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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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建迷信了是不,这个无所谓,关键是什么你晓得吧,关键是告诉我们要忆苦思甜,就是大家好好的,什么修养生息,好好的发展嘛。” 村长说着说着就拿出了开会的架势和腔调,陈子轻没打断,安静地听着。 然后就被村长轰走了。 . 陈子轻踩着夕阳在村子外围晃动,碰到哪个村民,无论男女老少,他都会不动声色地观察一番。 还是没在谁身上搜查到怨气。 任务上说的是,每百年,在一个特定的时辰,下庙村人的集体怨气到达总数值,鬼门关就会开。 总数值是多少? 陈子轻的念头走到这的霎那间,村子上方就凭空出现了两组数字。 800:6900。 两组数字并排,中间隔的是冒号。 陈子轻第一想法是,前一组数字是下庙村的怨气总数值,后一组数字是打开鬼门关需要的怨气值。 仔细一想,就反过来了。 因为任务要他降低村民的怨气值,说明那数字已经很高了。 下一刻,对应的数字下面出现了图标,800下面是一扇门,6900是村子轮廓。 还真是他后来猜的那个答案。 陈子轻盯着两组数字,也就是说,只要在每百年的某个时期某个时辰,下庙村的集体怨气值到了800或者以上,鬼门关就会被冲开。 门里的鬼就会把所有村民带走。 陈子轻揉了揉盯数字盯了有点酸痛的眼睛,这个阳光明媚民风简单的村子,竟有如此大的怨气。 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心里头有多少怨念啊…… 陈子轻随手摘了一把枣吃,他不可能挨家挨户挨个管,只能找怨气重的做任务,那样才减得快。 可他根本感觉不出村民们的怨气,哪知道谁怨气重,谁怨气轻啊。 左后方有脚步声走近,伴随一股稻子的清香,一个中年人挑着稻子过来,汗流浃背地喊:“南星,梁老三家的枣子不甜,你到我家摘去,我家的是大肚枣,圆滚滚胖乎乎,又甜又脆——” “不用……”陈子轻扭头,后面的话瞬间就没了。他瞪着中年人的头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中年人一头雾水:“咋了?虫子掉上面了?”他粗声,“没事儿,自己会爬走的。” 陈子轻恍恍惚惚地摇头,他目送中年人离去,半天都回不过来神。 中年人的头顶有一块颜色,介于深灰和黑色之间,那颜色不属于哪个背景,很突兀的待着。 陈子轻想到了什么,他快步跑起来。 都有颜色,他见到的每个村民头顶都多了颜色,没有红橙黄绿青蓝紫这样的花色,只有黑色调不断稀释。 黑的时候就完全看不清楚,光线都能挡住了。 淡的时候有点像是透明的,有些小孩子的头顶就是接近透明色。 而且色块也有大小的区分,大部分是一点点大,个别则仿佛是头上盖着一团大乌云。 陈子轻明白了,颜色跟大小代表怨气高低。 他一转脸就看见一婶挑着粪桶从菜地回来,头顶的颜色像黑墨水一样深。 陈子轻站在原地,看着一婶离他越来越近,一阵突如其来的鬼气席卷而来,他下意识就要咬破舌尖在手上画符。 “南星,你不趁这个点把菜地的菜浇了,在这干什么?”一婶带着一身臭味过来。 陈子轻的注意力不在一婶粪桶跟衣服上沾的粪臭味上面,他的注意力在她身后的——吊死鬼上。 是个男鬼,青黑脸,舌头伸出来吊在外面,脑袋低垂,脖子上勒着一根布带,一只长着黑色长指甲的手抓着布带提起来拉直,做出上吊的动作。 陈子轻的的视线在挑着粪桶站在上风头的一婶,跟她身后的吊死鬼身上来回游走了几趟,艰涩地吞了口唾沫。 “一婶,你……” 陈子轻刚出声就戛然而止,他的视野里,梁铮和几个男的挑着稻子有说有笑地走上小土坡。 几人的头顶色块深浅不一,梁铮的颜色是最深的,而且面积还大。 他们的身后各有一只水鬼。 长毛长手长脚,绿眼睛,蛇皮样的全身湿透,不停的滴着水。 陈子轻后退几步,眼角瞥见一户人家对着他的方位大开院门,那家人晚饭吃得早,这会儿已经在院子里吃上了。 稀饭配腌萝卜,大人吃得很满足,小孩不好好坐着,东倒西歪的拿着一个咸鸭蛋,在用筷子挑着吃,蛋黄流到了黑乎乎的手上,被他舔掉。 是温馨的一家人。 然而那一家六口,三代人背后都有一只无头鬼,脖子上有个齐整的切口,头在手上拎着。 陈子轻走神的功夫,梁铮几人已经出现在他面前,那几个水鬼没有看他一眼,都在盯着身前人。 