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南洋明珠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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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应澜连忙跟她说:“我跟余嘉鹏不过见了一次面,没有交情。明白吗?以后千万不能再把我和嘉鹏少爷牵扯在一起了。听见别人说,你不要接话,还得管好那两个,千万不能落人口实,知道不?” 小梅嘟着嘴:“我就是气不过。” “知道你心直口快,如今不是在家了。这里乱说话,会被传到别人耳朵里的。”叶应澜嘱咐她。 小梅心直口快,家里祖父祖母最大,她又是祖父母亲自教养的,谁能说上半句不是? “嗯。”小梅应下。 主仆俩正吃着东西,门被推开,小梅放下筷子过去行礼:“姑爷!” 叶应澜也站了起来,出嫁前奶奶跟她说了一遍又一遍做人妻子的规矩,每每她听女孩儿嫁人以后要早起晚睡,伺候丈夫公婆,她就在爷爷奶奶面前撒娇:“我能不能不嫁了,陪在爷爷奶奶身边?” 爷爷奶奶嘲笑她,真是小女孩的疯话,哪个女孩儿到了年纪不嫁人?余家人重情,定然能好好待她,不过余家人也重规矩,以后不可以像在家里那般骄纵。 她迎了过去:“我给你拿衣服。” 余嘉鸿微微一笑:“你知道我的衣服在哪儿?” 这倒是问倒她了。叶应澜摇头。 他打开一个行李箱,见叶应澜有些不解地看他,他说:“我今天早上才到家。” 若非到港之后,疯狂赶回,兴许还赶不上拜堂成亲。 “哦!”叶应澜点头。 “你们继续吃,我去洗澡。”他拿了衣服进浴室。 小梅放下碗筷,把床上那些干果全抖了下来收了起来,铺了床,走过来收了桌上的碗筷:“小姐,我出去了。” 叶应澜不想小梅出去,她又没理由留小梅在房里。 听见浴室门打开,叶应澜心抽了一下。。 余嘉鸿从浴室里出来,见了她很随意地问:“你睡前不刷牙吗?” 谢谢他提醒,叶应澜总算有事做了,她说:“我刷牙!” 叶应澜快步往浴室去,一跑快脚上的伤牵着痛了起来。 “你的脚怎么了?”余嘉鸿走到她面前,低头看她的脚。她脚上穿着绣珠拖鞋,脚背上的红肿清晰可见。 “鞋太小,勒的。” “你们家怎么也有这个习惯?我跟我妈说这个是裹小脚陋习的残留,让她不要给妹妹们穿这样的鞋子。你们家也这样吗?”余嘉鸿问她。 他怎么能污蔑他们家?叶应澜不服:“才不是呢!我奶奶怕我脚太大被你们家嫌弃。” “不会。”余嘉鸿浅笑盈盈看她,“快去刷牙。” 叶应澜进卫生间刷牙,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他抱自己压根不是因为她的脚。就说吗?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脚勒疼了? 余嘉鸿拿了一本书,装模作样地靠在床头看书,脑子里满是上辈子那一幕。 滇缅公路是靠着二十万妇孺用双手八个月在高山峡谷间速成的公路,地基松软,一到下暴雨的时候,松软路基变得泥泞不堪。 车子打滑,陷入泥坑,往下就是万丈悬崖。他们为了救陷入险境的后车,用绳索拖拽救援。 天雨路滑,她崴了脚也不说,还忍着疼咬着牙把车开回了驻地。 她从车上下来,他才发现她的异样,从停车的地儿到他们的营地,还有很长的一段小路,他蹲下要背她。 她摇头,明明疼成那样还笑着说:“没事,跟你堂弟成亲那天,我穿在那双小了很多的绣花鞋里,那才叫疼。你知道我为什么被穿小鞋吗?是因为你们家的姑娘都要穿小鞋……” 她搭着她的手,慢慢挪回了营地,路上跟他半是抱怨,半是玩笑地讲新婚的经历。 她还说起第二天一早按照他们福建人的风俗,新嫁娘要去井上挑水。 “一双肿得跟猪蹄似的的脚,还下着雨,一根扁担两个木桶要二十来斤吧?再打了两桶水,我脚早就没了力气,一路上两桶水洒了大半……” 她边说还边笑,好像真的是在讲一个无关紧要的笑话,他却知道老家风俗,新娘一大清早去挑水一来是说新娘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二来也有吉祥的寓意,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意思是新娘可以挑起这个家,她一路上洒了水,就不是个好兆头,也为她后来的日子平添艰难。 回到营地,她的好友军医小李姑娘边给她看边骂她:“为什么这么逞强?脚踝都肿得像馒头了。” 他站在门外听到她说:“不逞强我能来这里?” “咔嗒”一声打断了余嘉鸿的思绪,叶应澜从卫生间里出来。 叶应澜被奶奶私下教了好几天,也塞了她看了面红耳赤的图画,最后又归了一句:“这种事情交给男人就好了。” 昨夜她做了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心里惴惴不安,今天事情又变得蹊跷复杂,连新郎都换了。她跟余嘉鹏还算熟悉,跟余嘉鸿是第一次见面。 奇怪了!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她对他的感觉比对余嘉鹏好太多了。