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玄幻小说 - 鹤别青山在线阅读 - 鹤别青山 第50节

鹤别青山 第50节

    她在很凉爽很凉爽的天气里,想念炎热了。

    她又想,

    不是啊……

    她只是想哥哥了。

    第43章 玉佛

    43.

    张青寒住院第五天, 红肿消减了许多,但那张脸也仅仅是勉强能看。

    隔日就是除夕,她不想在医院过了这个年, 催着医生给她办理出院手续。对方拿她没办法,只能详细交代着回家的注意事项, 清淡饮食,不要洗澡, 按时上药。

    自那夜赵貉离开就没有再出现过,只柴明每天不落的给她打电话, 询问是否有什么需要帮助。张青寒躺着养伤,用他的地方暂时还真没有。

    她这么说着,柴明那边,表情微妙又复杂。

    “嗯?”她挑眉。

    “你可以趁机向老板要钱。”他建议。

    张青寒笑,谢谢他的关心, 实际上不用她说,对方已经主动提出要给,只不过……

    她心里失笑, 面上依旧肿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道:“我要放长线钓大鱼。”

    柴明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这么想,点点头, 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这几天,朱禾和师惠菊得知消息赶来看她, 站在床边硬生生骂了一上午, 后来李漾漾来, 三个人又是一番义愤填膺, 要她交代肇事人。

    张青寒头大如斗,好说歹说才让她们放弃出击, 这件事交给她来解决。桑流再来,比第一天时冷静了许多,将她细细看了一圈后,拍着胸口说:“幸好幸好,还能恢复。”

    张青寒:“这段时间我接不了活了。”

    桑流瞪她:“你还想着挣钱呢,我求你先看看自己的脸,把它治好了你再来见我。”

    张青寒耸肩,除了出事那天洗澡瞥了眼自己的脸,她已经很久没照过镜子了。而那个时候,她的过敏还没有完全爆发,现在自己的脸到底什么样,只在他们看见她以后的吸冷气和惊呼动作里有大概了解。

    她用手摸过,只不过她的手也肿的像猪蹄,两者碰起来会疼,倒也摸不出什么。

    在没人的时候,张青寒把牛若男叫到了医院。

    对方看到她时,情绪显然比那些人稳定许多,只那张认真的脸蹙起了眉毛,严肃和冷厉。

    “这场官司才刚刚开始。”她说。

    张青寒笑:“牛律师,我来可不是让你劝我考虑要不要放弃的。”

    她指着自己的脸,圈着身上的红肿,“这可都是你打官司时能用到的最好证据。”

    牛若男看着她冷笑的模样,那张脸上看不出一丝被亲人伤害的痛苦难受。在她的记忆里,那个坚韧执拗、充满戾气的女孩愈发的尖锐了,她甚至能看到她浑身的刺再也无法伪装的要暴露,只等着狠狠刺向那些曾经伤害她的人。

    她竟有几分不忍:“和亲人对峙公堂,最后就算你获得了你想要的,也未必会有你想象中的快乐。”

    “我不要快乐啊。”张青寒很疑惑的看她,“牛律师,你怎么会觉得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还会考虑快乐这件事,我要的,就是把本该属于我的夺回来。”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起身道:“我去和医生聊聊。”

    她需要收集相关伤情的资料。

    张青寒满意的笑,“牛律师,我相信你的能力。”

    对方离开后,张青寒在医院再待不下去,办理完手续,联系了柴明,“麻烦派一辆车来接我吧。”

    她现在这个样子,打车司机估计也膈应,以为她是个什么传染病。

    她拿上围巾,戴上口罩,裹着帽子,将自己包了个严实,车很快到楼下,她拎上东西离开。

    青山顶小木屋里,刚从伦敦飞回来的赵貉站在客厅,柴明帮他脱下英式西装外套,将他的帽子挂回衣架,蹲下帮他整理西装裤腿。

    他们回来需要拿个文件,下午赵貉还有两个会议,现在也需要另换一套衣服后再前往公司。

    “她一会要回来?”

    没有点名道姓,柴明立马明白,颔首:“对。”

    说罢,他又笑着补充了一句:“张小姐终于要出院了。”

    赵貉侧身,挑眉看了他一眼。

    柴明笑容立马收敛了几分,房间里安静无声,他干干的解释了一句:“张小姐不在,家里好像有些空荡荡。”

    赵貉挽起袖子,慢条斯理的在沙发坐下,靠回椅背,抬头看他:“让你调查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说到这件事,柴明立马想起来,“昨日对方应该已将调查文件发送到我的邮箱了,我现在就传给你。”

    最近这几日,他们连轴转的各国出差开会,这件不太重要的事便被甩到了脑后。

    “没事,你念一下吧。”他摆手,捏了捏眉心,顾不上倒时差,他下午晚上的安排还很紧凑,要不是又回到这里,说起那个女人,他也不会想起这件事。

    想到那个他带着莫名仓惶和慌张离开的夜晚,赵貉的头又疼了几分。

    柴明每日打着越洋电话问候,她不惹事端,不存心找麻烦,看来在医院过得还算不错。

    想到他那个荒唐的建议,赵貉捏眉心的手又重了几分。

    “嗯?”他闭着的浅眠的眼微睁,向立在旁边的柴明看过去,“念啊。”

