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1、番外 三
“乖孩子, 来叫爷爷。”龙烟涎着脸拿着一根金色的若木果子在小小的女孩儿面前晃来晃去, 女孩儿睁大了一双圆溜溜的火琉璃似的眸子，伸出一双玉白的小手要去抓那个小小的金球。 “叫爷爷，不叫就不给你。”龙烟虎着脸说。女孩儿愣了一会儿, 没有“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反倒更加探长了胳膊, 龙烟没料到她竟然会突然伸长了指甲，狠狠给了自己一下。然而龙烟怎么能被轻易夺去了手里的东西, 他将若木果实往背后一藏, 小女孩儿左转来右转去，就是看得着抓不着，终于扁了扁嘴站在了原地, 眼看着要哭出来。龙烟连忙手忙脚乱地把若木递到她面前：“乖宝贝, 爷爷给你啊，爷爷给你, 别哭啊千万别哭啊……” “爸！你又在干嘛？！”一个青年的叫声响起, 龙烟顿时脸色耷拉了下来，把若木往身后一藏，瞪着眼睛说：“我什么都没干！” 叶未双匆匆放下肩上的背包，上前来抱起那玲珑可人的女娃娃，看看她没有一点泪水的双眼, 无奈地对龙烟道：“老爸，你明知道阿呆流泪就损精气，你还整天这么逗她。” 女孩儿的一头黑发瀑布似的, 一直长到了脚跟，身上穿着身火红的小裙子，安稳地坐在叶未双的胳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叶未双训龙烟的时候，龙烟一脸郁卒地看着那小样儿“吧唧”一口亲在了叶未双脸上，接着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妈妈。” 这会儿轮到叶未双郁卒了。 他看着小女孩儿，不知第几次说：“阿呆，是叔叔，叔叔——” 阿呆似乎没有听懂，就那么盯着他看。叶未双向龙烟一伸手，龙烟只得不情不愿地将手里的圆球递给叶未双。叶未双把金色的小球放到女孩儿怀里，无奈地说：“是叔叔，记住了啊。” “儿子，你跟这丫头说了没用，鸾凤生来需母体孵化而破壳，你孵化了她，别想摆脱这丫头片子了。”龙烟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有点儿幸灾乐祸，又有点儿嫉妒地说道。 叶未双斜了他一眼，接着看向身后刚刚进门来的男人，道：“走吧，昨天答应阿呆带她去游乐园玩儿的。” 刚进门来的莫离捂着额头□□道：“饶了我吧……”龙烟幸灾乐祸地看了他一眼。叶未双于是问他：“爸，你去吗？” “不不不，我不去了，你们好好玩。”龙烟连忙摇手拒绝。凤d那鬼东西的童养媳精力充沛得令人发指，前一次出去玩没把三个人折腾得趴下，龙烟饶是一头金龙，也架不住凤黛的旺盛精力，连连摆头。 叶未双知道龙烟临阵脱逃，只好无奈地起身，把凤黛放到莫离怀里，说：“我先换身衣服。” 他和莫离刚刚任务回来，他的身上还都是血气，莫离化为兵型，倒没沾染上什么。凤黛目不转睛地看着叶未双离开，这才回头来仰脸看向了莫离。莫离包住她紧紧抓住自己胸前衣襟的小手，说：“小没良心的，未双在你就全看着他一个人，他走了你才知道来讨好我？” 凤黛看着莫离眨了眨眼睛，忽然叫了一声：“爸爸。”莫离还没愣完，就见叶未双穿着休闲外套下来了，他拿起桌上的钥匙，对屋子里的龙烟说了一声：“爸，别忘记喂狗喂猫！” 龙烟不耐烦了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 叶未双从莫离怀里接过阿呆，上了车。几十年来的变迁，让b市看上去和从前很不一样了。