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

    最近依然是失眠状态的杨佳静，总是提早出门上班，但她并不是开车直直往酒吧去，而是先绕路到了医院……

    她其实比较想要下班的时候来，但如果一早来的话，那男的都会在医院陪着姚濡玟。

    虽然杨佳静并不是怕跟他面对面，但心中还是难免的想要逃避那令人尷尬的场面。

    毕竟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被杨佳静搞得很尷尬。

    巨大的车稳稳的一次停进停车格，杨佳静戴上口罩熟门熟路的往医院门口走去。

    她会先在楼下的小餐厅里买好些餐点，才上去找姚濡玟……

    这是将近半个月所养成的作息。

    等着餐点製作的时间，杨佳静用着手机传讯息提醒着姚濡玟，表示自己已经在医院。

    虽然姚濡玟醒来后并不乐见杨佳静的探望，甚至很排斥，她都不愿意跟杨佳静说上几句话。

    但在杨佳静鍥而不捨的努力下，她那往如以前的关切与温暖以及陪伴，都慢慢的让姚濡玟接受杨佳静的造访。

    到现在，姚濡玟似乎有点期待每天杨佳静的来临，但她才不会让杨佳静知道呢！

    她是绝对不会表现出……

    「你怎么在这边等？身体才慢慢转好就到处跑啊！」看着姚濡玟拎着点滴在病房外的会客区等着杨佳静，让杨佳静赶紧牵着她的手回到病房。

    唉，才告诉自己不要太明显……但姚濡玟就是忍不住心中的期待。

    「我就想等你。」姚濡玟跟在杨佳静的身后，小声地说着。

    微微嘟着的小嘴像极在撒娇的小孩样。

    「你这样我以后就不先跟你说我要来了，让你乖乖地躺在病床上等我。」杨佳静露出溺爱的笑容，眼神虽锐利，但却有着只有姚濡玟才看的出来的温柔在。

    「知道了啦！我会乖乖的。」就像往常一样听话的姚濡玟，边说边坐回床上。

    杨佳静将刚刚买的餐点放在一旁的小桌子，知道姚濡玟现在并没有要吃。

    「你每天来都不会累吗？以往这个时间点你还在睡觉的。」看着不过才要四点的时鐘，姚濡玟担心的问着。

    杨佳静只是耸着肩。「其实不会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会在上班中间休息一下的。而且我想来陪陪你啊。」杨佳静并没有告诉她最近失眠的事，她不想让小玟操更多心。

    杨佳静坐在病床的侧边，伸手握着姚濡玟的手，轻柔的抚摸着。

    姚濡玟看着杨佳静那关切的眼神，但心中却想起曾在杨佳静手机上出现的陌生名字……

    她低着头失落的问着。「那你的……女朋友不会介意你一直来找我吗？她知道我是你前女友这件事吗？」

    姚濡玟其实一直都想问这个问题，但碍于她觉得自己可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而一直不敢开口。

    可心里一直有着疙瘩在……让她还是选在今天终于问出口了。

    她必须把心中的疑问问个清楚。

    杨佳静微微的收起自己的眼神，变得相对没情绪的样子，让姚濡玟有些后悔问了这个问题。

    「如果你问的是那天你偷接我电话的那个人的话，那我可以跟你说放心吧──

    杨佳静停顿着，而姚濡玟已经做好再次心痛的准备了。

    她低着头准备接受事实。

    「我们根本没有在一起，虽然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但我们俩从来都没有正式的在一起。是有过比较曖昧的阶段，但现在我们已经断了联系，已经有好一阵子我们都没有出现在彼此的生活中了。」

    姚濡玟瞬间抬起头，但她错过杨佳静泪水落下的那一个瞬间……

    现在她的脸上，只有浅浅一条的泪痕。

    姚濡玟伸手想抹去，却因为上次的经验让她害怕着被拒绝而犹豫了。

    可杨佳静却抓起她的手，往自己的脸上贴着。

    「对不起，我应该要在当下跟你好好的解释清楚的，你就不会受到现在这些罪痛了。」

    冰凉的手心贴着杨佳静温热的脸颊，那泪痕的地方有些冰冷。姚濡玟微微地颤抖着，心疼的抹去那泪痕。

    以往总是不愿低头的杨佳静，竟然就这么容易的向姚濡玟道歉，这还真是非常少见。

    一定是姚濡玟的反应太大，杨佳静默默的笑了。

    「怎么了？为什么这样惊讶的看着我？」杨佳静疼爱的把手盖在姚濡玟贴在自己脸颊上的手背上，从中擷取些以往的温存。

    「大概是我从没有见过你这么脆弱的样子吧。以往都是我靠在你的肩膀上、都是你挡在我面前、都是你在为我撑着。如今，你看起来已经遍体麟伤了。」

    杨佳静在姚濡玟面前落下眼泪。「但我不会喊痛的，因为都是自作孽。」

    放在脸颊上的手缩了一下，但杨佳静还是稳稳地抓住。「不要这么说，你不是一个罪人，你有资格恨着这些伤痛的。」

    回忆中杨佳静的好一一浮现在脑海中，姚濡玟知道，杨佳静本质并不是坏人。

    杨佳静无力的浅浅笑着。「但我也绝对不是一个好人啊。放心吧，我会慢慢地消化这些的。」

    杨佳静拉着脸颊上的手，轻轻的握在手中，小力的为姚濡玟按摩着……就像是以前一样。

    「话说，你的工作怎么办？能请这么长的假吗？」

    姚濡玟看着杨佳静的手指轻揉的按捏着，甜蜜的感觉从心而发。「还好我从以前就很容易加班，执行长说让我一口气放光光那些加班时数。不过我还是会用笔电处理一些现在能力可及的事务。」姚濡玟拍拍放在一旁的笔电，是李岳祥昨天来探望时带来的。