    然而此时,沙发边的柴明石化在那里,只捧着平板的手竟然有些抖,瞪大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邮件里的内容。

    关于老板为什么要去调查一个12年前一起住院的小姑娘,他一直是想不明白的,直到前两天在国外,瑞士的电话又打过来,根据他们交谈的信息,他才摸索出来,原来那个很重要的信物在这个小姑娘手里。

    老板让他调查的时候,还强调了一下,这个小女孩手里有一枚玉佛,赵貉给了一张关于佛像的照片,也成为了他调查的重要线索。

    老板出身玉器世家,虽然现在的经营主业并不以此为主,但精明能干如柴明,自然也会主动学习很多玉器的知识,所以那枚玉,他透过雕工便能知道其价值不菲。

    但他从来没想过,这枚玉佛是打开瑞士银行的唯一信物。

    这么一个小姑娘,吝啬抠门的老板怎么舍得给了她。

    他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打开邮件后下意识先翻到后面,想迅速看见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在那么小的年龄就让老板有所偏爱。

    邮件最后一页,那个女人的照片映入眼帘,那张面孔像一个巨大无比的锤子重重砸向了柴明的后脑勺,他清楚的听到了嗡嗡声,人都有些发昏。

    照片里的人妩媚漂亮,瘦长肤白,古典型的直鼻子,那个艳丽夺目的美眸里像藏着一个妖艳的小狐狸,勾人的红唇却在看镜头时露出平直的冷笑,像一个冷漠观苍生的飞了金的菩萨。

    这个美丽曼妙和冷漠尖锐的气息充斥对撞的女人,可不就是那个常常敢跟老板叫板,让老板连夜奔去医院,之后又躲到国外的的张青寒!

    赵貉冷声询问,他茫然看过去。

    “老板……”他噎了下口水,声音都在抖。

    “啪。”

    门从外面推开,一个浑身武装,打扮奇奇怪怪的女人从外面进来,看到他们,摘下墨镜扬了扬眉,“这不是我小叔叔嘛,好久不见,侄女好想你啊。”

    她亲切的问候透着熟悉的阴阳怪气。

    柴明手一抖,平板差点掉地上,眼看着老板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

    接着,赵貉起身朝她走过去,摘下她的口罩,视线在她脸上逡巡一圈后,脸上露出生气和不满。

    “红肿都没消,为什么回来?”他责问。

    柴明小心脏抖了抖,想探步上前让老板收敛一些,又在他强势霸道的气场压迫下埋了脑袋做鸵鸟。

    “自然是想你了,你不来看我,就只能我回来喽。”

    “你牙尖嘴利,躺在床上也寸步不让,何须我去看你。”赵貉训斥着,拧眉道:“回去,养好伤再出院。”

    他看着她脸上的斑驳红痕,心里生出的怒气愈发强烈起来,这要是放在吴翔林身上,病还没好就随意出院,他一定让他知道对自己身体不负责任是什么结果。

    远在国外的吴翔林恰在此时打了个喷嚏,想起了他有次感冒,病还没好就被小叔叔接出医院往寄宿学校送的事,拿着电话的手又放下了。

    算了,今天看样子不是个黄道吉日,改日再给小叔叔打电话旁敲侧击的关心寒寒。

    赵貉不知小侄子怎么想他,倒是清楚的看见这个没做成他侄女的女人,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绕开他往里走。

    “谁爱住谁住,医院环境不好,我不想住。”

    “你住的已经是高级病房了!”每日单是住宿就有五位数,原本有她公司愿意出钱,赵貉至今还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让柴明去管。

    那么高的价格,花在这女人的身上。

    很不合理。

    太贵了!

    “我说的是感觉,再好它也是个医院,你要想住你就接着替我住呗。”

    一回来就面对赵貉黑着的脸和霸道无礼的说话方式,张青寒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拿着行李箱就上楼了。

    赵貉被她接连怼回去,眉也拧了起来,跟着她上楼梯,还要教育她,“你所谓的事情交给你来处理,就是在医院躺这么几天,什么也不干的狼狈出院?张青寒,这就是你的能力?”

    “关你什么事?”

    “赵家不养废物。”

    “不好意思,我不是你赵家人,我记得那晚有人急头白脸的塞钱要给我当小叔叔,我可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的拒绝了。”张青寒在嘲讽他这件事上,还琢磨出了乐子。

    赵貉的脸阴沉沉,头顶飘起了大片的乌云,跟在她的身后,面对一个油盐不进的人又生出了一些熟悉的无力感。

    这种感觉,在国外的时候全然消失,在她出现后又跟着到来。

    “老板……”柴明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瞟了眼张青寒,又拉住赵貉袖子小声说,“我、我有话想对你说。”

    “在这说啊。”张青寒皮笑肉不笑的看两人,“有什么事,是我和我daddy这种关系还不能听的。”

    柴明:“……”

    他露出一言难尽、尴尬又复杂的表情。

    赵貉挑眉:“什么事你……”

    他的话随着张青寒的动作戛然而止,只见这个满身都还是红痕的女人一把揪下围巾后,当着两个人的面就直剌剌躺倒在了床上。

    赵貉训斥教育的话就在嘴边。

    外面的衣服怎么能碰到床?

    还有两个男人在的房间怎么能就这么躺下?