叶未双和莫离先后换了好几个地方、好几间房屋，最后却还是在b市定居了下来。 当熟悉的人渐渐离去，熟悉的建筑渐渐消失，他才意识到，没有一个相伴的人孤独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有多么难熬。他被上天赋予了漫长的生命，在长时间内无法改换容颜。但好在他身边的人一直都在，不曾离开。 叶未双看着窗外的飞过的景色，低头看向那个有一头柔软的黑色长发的女孩儿。呆鸟每一段时间就会食用他的蜕鳞，凤d不知用了何种手段，让它的生长以几乎如同在叶未双纳戒里的速度一般发展。是以这头和竟然在短短不到百年时间里就化了人形。这让紫云的众人都感到惊诧万分。呆鸟不理会任何人给她起的名字，只对“阿呆”两个字有反应，凤d只能给她起了个谐音，叫做凤黛。 呆鸟在化为人形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几乎没有生长，凤d携了其几十年，最终还是将叶未双唤了回来，把那个小东西托付给了他。也不知是否是叶未双为其“母体”的缘故，凤黛在叶未双身边竟然又开始生长，就像一个普通的女娃娃一般。叶未双带了她六年，她就长到了六岁大，但人性还十分欠缺。 当她会说话的时候，叶未双喜不自胜，然而凤黛叫出口的称呼却让他感到深深的郁闷。凤黛叫他“妈妈”。后来凤黛学会了很多话，却就是不改对叶未双的称呼。 而莫离直到现在才听到她叫了自己，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瞬间将他砸昏了。 三人磨磨蹭蹭来到游乐园时，叶未双让莫离抱着凤黛，自己去买票。莫离还是第一次觉得抱着丫头居然有一股这么强烈的幸福感，他将凤黛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凤黛睁大了眼睛，感受着不一样的高度，高兴得将手里的金球都举了起来。莫离上上下下地起伏身体，逗得凤黛咯咯直笑。 一旁的几个少女看着这一幕都在纷纷拿手机拍照，这段时间里凤黛都收了好几根棒棒糖了。 莫离黑着脸将最后一个冰激凌从一个大妈手里接过，把肩膀上的凤黛又拿下来，递给她冰激凌。凤黛把金球放在自己胸前，夹在她和莫离之间，双手抓着冰激凌啃得满脸都是。 这时叶未双终于从买票长龙里挤出来了。他老远就看见莫离被不少女孩子围着，都快习以为常了。莫离自己站着就会被人搭讪，再添上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围观人群数量更可观了。叶未双远远地向面朝自己的凤黛挥了挥手，凤黛顿时叫了一声：“妈妈！” 叶未双头皮一麻，就看到无数双眼睛向他投了过来。他连忙装作远目的样子，莫离却抱着凤黛大跨步向他走来了。 凤黛探出身子要叶未双抱，莫离为了捞住那个掉下去的金球还要防止凤黛掉下去，折腾得手忙脚乱。凤黛最终还是如愿以偿碰到了叶未双，伸着小脖子“吧唧”一下亲了叶未双一口，顿时在他嘴角旁留下了一个充满奶油的小唇印。叶未双替莫离拿着那个金球，几乎不敢看周围的目光，他一扯莫离说：“走了走了。” 莫离连忙快步向前跨了两步追上叶未双。他看着叶未双嘴角边上的小唇印，忍不住低头用舌尖舔掉了叶未双嘴角的奶油冰激凌。叶未双的脸一下子火烧一般，只听到身后相机声“咔嚓”“咔嚓”不断响起来。 叶未双和莫离两个大男人带着个小孩子尽往危险的项目跑。