    杨佳静勾着嘴角的笑着。「看来你老闆很依赖你喔，不管怎样都不会放你走。」

    「这话听起来，怎么醋意十足？」姚濡玟开着玩笑，而两人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我就知道你从以前就不喜欢我们老闆。放心，你是知道我从不喜欢男人的。」

    “我从以前到现在就只喜欢你一个的。”

    姚濡玟拍拍杨佳静正在按摩的手，内心这样想着。

    之后两人静静地享受这许久都没有的安静、温馨的独处时光，时不时聊起一些往事，与杨佳静上班的情况。

    「李伟顺那傢伙想把你也拉来酒吧上班，他说他愿意收你做徒弟学调酒。」杨佳静随意的聊着，两人都为李伟顺这荒唐的想法笑着。

    「他从以前就想拉我为徒弟，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觉得我适合呢？」姚濡玟咯咯的笑着。

    「其他人都过的还好吗？我好久没去酒吧了。」姚濡玟好奇的问着，上次去酒吧……有将近两年了吧？

    杨佳静耸着肩，表示都与往常差不了多少。

    「那……你家里呢？」姚濡玟试探醒的问着，她知道杨佳静不喜欢提起家人，但她还是抱持着关心的心态询问着。

    杨佳静很明显的想要回避着这问题，她停下按摩着的双手，眼神躲避姚濡玟的关切。

    杨佳静想起自己还未向姚濡玟提起自己的家庭变故，她与成叔还处在非常尷尬的状态，两人在事后都没有认真的单独聊过，顶多就是工作上的交集。

    「如果你不愿意说也没关係，我知道这是你的底线。」姚濡玟抢先在杨佳静开口前安慰着，她不希望让杨佳静感到来自旁人的关切所带来的压力。

    不过姚濡玟对杨佳静来说不是外人，杨佳静应该要向她说出这对她是一大打击的事。

    「其实──

    杨佳静在姚濡玟转移话题前开口。「其实这件事我也还没有勇气去面对，不过我想也该让你知道。」深呼吸，杨佳静开始吐出这还是令她感到荒谬的事实，以及家里的状况。

    「成叔他……其实是我的亲生爸爸。他在很久以前被我妈骗上床，他其实才是我真正的父亲。而杨德全那老傢伙……应该剩没多少时间了。我妈是不再跟我要钱了，但我也不能拿她外遇这些事去要胁她。」杨佳静快速的报备现在的状况。

    「我现在可以名正言顺的不用理会杨家的任何一件事，反正我妈不爱我、我爸不是我爸。我真正的爸爸我也不打算跟他有过多的交集……我没办法看着他的脸，想着他竟然可以瞒着这样的大谎出现在我面前，看着我长大……我没办法接受。」

    杨佳静低着头，说出自己家庭这样复杂的不堪事。

    她从以前就躲着家里，能躲多远就多远，所以她其实并不为此感到特别的丢人。

    但成叔是杨佳静的亲生父亲这件事，对杨佳静的衝击甚大，她觉得自己好像无法去面对……甚至是原谅。

    「我知道我不能为你分担什么，但我觉得你不能放弃成叔，他是现在剩下唯一会对你过问的亲人了。这样的人，你一定不能放弃，因为这样你就真的是孤伶伶的一个人了。」姚濡玟认真的紧握杨佳静的手，给予她当下最先想到的想法。

    「我还有朋友的，在不然，一个人也是可以……」

    看着杨佳静那样排斥的表情，姚濡玟上前给她一个拥抱。「就算小伟这些朋友在怎么知心，都不比血缘关係还来的坚固。而你也不要一个人去面对这个世界，所以算我拜託你，一定要跟成叔讲开来。」

    姚濡玟的话总是能轻而易举的说动杨佳静，不仅是她说的通常都是有道理的，更是她是杨佳静从很久以前就打定的知心伙伴。

    虽然知道她们俩是回不去了，但成为朋友这想法，两人现阶段都不反对。

    收紧怀里的姚濡玟，如往常，杨佳静从中得到勇气。「我知道了，我会试试看的。」

    姚濡玟很开心杨佳静愿意听进自己的建议，而拥抱只维持了短暂的片刻。

    杨佳静与姚濡玟继续慢悠的聊着，直到时间真的不能在拖下去时，杨佳静才依依不捨地离开准备上班。

    「那个……明天见吗？」站在病床旁，杨佳静不确定的问着。

    姚濡玟给予肯定的开怀笑容。「当然。我明天想吃之前你很常买的玉米瘦肉粥。」

    想起以往的回忆，杨佳静笑中带泪的说着。「那家很远啊，你这个小淘气鬼！」杨佳静捏捏姚濡玟的脸颊。

    「那你可要打电话叫我起床喔！不然就是一样吃楼下的阳春麵。」

    「好好好，当你的闹鐘，我可在行的！」姚濡玟也因回忆中的片段，浅浅的笑着。

    杨佳静鼓起勇气，弯腰在姚濡玟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后，转身离开。

    其实，心都还在痛着，但能有现在这样的关係，两人都觉得已经很满足了。

    用着朋友的名义去爱着一个人其实好像不难，只是得做好真的永远都只能是朋友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