以至于今天任凭摆布成了婚,真的是昏头了。 他放下书,说:“站在那里干嘛?” 叶应澜走过去坐在床沿,她双手攥紧衣摆。 “上来吧!” 听见他的声音,叶应澜上了床,躺靠在床头。 他手上还有一本书,自己却双手只能规矩地摆在身侧,有些僵硬有些尴尬,为了缓解尴尬,她问:“在看什么书?” “一本小说,讲述犹太移民和种族的。”他把手里的书递给她。 这是一本英文书封面上是《call it sleep》,她翻看,他介绍背景:“你知道美国过去的几年其实并不好,我过去之后立马就开启了经济下滑……” 叶应澜听他说美国的情况,跟自己了解的好像不一样,经济下滑,普通人失业,还有物价飞涨,在这样的背景下,一个少数族裔的作者创作了这么一本书。 她英文是学了,也就是日常交流的水平,平时在车行里,跟洋人公司沟通买零件,来了洋技师,她给师傅们翻译翻译,绝对没有到可以阅读这种带有时代背景和宗教种族的小说,看了两页就觉得晦涩难懂,眼皮打架。 “今天累了?早点睡吧!明天天还没亮就会被叫起,去井边挑水。”他说着抽走了她手里的书。 叶应澜有些不确定他说的睡了是什么意思?不过横竖就是要躺下,那就躺吧! 他将书放在床头柜上,拉了灯,侧身过来,黑暗中叶应澜知道他在看她。 她紧张地把手放在胸口,护住睡衣上的纽扣。 温热的唇落在了她的额头,叶应澜告诉自己,这没办法避免,她成婚了,如果今夜不成,会有很多麻烦,她必须接受,她把手松开,放在身侧。 黑暗中他注视着她,过了一会儿他躺了过去,说:“晚安!” 刚才怕他来,现在又怕他不来,她问:“你……不那个吗?” 书里有这么一段,她的新婚夜,她忍着脚疼,饥肠辘辘等到半夜,迎来的是喝得酩酊大醉的余嘉鹏。 第二日婆婆派了身边女佣来房间查看,见床单上没有血迹,女佣当面问她,她一个新嫁娘,丈夫喝醉,没能圆房,却被人质疑贞洁,当场恼羞成怒,甩了那个女佣两巴掌,女佣哭着回去告状,她专横跋扈之名,从成亲第二天就传遍了余家的每个角落。 一只手落在她头上,他的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带着笑意的声音:“你准备好了吗?” “你们家规矩重,明日若是验看下来……”这样羞耻的话,她说不下去。 他的手落在她的肩上,叶应澜不敢动了,听他说:“你看,我碰你,你都紧张成这样,还怎么继续下去?”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之间真的不熟,她没办法放松自己。 “你我还都没了解,等有了感情,一切就水到渠成了,不急!你说的那件事,我自有办法。”他的手离开了她的肩。 “嗯!”她舒了一口气,没来由地相信他。 成婚很累人,天没亮就起床,各种传统各种规矩,一直到现在。心情一下子放松,叶应澜倦意袭来,闭上了眼睛。 余嘉鸿轻嗅她的发丝,这一辈子他总算能名正言顺地拥有她,而不是被前大伯子和前弟媳这两个称谓给梗在中间,成了很难迈过去的坎。 睡梦中她翻了个身,侧到他这一边,余嘉鸿搂住她,手轻轻搭在她的背上…… 第4章 叶应澜感觉有人推她,她甩了一下手,说:“小梅别动,让我再睡一会儿!” “应澜,要起了。” 听见一个男声,叶应澜一下子反应过来,她昨天成婚了。她睁大了眼睛,在她眼前的是一张男人的脸。这是她昨天临场换的丈夫余嘉鸿。 余嘉鸿已经穿戴整齐,她懊恼自己为什么睡得这么沉? 她从床上爬下来,拉开抽屉取衣服,听见后面有动静,他怎么把床单给掀起来了? “你穿衣服,我进去把床单搓一把。” 听见浴室门被关,叶应澜快速脱衣,换衣服,听见他问:“我能出来了吗?” 原来他是给她单独的空间换衣服,她说:“嗯。” 他拿着床单走出来,把床单扔地上,叶应澜有些不解。 “等下佣人进来,就说是我让你去洗掉的。” 他的笑容好狡猾,叶应澜一下子明白他说的洗掉什么了,跟着笑出来:“还能这样?” “出嫁随夫,你听我的话,只能去洗,这叫传统。”他说。 全是他有理,叶应澜只顾低头笑,都顾不上应他了。 听见敲门声,余嘉鸿去开门,小梅和几个女佣在门口,她们叫:“大少爷。” “进来吧!” 一进来,小梅往叶应澜身边走,大太太身边霞姨往新床那里,霞姨看见地上湿了一块的床单,脸色有些异样:“少奶奶,这是?” 小梅放下梳子,叶应澜转身,靠躺在沙发上的余嘉鸿淡淡地说:“我让应澜去洗掉的,女孩子刚刚出闺阁,新婚第一晚就要将私密的事弄得人尽皆知,这种陋习根本不该存在。” 叶应澜转过去对着镜子,忍不住笑,小梅低头悄悄在她耳朵边:“小姐,我说的吧?咱们姑爷是真好。” 叶应澜这下没法否认了,她还回头看,却见他正盯着她,被这样的目光注视,叶应澜转头。 女佣收走了床单,霞姨弯腰:“等少奶奶梳妆好了,就要下楼挑水了。” “好。”叶应澜温柔地应下。 小梅给叶应澜盘了头,金镶碧玺翠蝶发夹压在发髻上,刚好配她身上的红色蝴蝶旗袍。 小梅又拿来一双酒红色高跟鞋,放在地上。 叶应澜刚要伸脚,余嘉鸿看窗外:“下雨了,换双平底鞋,走起来方便。” 小梅换了一双鞋,叶应澜穿上。 余嘉鸿站在边上等她过来:“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