的生机和喜悦,她感觉自己方才被攥紧的心脏缓慢延展,她竟然一时不想退开。 清风吹拂着她的发,她闭上眼睛,握着他的手。 她一瞬什么都不想再想,不想问缘由,也不想问未来,更不想问心意,只觉得—— 崔恒开心就好。 见过谢夫人的墓,洛婉清便同崔恒一起回山,算了算时间,她也要离开。 这次她没让崔恒相送,只同他道别之后,便转身离开。 崔恒站在后山台阶上,沉默看着她下山。 其实他送别过很多人,却独独在送别这个人时,感觉到了一种奇异不舍的情绪。 那种不舍不同于亲友,带了些许缱绻和恨不得马上相逢的急迫。 洛婉清背着包裹走了几步,感觉身后人目光不散,不由得回头看去,就见青年一个人静静站着,白衣胜雪,目光平静又温柔。 他身后的小院像是吞噬人的坟墓,冷幽的风从他身后吹来,他却成了这夜里唯一的温度。 见洛婉清回头,崔恒笑了笑,催促她:“去吧。” 洛婉清迟疑着点头,她提步下山,走了几步,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崔恒!” 崔恒疑惑看她:“嗯?” 洛婉清扬起笑容:“我等你来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