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冬天

    苏焰带着高启和梁博找了很久，七拐八拐才终于按照小男孩给的地址，在一个小胡同里找到了他的家。门还是木门，一看就很贫穷的样子。

    高启皱了眉，捂着鼻子抱怨:“师父！这是什么鬼地方？！我都不知道咱们这还有这样的地方！”

    梁博看了他一眼，微微带了点不屑:“这世上的任何地方，都不缺贫穷困苦的人。”

    高启翻了个白眼，懒得再和他多说。苏焰也微微皱着眉，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个黑瘦黑瘦的小身影正在院子里不停的走着圈，一看到苏焰他们，眼睛立刻就亮了，迎上来就给苏焰跪下了:“师父？！你就是师父对不对？师父！你可不可以救救我爷爷！”男孩的眼睛里带了泪，明显是很伤心。

    苏焰有点心疼这个一看就营养不良的孩子，于是把他扶起来说:“好孩子，你爷爷在哪？先带我去看看。”

    男孩点头，领着苏焰他们进了一间光线很差的小屋子。不大的院子里，也只有这一间屋子，是属于这祖孙俩的。

    逼仄狭小的空间里，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一闻就是长时间不通风了。苏焰四下看了看，只有一扇开的很高的小窗户，被塑料纸糊着。这屋子里，几乎没有能通风的地方。

    高启捂着嘴不停的干呕着，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窒息在这里。就连一直云淡风轻的梁博，也微微蹙了眉，脸上写着难以忍受。

    只有苏焰，皱着眉，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那个老人，满脸沟壑，瘦骨嶙峋，各项功能都已经衰竭，恐怕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是真正的药石罔效，回天乏术。

    不论是《医道圣经》还是《圣方》，都没有教过苏焰起死回生的办法，就算是给这个老人再多的真气，他也不能把一个只剩最后一口气的人救活。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你爷爷他，得的是什么病？”苏焰皱眉，老人得了很严重的胃癌，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男孩跪在老人的床边，抹了抹眼泪，说:“我叫冬天。爷爷是在冬天把我捡回来的，他，他不认字，也没有亲人。就看着捡破烂把我给养大了。我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我们，我们没钱去医院。”

    “那你是怎么背的出《本草纲目》的？”梁博紧接着问道。一个生活已经苦成了这样的孩子，要用多少心思，才能背出整本的《本草纲目》？

    “我只读完了小学，爷爷就病倒了。《本草纲目》是隔壁的叔叔给的，我背了，想给爷爷治病。”冬天的眼睛已经哭的通红通红，“可是，我什么药材都买不起！只能就这么看着爷爷，病的越来越严重。”

    苏焰的心此刻就像让针扎了一样，说不出的难受。高启已经放下了捂着鼻子的手，眼眶都红了，眼睛里的情绪复杂的让人看不清楚。

    冬天“扑通”一声跪在了苏焰跟前，不停的给他磕着头:“师父！求你救救我爷爷吧！您是神医！一定可以救他的！我，我愿意把自己的后半辈子都给你，求你，救救我爷爷！”

    苏焰扶起眼睛都已经哭肿了的冬天:“冬天，这一刻，我也希望我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本事。”苏焰说完，就走到了老人的床边，这个老人已经油尽灯枯了，吊着一口气，恐怕就是在等今天他们过来吧，冬天一定是说了拜自己为师的事，苏焰想，老人，一定还有什么话要交代。

    “大爷，您放心吧。我会把冬天当成自己的孩子，我会好好的教他我会的一切。”苏焰握住了老人的手，开口。

    一直紧闭着双眼的老人，突然睁开了眼，直直的看着苏焰！苏焰怔住，这样的一双眼睛，实在是不太像一双一生贫苦的人的眼睛。

    老人似乎是有什么话想对苏焰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直喘粗气。挣扎着用手在苏焰的手心写了一个“木”字，然后，就断了气。

    “爷爷！爷爷！”冬天扑过去，趴在老人身上，声嘶力竭的哭喊着。

    苏焰不忍心再看，独自走到了院子里。轻轻的握着那只被老人写了“木”字的手，这个字，代表着什么呢？苏焰总觉得，老人像是已经等了他很久似的，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分明是想告诉他一些什么。

    “师父！”

    苏焰回过头，看到了两眼通红跪在地上的高启。苏焰很诧异，于是问:“你又怎么了？”

    “师父，你能不能，救救我的母亲？”高启抬起满是泪花的双眼，老人的死给了他很大的刺激，因为他也经历过亲人离世的悲痛，所以更能体会这样的感觉。

    苏焰皱眉，他猜测过高启接近他的目的并不简单，那天，他偷偷看着自己和梁芷萱的时候，像是故意被他发现似的。

    高启很聪明，看出了苏焰的疑惑，于是哭着说:“师父，对不起，是我骗了你。我根本就不喜欢芷萱姐，从一开始，我就只是想找个理由接近你，然后跟你学医。”所以，才会在苏焰提出要收他为徒的时候，那么的郑重和兴奋。

    “为什么想学医？”

    “为了我的母亲。”

    苏焰帮着冬天料理了他爷爷的后事，然后带他离开了那条小胡同。走的时候，冬天恋恋不舍的看了那扇木门很久。这个黑黑瘦瘦的孩子，变的越来越不爱说话了。

    “喂，小孩，你多大了？以后得管我叫大师哥你知道不？”回去的路上，高启想让冬天不要那么沉闷的回想伤心事，于是故意语气轻挑的逗他。

    谁知道这句话正戳中了冬天，孩子立刻跳着脚说:“我才不比你小！我都二十了！”

    高启失笑:“你，二十了？”这怎么看怎么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样啊！连声音都像是十三四岁还没变声的孩子。

    “也许是营养不良才这样呢？”梁博拍了拍冬天的脑袋，倒真有点当师哥的样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