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奥古斯都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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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托莉雅想得没有错，不列颠尼亚确实并不是一个适合伸展抱负的舞台。 离岛、狭小，地缘也非常糟糕；不但远离欧洲大陆，更离欧罗巴政治事物的中心——罗马非常遥远。 军事力量、政治力量的投送成了大问题，偏远之地的离岛对帝国的中心也缺乏影响。 至少目前是如此。 尽管巨龙林登万的怒吼、西不列颠贵族的集体覆灭都算得上大事，但并没有在高傲的罗马人那里掀起什么水花。 军阀们继续欢乐的日常互车，禁卫军们继续欢乐的连环政变。 有野心的将军们继续着自己的征服，其中的一位，就盯上了不列颠尼亚。 两周前，一支万人规模的罗马大军在不列颠尼亚东南登陆，暂时驻扎在沿海一线。 营帐整齐的排列在海边的高地上，身穿银色铠甲、红色内衬的罗马士兵三人成伍的巡逻着。 时不时还响起严明的军号声，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支百战精锐。 这支军队的统帅，是苏埃托尼乌斯将军。 他正沉迷于能使自己走向罗马至尊巅峰的宝物。 “啊……矿物晶体，爱希尼亚人还真是让人妒忌啊。” 苏埃托尼乌斯卧在柔软的榻上，右手拿着笔记本，左手把~玩着手里晶体；两眼不断的晶体和笔记本之间游移，似乎是在做着对比。 他现在的样子，与其说是将军，倒不如说更像一个“地质学者”。 手上的晶体，也其貌不扬。 如果从珠宝的角度来看，那灰溜溜的晶体无疑是不合格的。 它色泽单调，品质坚硬，无法制成美丽或舒适的饰品。 敲击时发出的“咚咚”闷响更是让它无法用在乐器上。 虽然晶体中蕴含~着些许灵能，但远不如凯达林水晶那样充裕和可再生，无法驱动铠甲。 看似百无一用。 但苏埃托尼乌斯却知道，在冶金方面，这晶体拥有自己独特的价值。 他翻开了笔记本，默默的读到：“矿物水晶是多种纯金属的混合物，由灵能“捆绑”在一起。 熔炼起来非常方便，只需要一定的灵能引导，它就可以分解为纯度很高的铁结核、铜结核、锡结核、铝结核以及各种不知名的稀有金属结核。 在某种程度上，它很像生长在陆地上的锰结核。”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锰结核，但苏埃托尼乌斯明白，这些晶体可谓无价之宝。 有了它们，冶炼金属材料时，就可以省去熔炼、提纯等成本高昂的步骤。 这将革命性的降低成本，对整个冶金制造行业带来前所未有的冲击！ 更秒的是，这些晶体的价值，除了这本笔记的原主人之外，尚无人发掘。 如果能得到这样一条矿脉…… “老师啊，老师，您舍弃罗马、舍弃那么爱你的‘小蔷薇’，跑到爱希尼亚去找那个村姑，就是嗅到这些晶体吧？ 呵呵，可惜啊，命运让您的努力白费了，反而便宜了我。” 苏埃托尼乌斯“啪”的合上了笔记本，双目微闭，似乎是在回味什么美好的东西。 不过，这种故弄玄虚是粗人看不懂的。 “大人，就靠这灰秋秋的玩意，俺们真能发财吗？” 在罗马式的床榻旁边，坐着几个身穿罗马军服，口音却异常生硬的人。 一听就知道是蛮族出身。 罗马与蛮族，这对“仇敌”却在同一间帐篷下共同探讨着发财大计…… 似乎有些矛盾感。 