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玄幻小说 - 生生在线阅读 - 第68章

第68章

    这下彻底瞧不见了。

    淮与见此情不自禁发笑,“这般易羞。”那一团徒儿不理她。

    她捻着方才碰了风升耳尖的手指,目光莫名定在了那一处被边,风升方才捏着的被边。

    想碰一下,不知为何。

    只是寻常之物,可当她碰上之时,心中却莫名充盈。

    有些怪。

    这怪异已持续了多日,今日尤甚。

    她向来我行我素,并无什么规矩感,仅有的那一缕也给了这小徒儿。

    素白的指尖被捻得发红,眸中波光转瞬,略滞顿的目光归于平静。她将手探下去,将那团徒儿给捞了上来。

    软糯的面团如被冻僵了,由着她动作。

    “阿升。”她唤。

    “……嗯?”

    风升发丝凌乱,双手掩着面,应得含糊。

    “若有不喜告知于我。”那仅有的规矩感也一弱再弱。

    话落,她手一伸,将风升抱进了怀中。

    “……?!”

    风升还未反应过来她话中之意,便进了她怀里。

    比锦被更软,只是略有些凉。并不冻人,只如泉水般带着些沁人心脾的清凉。

    只片刻,凉意便被她身上的温与热消融了。

    她哆嗦着唇,半晌不知道如何言语。

    “……不喜……何物?”她呐呐。

    天知道她满脑子乱飞,可为何师尊也跟着乱来?

    淮与手绕过去,摸了下她的耳朵,软的像是云,却又带着滚烫的热度,与她身上常年的寒凉不同。

    “这般,以及平日我所为,若有不喜告知于我。”

    风升眨眼,反应了良久。

    师尊向来爱逗她,这她晓得。

    还让自己亲了她的耳朵。自然这可能是她自作多情,也许只是不经意。

    今晚还做出这一番举动。

    她又眨眼,骨子里那点偏激与极端露了头。

    若无这骨子中的邪性,她也不会屡次兵行险着、孤注一掷。

    “师尊何意?”

    “我想碰你。”

    “……”那点偏激顿时被淮与的直率压下。

    淮与不觉,继续道:“若你不喜便直言,我按捺下这不当之欲。”

    她也知不当。

    “……”风升合眼,深深吸气。

    师尊体贴,譬如方才便会抱着她安抚。可她又当真直来直往,一如此时。

    直至今日,她也不知师尊是如何将这二者兼容的。

    此为次要之念,直入心头的那一念却是滔天之喜。

    此言,是否可换作:师尊对她亦有念想?

    这要如何不喜?

    且师尊似对情爱之事完全不了解,否则她怎会出此言。

    完全不解,而非先前风升认为的不甚了解,这便更让她欢欣了。

    她挑着唇,若有水镜,就可见她现今这傻样,唇角欲与天公比划高低。

    “师尊可知为何会有此念?”她小人得志一般,颇有些贼兮兮的模样。

    “阿升极好,我有此念也属人之常情。”淮与却面不改色道。

    “……”风升面上腾起红云。

    她休憩片刻,重整旗鼓。

    “师尊可读过《诗》?”

    “少时兴许读过。”淮与如实答。

    风升乘胜追击,“可读过《关雎》?”

    “并无记忆。”

    “……”

    “你念一遍,我便能记住了。”

    “……好。”风升还真同她念了一遍。

    话落,她抬头看着淮与的眼睛。

    淮与和她对视,眸无波澜,末了问:“你最初为何要踏上此途?灵根之差即便最初无人告知于你,可你修行不得,也该弃了。还是说,最初便是那仓迩给了功法让你修?”

    风升懵了一瞬,“啊?”

    她们不是正在谈风说月么?

    淮与见她愣怔,解释:“提及钟鼓,思及音律,进而想到你虽我弟子,但不修音律,而后问此。”

    她将逻辑解释得极为清晰而顺畅。

    “……”

    见她沉默,淮与道:“不愿说也无妨。”

    “……非也。”风升微顿,说:“并非仓前辈予我的,是我偶然在一处山洞所捡。”

    若未见过人与云同行、与风竞发之景,她便不盼着飞。若初时知晓云风难追,她便不去追。

    可她追了,未追上,心灰意冷,又怯懦万分,想着:不若罢了。

    若上天未在此时给她留这一线光,她便不会当石缝下那颗芽。

    可一切都已注定,她到底走到了此时。见了仙人,一颗心便缠上。

    ——莫要停驻。

    若就此驻足,定会在某个时刻懊悔,不若就此走下去,左右,早也习惯了。

    “总是一念间,数次犹豫,到底不愿驻足。”她思及过往,声音有些飘,“即便到了如今,我也不晓得前方究竟有无道路,不过总还是要试试。”

    淮与沉默。

    风升感叹,“非是我上赶着受罪,只是不愿驻足,不甘就此向下。”

    “阿升。”

    她话落,淮与唤。

    风升笑着看她,“嗯?”

    淮与看着她,良久,久到足够回想起过往每一次,每次皆是她一身伤痕,却一往无前。她仍不解。

    “无妨,睡罢。”

    风升眸光晃了几瞬,思绪飘摇,末了就此落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