他往前看,往周围看,只要是进到他视线范围内的村民,他都能在对方身后发现一个鬼。 头顶颜色不那么重的,身后的鬼就不那么清晰,只有个鬼影。 太阳都落山了,陈子轻的鬓角却被汗浸湿,发丝上沾着亮晶晶的水光,下庙村有这么鬼,他竟然毫无察觉,捉鬼驱鬼的法术成了摆设,在这里无效。 所以是, 村里人早就已经被各个鬼盯上了,没下手是时间没到。 这需要他们的集体怨气冲开鬼门关,不然鬼就算杀了人,也没办法把鬼魂拖走。 鬼挑中村民,等鬼门开。 陈子轻掉头就往家跑,他要去看看梁津川头顶的颜色是什么色块,什么大小,身后站着什么鬼。 第156章 寡夫门前是非多 陈子轻一路都在狂奔,慢悠悠不肯回家的鸡鸭被他冲得乱飞,他呸地吐掉飘在嘴巴上的鸡毛还是鸭毛,加快脚步回去。 院门前坐着几个大汉,在那歇脚唠家常。 褂子不是搭在肩头,就是丢在地上,湿哒哒浸透汗液,热烘烘的。 陈子轻的实现飞快掠过他们头顶和身后,不动声色地对他们点头,问他们稻子割没割完,明天是不是还要忙,天真热之类,就绕过他们进了小院。 村里人日夜几乎都不闭户,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原主不随大流,他推小叔子出门是要锁上的,因为他有自创的内裤和珍藏的工具。 陈子轻都给锁皮箱里了,这要是还被人发现,那只能说是天注定。 这会儿几间土房的门是开着的,陈子轻直奔梁津川的小屋,余光瞥向堂屋时,他匆忙的身形一停。 梁津川在堂屋。 陈子轻想起遗像的事,想起解锁的信息里透露,梁津川找到遗像就会杀了嫂子,再自杀。 三个遗像干干净净的放在长桌上供着,瞧不出半分被侮辱过的痕迹,那梁津川的杀意应该会有所滞缓吧? 起码不是今晚就开杀? 陈子轻喘着气调整呼吸,迈着迟疑的脚步靠近堂屋门口,男孩背对他坐在轮椅上,面朝遗像。 他第一时间望向男孩的头顶,没有。随后注意男孩身后,也没有。 都没有。 陈子轻错愕万分,不可能。 以梁津川的至亲去世情况跟他的个人经历,陈子轻怀疑6900的怨气里,至少有一半是他的。 所以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不是没有,是他看不见? 隐藏起来了? 陈子轻掐指尖让自己冷静,任务没出来前,他想的是不像原主那样伤害梁津川,也不指望对方原谅他这个换了芯子的施暴者。 四个标注,只有一个涉及到了梁津川,所以陈子轻没打算在他身上花太多的精力。 可是现在的情况太反常了,很不合理。 这种不合理背后预示着毁灭性的可能,陈子轻的直觉告诉他,必须把梁津川当重点目标。 陈子轻用的是原主的身体,原主所过所为都在他肩上背着,他将梁津川视作重点,势必要照顾梁津川的情绪,触碰其内心。他还得想办法认错忏悔,不要脸的劝梁津川放下过往恩怨,从中走出来,开始新的生活。 做个积极向上,阳光明媚的人。 陈子轻光是用脑子想这难于登天的一步步,后心就已经汗涔涔地往股沟上淌水,梁津川的怨气要是重到引发什么机制藏起来了,那他只怕是死路一条。 梁津川的怨气,九成九都是他嫂子给的。 他嫂子,我,陈子轻,一个苦逼的,连连失败的宿主,此时眼圈发黑头晕目眩。 鞋底踩到了什么有点硌脚,陈子轻把鞋子拿开一看,是个口琴。他呆了一两秒,弯腰捡起来,把灰蹭在褂子上面。 陈子轻的关注点不在梁津川会吹口琴这件事上,他在意的是,口琴怎么会在堂屋的地上。 小助手没给他解惑。 陈子轻把扣紧放在大桌上面:“津川,你爸妈……”他改口,“咱爸妈跟柏川的遗像,我都放上去了。” 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感激,那是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陈子轻偷瞄无动于衷的梁津川。 侧脸过分消瘦显得阴郁,轮廓没有完全展开,是个很不幸的小少年。 陈子轻不敢把视线多停留在梁津川脸上,中午那会儿,他已经被误以为有肮脏龌龊的心思。 “我明儿在村里问问哪家有小香炉跟香,有就借过来用上。”陈子轻说,“我再上小店买些纸给他们烧过去……咱爸咱妈喜欢吃……” 【油炸的糯米圆子】 “咱爸咱妈喜欢吃油炸的糯米圆子,我炸一碗带去坟头,还有……” 没听小助手补充,陈子轻就自行往后接:“总之别家过世的亲人有的,咱爸妈和柏川都会有,我都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