实际上这并不奇怪；蛮族南下可不是不列颠特有的问题，甚至罗马帝国都已经不把他们当成问题了。 大概就是：“既然无法反抗，那就享受吧”之类的思路。 与其把蛮族们挡在疆域之外，还不如接纳他们，让罗马帝国成为民族的熔炉；让这些骁勇的战士去对抗帝国的敌人！ 在帝国的核心——亚平宁，就有大量蛮族聚居；他们怀揣着“罗马梦”来到这片希望之地，希望能在这里出人头地。 很多人成功了，他们甚至脱去了“蛮族”——这个象征着未开化的屈辱身份，正式成为了罗马公民。 有些人甚至走得比“成功”还要远！ 比如，守卫“永恒之城”罗马、保卫皇帝的军事集团——禁卫军中，就不乏异族人的身影。 很多手握重权、出入宫闱的禁军将领也出身蛮族，他们很多时候甚至有废立皇帝的能力！ 苏埃托尼乌斯就是一位出身禁军的将领，虽然不是蛮族，但手下却满是来自黑森、东哥特甚至东方草原的外族。 这些禁卫军头目们自然也做着自己的“罗马梦”，他们对主将把自己拐到这片鸟不拉~屎的岛上当“矿工”很是不满。 “大人，这个鬼岛子里也忒偏了吧，比额们老家还偏！” “是啊，俺就不明白了，这里离帝国的政治中心也太远了吧；在这个鬼地方，俺们还怎么抢皇位啊！” “对啊，大帅，咱们还是回去吧！跟那帮混球好好干一仗也好啊！” 质疑声在帐篷里满天飞。 “咚！” 苏埃托尼乌斯拍了一下佩剑，满屋的议论立刻停了下来。 “你们啊，在战场上倒是勇敢，也很懂得纪律的重要性，但是呢……” 他摇了摇头，嘲笑着属下的没见识：“图样图森破，拿衣服！发财？这个目标太小了吧。 这些晶体，这片土地，足以让我们成为整个帝国的霸主！” 缓步走向了帐篷外，苏埃托尼乌斯眺望着东南方向；那里，是永恒之城——罗马的方向。 在罗马城，有这么一句俗语：不想当皇帝的禁军不是好禁军；每个禁军出身的将领都有一个皇帝梦。 自从剑帝卢修斯死后，皇位空悬，禁军的各大军头们就争相勾结外援，相互打成了一锅粥。 苏埃托尼乌斯自然也不例外，但他和那些只知道“过把瘾就死”的蛮子将军们不一样；他并不想当政治寿命、甚至人身寿命只有几个月的短命皇帝。 “哗……” 再次翻开了笔记，他轻柔的抚摸着那些蕴含~着智慧的文字，说道：“我的老师曾经这么教过：枪杆子里出政权，钱袋子里出枪杆子。 只有掌握了经济基础，作为暴力机器的军队才能有效运转。 缺乏经济基础的军队无异于无根之木，凋零枯萎只在瞬间。 同理，当“皇帝”们没有金钱收买军队的忠诚的时候，皇帝的命也就到头了。” “呃……大帅！我们对您绝对忠心！” “对啊！绝无二心！绝对不是因为军饷高才跟着您的！” “主将，您一定要相信俺们啊！俺绝对不会背叛您的，这是肺腑之言啊！” …… 听到“皇帝用钱收买军队的忠诚”这句话之后，苏埃托尼乌斯的手下们各个都开始表忠心了。 不过苏埃托尼乌斯本人却把这些“肺腑之言”付之一笑。 这些家伙是什么德行，他懂得很——群狼。 是一群纪律严明，因为利益而聚集起来的家伙。 他苏埃托尼乌斯不过是“头狼”罢了。 统御群狼、令行禁止，不过是因为“头狼”能带领狼群不断猎取猎物罢了，满足群狼的胃口罢了。 一旦他露出败像，狼群的纪律便会迅速崩坏，头狼甚至会被手下的狼崽子们撕成碎片！ “好了，大家都知道，我对皇帝这个头衔很有兴趣。 不过说到底，我们这支兵团不过是一万人左右的军团罢了。 至多，也只能算是皇帝的幼苗罢了。 所以，我们需要一片能让这株茁壮成长的土壤！ 可是哪里有适合我们的土壤呢？” 苏埃托尼乌斯站了起来，走到了大帐的中央，在主帅的座椅后面，挂着一幅巨大的牛皮。 大地、山脉、海洋、胡泊和河流——这是整个大陆的地图；他拿起桌上的权杖，“咚”的点在了地图上。 