凤黛的身高不能让她坐许多设施，但项目上的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两个人就这么把小孩儿抱进来了，仿佛没看见凤黛似的。 而凤黛在危险项目上也不害怕得大叫哭喊，反倒“咯咯”笑了一路，那爽朗的笑声让那些尖叫的人羞愧无语地都闭上了嘴巴。 叶未双和莫离坐过山车跟坐火车似的，进鬼屋和进博物馆似的。凤黛兴致勃勃地从莫离怀里下来之后，就由叶未双牵着手走路。莫离手里傻里傻气地拿着那个金球，走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什么，黑着脸把球往口袋里一塞，其实是塞进了纳戒。一感觉到若木的气息消失了，凤黛就“哇”地一声叫起来，目光瞪着莫离。叶未双连忙说：“快拿来！” 莫离无奈地看着那丫头，又作势从口袋里拿出了金球，交给叶未双。叶未双蹲下来用湿巾擦干净了凤黛的嘴和小手，然后把金球还给她。凤黛抓着金球这才不看莫离。 莫离又觉得这个小丫头讨厌起来了。 “嘿，帅哥，小姑娘挺漂亮的，要不要来张合影啊？”一个园区摄影冲莫离打了个招呼，接着看着三人晃了晃手里的相机。 叶未双心中一动，看向了莫离，却看到莫离也看了过来，眼里闪烁着点两人都懂的温情。叶未双说：“好啊，来一张吧。” 那人给他们挑选了合适的位置，背后就是那漂亮的摩天轮和一些卡通形象。 “我数一二三啊！” 叶未双替凤黛整理了一下褶皱的小裙子，把凤黛抱起来放在两人之间。三人规矩地看着相机，笑得有几分僵硬。 “哎，自然点嘛，再来一张！”那个摄影笑着冲莫离和叶未双挤了挤眼睛。叶未双茫然地看了一眼莫离，就听到摄影说：“把小姑娘放下来吧，拉住她的手就好了。” 叶未双于是把凤黛放了下来，两人一边一直手拉住了凤黛。 摄影开始喊“一——二——” 喊到“三”时，叶未双左侧伸来一只手忽然将他拦腰搂了过去，接着他偏过身便被莫离吻住了。 “咔嚓”声连响了好几下，叶未双才连忙回过神来，脸颊通红推了莫离一把。那个摄影看着相机，笑得狭促：“很自然嘛。” 叶未双拉着凤黛踩了莫离一脚。凤黛有样学样，也拿自己的小脚丫子给了莫离一脚。莫离脸色扭曲地看着凤黛心想：未双知道分寸，踩我一脚不算什么，你这小丫头片子也不知道收点力气，真他妈的…… 等照片冲洗的时候叶未双觉得浑身不自在，好似所有人都在看他似的，然而事实上也确实有不少人在看他们。好不容易捱到了时间，莫离去取了照片。一共三张，第一张叶未双抱着凤黛笑得僵硬，莫离和凤黛面无表情，极其神似，凤黛小脸更是严肃。第二张凤黛站在下面张开了小嘴露出白白的牙齿，似乎在表示自己在对镜头笑，她的双手分别被两人拉着，然而身后侧的莫离却搂住了睁大双眼的叶未双的腰，嘴唇在即将碰到他嘴唇的地方定格了。 第三张的凤黛扭过了她的脑袋看身后的两人，叶未双闭着眼睛，身体向后仰去，两人吻得极其深情而煽情。 叶未双黑着脸看着莫离交钱，快步而一马当先地走向了停车场。 当三人回到家，凤黛咯咯笑着扑向了她总是看不顺眼的龙烟，手里举着第三张照片。叶未双下了一跳，连忙想要去夺，却已经被龙烟看了个全。凤黛跳到龙烟怀里，举着照片叫：“爷爷。” 龙烟愠怒的脸色忽然之间变成了奇怪的表情，接着他露出了一个傻笑，看得叶未双心里万分忐忑。 龙烟在打算盘。凤黛终于叫他爷爷了。她叫莫离爸爸，直接把莫离压低辈分成了他龙烟的儿子，这也不算什么，从知道自己儿子和莫离的事起莫离就硬生生矮了他一辈。更占便宜的是凤d那边儿，凤d迟早得和这丫头成亲，到时候那头凤凰还不得叫他爷爷…… 龙烟越想越乐，抱着凤黛重重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