将领们如狼般的目光便随着权杖，扫过了整片大地。 “诸位请看，从西边的西班牙到东方的达西亚，从炎热的阿非加利到寒冷的莱茵河，到处都是一片混乱。 总督、军阀和地方国王们如同一只只野狗，相互噬咬，连年征战。 正如我敬爱的老师所说的一样：这些家伙每个毛孔里都流着脏血与罪恶；片片膏腴之地被他们视为禁脔，不容他人染指。 各位，我既没有‘小蔷薇’那样的人格魅力，也没有老师那样的博学和智慧；就连军队也只有区区一万人而已。 我们只是幼苗，需要阳光和雨露，需要泉水和沃土，需要时间和成长；要是一株‘幼苗势力’在核心省份上蹿下跳，那还不得被军阀们撕成碎片！ 所以……” 诸位将军被苏埃托尼乌斯的气势打动，他们不再窃窃私语，而是聚精会神的听着主将的演讲。 看到将军们的神情，苏埃托尼乌斯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老师他说得好：‘闷声发大财’；所以我们需要一片‘无主’、偏远又肥沃的土地，让它成为自己的财富源泉。 那么目标，就只能有一个了。” “咚！” 权杖一转，一点，重重的按在了欧罗巴的西北角，这颗孤悬海外的离岛上。 “不列颠尼亚！这片土地刚刚经历了崩盘，它失去了律法、失去了秩序；最先进的势力已经在内斗中同归于尽了！ 在它们的尸骸至上，只剩下愚昧的蛮族和鼠目寸光的贵族们了；而这些蠢货，是不会知道‘矿物晶体’的价值的。 弟兄们，战士们，勇士们，这里，不列颠尼亚是上天赐予我们，让我等兴旺发达的土地！ 我们的旅程将从这里开始！我们的目标，是发财，也是不列颠，更是至高无上的奥古斯都皇座！” 他高举权杖，在场的将领也兴奋的举起了手臂。 “哦！”xn 他们神情肃穆，眼中闪烁着亢奋。 建功立业的志向在他们心中激荡着！ “很好！” 苏埃托尼乌斯向着北方，挥动着权杖。 “现在，随我向前！向爱希尼亚的矿山，向着我们的财富，向着奥古斯都皇座，前进！” 豪情在心中奔涌！ 没有任何的人或者生物能阻止他们占领这片丰腴之地！ 这并不是一无所知的盲目自信。 巨龙在列岛西部的丰功伟绩已经被吟游诗人传播得到处都是，苏埃托尼乌斯自然也有所耳闻。 但区区巨龙还吓不倒他。 他和他的士兵都是来自帝国的中枢，是精锐的禁卫军团，可谓百战之师。 无论是眼放射线的古墓巨像、手握大棒的森林巨怪，还是潜伏在尼罗河中的苦潮怒蛇，这支军队都正面硬刚，并且屠宰过！ 巨、大、中、小的各色怪兽部队，他们都已经杀了无数了。 苏埃托尼乌斯得意的想道：“想向巨龙求援？我们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屠龙勇士这个头衔……也许能为我的皇冠增添一些光彩。” “咚！咚！咚！……” 在他身边，巨大的机械正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不列颠的内陆。 “老师，你把一切都给了‘蔷薇’小姐；那么，我收下不列颠尼亚的这点东西……不算过分吧！” ---分割线--- 作为贵客，布狄卡和阿尔托莉雅一起暂住在城堡里。 她很满意这个安排，毕竟在这里，一推门就能看到“圣子的神迹”——龙冢。 “真漂亮啊——” 清晨，布狄卡女士推开窗户，加的夫堡下的奇景就映入了眼帘。 “龙先生”正在睡觉，红黑色的羽毛在朝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柔顺。 巨大的身躯蜷成一团，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这副样子，让布狄卡想起了宫廷里的猫儿们。 可是又不知不觉的，让她想起了自己的丈夫——普拉苏塔古斯。 布狄卡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会把一条龙和自己的丈夫联系在一起。 为了止住从内心涌~出的悲伤和思念，她强迫自己移开了目光，把精神集中到了“龙先生”身下的龙壳上。 按照吟游诗人的说法，巨龙已经被阿尔托莉雅一句：“复活吧，我的勇士”给弄活了，那么龙冢自然就不存在了。 覆盖其上的藤蔓已经散开，露出了其内部——“巨龙之壳”。 它的形态和它身上的巨龙一样修长、也有几分“优雅”。 只是，它并没有红黑色的羽毛，“树皮”般的粗糙外壳在它身上蔓延，繁茂的小枝丫从皮肤表面伸了出来，长成了一片郁郁葱葱；只有躯体偶尔的轻微蠕动，才证明这只“龙壳”并不是死物。 “不像动物，不像植物，龙壳又到底是什么呢……” 布狄卡由一位大德鲁伊抚养长大，虽然出身不高，但并不是无知村妇，懂得很多知识。 可即便如此，她也无法判断眼下的“怪物”到底是动物，还是植物。 布狄卡觉得，也许就只有“龙蜕下的旧皮”算是最接近的说法吧。 龙的巢穴，就在他蜕下的“皮”上…… 在过去自我的“尸体”上筑巢，龙的习性还真的非常独特。 在“龙冢”前，大车排成了长长的一列，它们是来向巨龙敬献贡品的。 龙喜欢什么？耀眼的黄金？美味的牲口？鲜嫩的幼童？多~汁的美女？ 看来，这些都是小说中的以讹传讹，至少这只巨龙索要的贡品就很独特——矿石。 铁、铜、锡和各种奇怪的金属都是巨龙的最爱。 幸好，和诗歌中的不同，龙对金银兴趣缺缺，要不然圣子非得破产不可。 为了满足龙的需求；拉内里周围的金属矿洞的生产在数天内就得到了迅速的恢复。 阿尔托莉雅甚至把宝贵的凯达林铠甲发放给矿工们，这倒算是开启了“生产用”铠甲的先河。 布狄卡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嘛，虽然有些浪费，但对于开采矿石却十分有利呢…… 嗯，也许下次可以再爱希尼试一试；这样，矿物晶体的产量就可以提升一大截呢。” “呼……呼……呼……”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猫头鹰跃过窗户，飞到了她的肩头。 “啊！部族里来信了！” 德鲁伊技术在爱希尼亚很发达，很多德鲁伊“术法”，比如“猫头鹰信使”，甚至已经普及到了民用领域。 托了德鲁伊和猫头鹰们的福，爱希尼亚在不列颠诸侯中，算是第一个拥有了发达的通讯体系。 布狄卡从盘子里拿了一块香肠，塞到了猫头鹰嘴里。 抚摸着猫头鹰的羽毛，让这小家伙发出满意的“呜呜声”。 “哼……大概是那群长老在求饶吧。” 她笑着，打开了信件。 一部分叛逆的部族长老带领着私兵，千里迢迢追赶着布狄卡的粮车，甚至还加入了联军。 当然，他们都没讨到什么好处。 战后，他们的私兵被遣散，背叛布狄卡的长老们在战后都出了事故。 有的被粪坑的沼气爆炸炸上了天，有的和身下的坐骑一起跌下了悬崖，有的被横冲直撞的大野猪拱死。 还有一位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床~上，有传言，他是被自己的女仆用枕头闷死的。 总之，没一个能在战后活过一个礼拜的。 “看到同伙的这种结局，部族里的那些野心家总应该收收心思了……” “哗啦……” 笑容在布狄卡的脸上凝固，逐渐消失。 信纸飘然的落在了地上。 “怎么会出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